晚上十點鐘， 結束完一場公司高層的宴會之後， 醉醺醺的甄善不敢自己開車回家。 一個年輕幹練的代駕小夥子把汽車開得飛快， 原先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讓他縮短了一半。 所幸甄善醉倒在了後座上， 馬路上錯車的呼嘯聲要是讓他聽見， 至少也得是幾十遍的“老天保佑！”在心裡念叨個不停。
進了社區之後， 小夥子自顧自的一個勁兒地嘮叨著要多掙些錢， 將來也要搬進這種大公寓裡來。 小夥子把車子開得呼呼叫， 身邊閃過去的是畜生還是人都分辨不清楚。
社區是個高檔社區， 但是物業水準卻沒有表面上的那麼高檔。
“啊！”
小夥子聽出這是個女人叫出來的。
小夥子下意識的踩了刹車， 黑色的奧迪像是黑暗中的幽靈猛地停在了死亡恐懼的眼前。
巨大的慣性把甄善直接從座位上甩了下去。 已經開始禿髮的腦袋“嘭！”的一聲撞到了前座椅背上。 甄善的酒也被這一撞徹底撞醒了。 紅著眼的甄善一臉怒氣地看著小夥子， 家鄉話再也不受牙關的控制伴隨著嗔怒瘋一樣地跑了出來， 肆無忌憚地撞在了小夥子的耳膜上。
“你做什麼！？”
小夥子緩緩地回過頭來， 眼睛裡的淚水正要汪出來， 兩片不自主顫抖的嘴唇在幽靈般黑暗的凝視下忘記了如何開合。 甄善揉了揉額頭， 窗外分辨不清的夜景被他的環視盡收眼底。 “到這了——”甄善“哎呀！”了一聲， 用另外一隻手朝著小夥子擺了擺， “行了， 你下去吧。 再讓你開， 非得把我給撞死不可。 ”
“哥——”小夥子皺著眉頭把喉嚨裡的音節送了出去。 甄善看著年輕人， 兩秒過後， 他懂了。 “錢是吧？多少？我——”
“哥……我撞人了……”
甄善的眼睛盯著小夥子， 腦子卻正把他的話和酒醒之後看到的畫面慢慢融合起來， 融合到最後， 甄善在小夥子扭曲的表情上拼接出了這個撞人的事實。
“你看我幹什麼！”甄善不願意為這件事情做出一個選擇。 如果救了這人，
甄善也不願意為這件事情去詢問自己良心的看法， 他不敢問， 良心的門戶從來都是對他敞開著的， 但是他不敢邁過那道門檻去詢問一下裡面的智者的意見。 於是他把這件事情所有發展的可能性全都指向了一個觀點：車不是我開的。
甄善雙手抱在胸前， 發了福的身子往座椅上一躺， 仿佛醉意在他閉上眼的霎那間再次湧上了他的腦子裡。
小夥子絕望地看著這位成功人士的表現，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找到一位分擔恐懼的大哥，
小夥子剛跟女朋友在這個城市落穩腳跟， 他已經跟她承諾過了， 五年之內， 一定會讓她堂堂正正的住在這個城市裡。 可是剛才這一聲女人的慘叫真真實實的朝他潑了一盆子的涼水。 如果希望之火被澆滅了， “五年”的承諾誰來負責， 鬼才管呢！
小夥子緩緩地抬起了頭， 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瞭望。 一片昏沉的寂靜裡除了遠處幾點住戶的燈光和白亮如鴨蛋的路燈外沒有找到任何幽靈的眼睛。 沒有半點紅光， 沒有半隻眼睛。
周圍的空蕩一下子給了他勇氣。
沒錯， 我現在跑的話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甄善聽見了車子重新開機的聲音， 引擎再次發出的低沉的吼聲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條道的兩頭是有監控的， 只要員警隨便一查就會對自己的車子為什麼在這路上耗費了這麼長時間感到懷疑的。 到時候怎麼辦？自己喝醉了？可是這混小子准會說我醒了。 怎麼辦？給他錢， 給他封口費。 可是萬一員警把他抓了， 他能不把我供出來？怎麼可能！
不行， 自己要是不管不顧， 這人說不定會死在這裡。 雖說自己喝醉了， 這車也不是自己開的， 可萬一這件事情被媒體抖露出來， 自己在公司的位置還能坐得住嗎？怎麼可能！
甄善啊甄善！父母給你取了這麼好的一個名字， 你怎麼能幹出這麼沒良心的事情來呢？這可是人命呀！人命關天！人命都不救你還叫什麼善呢！
“停車！”
小夥子的眼睛早就發了紅，幽靈一樣的看著前面的路，四周一切的聲音都抵不過那山盟海誓的“五年”。五年，必須是五年，不能多，一天都不能多！
“我讓你停車！”
快了，快了！馬上就到車庫了，這不是我的車，我沒撞人，我要回家，回家！
“停車！”甄善猛地起身，一記重掌落在了小夥子的頭上，“啪！”的一聲乾脆俐落。
“嗤——”黑色的輪胎印留在被路燈照得發白的路面上像極了黑暗中延伸出來的觸手。
“你幹嘛！撞人了還跑？你還有沒有良心！”甄善突來的大義凜然仿佛洗滌了自己的靈魂，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應該站在正義的立場上，畢竟他叫甄善，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名字。
小夥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崩潰了，自己的心被自己的心擊潰了。“五年”的承諾瞬間化成了一汪淚水順著眼眶流的滿臉都是。
甄善打開車門，托著滿是福氣的身子快步地向後跑。手機的閃光燈引著他找到了事故發生的地點。甄善看著這個趴在地上的背影分辨出了這是一個女人。可憐的女人呐，這個時間為什麼還要跑出來害我呢？
甄善把手機放在地上，閃光燈白亮的光直沖向上，只是這光太散，沒爬多高就消失不見了。
“你沒事吧？哎！醒醒！”甄善拍了拍女人的臉，可憐的女人並沒有任何反應。在與這女人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甄善心底裡的恐懼終於爬了出來，像是一群出穴的螞蟻似的，撓得他直發癢。周圍的冷空氣帶著恐懼順著他的脖子鑽了進去，被寒意籠罩著的甄善有點後悔了。你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晚了還出來害我呢！
甄善哭喪著臉提起了地上的手機，白亮的燈光被他抓在手裡，好像一把利劍肆意地驅趕著周圍的黑暗。當這道正義之劍劃破黑暗，劃破女人臉上蒙著的神秘時，甄善心裡唯一的一道堤壩被先前的螞蟻啃噬的空空蕩蕩，恐懼像是洪水一樣淹沒了他。
你怎麼能幹出這麼沒良心的事情來呢？這可是人命呀！人命關天！人命都不救你還叫什麼善呢！“停車！”
小夥子的眼睛早就發了紅，幽靈一樣的看著前面的路，四周一切的聲音都抵不過那山盟海誓的“五年”。五年，必須是五年，不能多，一天都不能多！
“我讓你停車！”
快了，快了！馬上就到車庫了，這不是我的車，我沒撞人，我要回家，回家！
“停車！”甄善猛地起身，一記重掌落在了小夥子的頭上，“啪！”的一聲乾脆俐落。
“嗤——”黑色的輪胎印留在被路燈照得發白的路面上像極了黑暗中延伸出來的觸手。
“你幹嘛！撞人了還跑？你還有沒有良心！”甄善突來的大義凜然仿佛洗滌了自己的靈魂，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應該站在正義的立場上，畢竟他叫甄善，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名字。
小夥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崩潰了，自己的心被自己的心擊潰了。“五年”的承諾瞬間化成了一汪淚水順著眼眶流的滿臉都是。
甄善打開車門，托著滿是福氣的身子快步地向後跑。手機的閃光燈引著他找到了事故發生的地點。甄善看著這個趴在地上的背影分辨出了這是一個女人。可憐的女人呐，這個時間為什麼還要跑出來害我呢？
甄善把手機放在地上，閃光燈白亮的光直沖向上，只是這光太散，沒爬多高就消失不見了。
“你沒事吧？哎！醒醒！”甄善拍了拍女人的臉，可憐的女人並沒有任何反應。在與這女人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甄善心底裡的恐懼終於爬了出來，像是一群出穴的螞蟻似的，撓得他直發癢。周圍的冷空氣帶著恐懼順著他的脖子鑽了進去，被寒意籠罩著的甄善有點後悔了。你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晚了還出來害我呢！
甄善哭喪著臉提起了地上的手機，白亮的燈光被他抓在手裡，好像一把利劍肆意地驅趕著周圍的黑暗。當這道正義之劍劃破黑暗，劃破女人臉上蒙著的神秘時，甄善心裡唯一的一道堤壩被先前的螞蟻啃噬的空空蕩蕩，恐懼像是洪水一樣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