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糗事一籮筐, 回想起來, 在開心大笑之餘, 細細咂摸, 還真有一點意思。
大約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一天上課時, 我們的語文老師、本家八哥張清平在黑板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不慌不忙寫出兩個字:“飛畿”, 他高聲大嗓地問大家:“誰認識這兩個字, 誰認識?我猜你們就認不出。 這兩個字課本裡有的, 你們都學過。 ”我們都面面相覷, 惶惑得很, 把小手背在身後筆直地坐著, 搜腸刮肚地想就是想不起來, 想翻書又不敢動。 八哥清平得意洋洋, 神情又高深莫測。 正在這時, 坐在最後排的張小英放了一個響亮的屁。
八哥清平生氣地說:“張小英, 以後不要讓你媽做面疙瘩吃, 盡放屁。 ”張小英小聲嘀咕:那吃什麼?她已經留了兩級, 發育也早, 個子比我們高多了, 只能坐在後排, 被八哥清平稱為老留學生。 全班只有她她不怕老師。
八哥清平是我們支書大伯的四兒子, 在我們這一輩中排老八。 他書讀得稀裡糊塗, 勉強讀完初中, 回到村裡他爹安排他當全大隊最肥的差事——電工, 他卻說:“你們真沒文化, 不知道電很危險的?”安排他去泵站管抽水, 他說:“柴油機吵死個人, 覺都睡不著。 ”他爹安排他教書, 說:你要再不願幹, 跟牛屁股去。 八哥想想, 那就當老師去唄。 這會兒, 他站在講臺上, 用那支充當教鞭的細竹棍遙遙指著張小英:“你說這兩個是什麼字?”
張小英站起身來, 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說:“哪個不曉得, 繁體字唄, 你年年都拿它哄人。 ”
八哥老師的臉漲得通紅了, 厲聲說:“我問你是什麼字?”張小英就不再哼聲了, 一扭身坐下了。
“繁體字, 筆劃多得數不清, 很多人都不認得。 讀‘飛機’、‘飛機’, 你們說學過沒有?真是什麼都教不會!”八哥清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又接著說, “這就是學問, 學問, 明白不明白?”大家都傻傻地望著, 十隊陳灣來的陳三九的鼻涕都淌到了下巴上卻忘了吸上去。
八哥清平再大呵一聲:“明白沒有?”
我們這才醒了過來, 齊聲說:“明--白。 ”
第二天上學, 陳三九拿著自己的作業本, 抽著鼻涕見人就顯擺:“看, 我的名字, 繁體字, 我爸給我寫的。
第二天還沒等到上課鈴響, 清平八哥的大嗓門就在教室外炸響了, 他邊叫邊大笑著走進教室:“萬蠢瘋,誰是萬蠢瘋?”聽到他的聲音,我們都貓見老鼠樣竄到座位上。清平八哥站在教室門前說:“繁體字,萬蠢瘋,真是蠢得發瘋了!”
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我這個當事人羞得把臉埋在雙臂上,偷眼瞧瞧萬春風,他早已鑽到桌子底下了。我悄悄地將我作業本上的繁體名“張學軍”全部改為“張學軍”,同學們也悄悄把作業本上和書上的“繁體字”名字給改了回來,生怕也鬧出萬春風的笑話來。萬春風後來也沒怪我,但是我覺得自己是大大地丟了一回臉。
八哥當了幾年小學老師,漸漸沒了興趣,還沒等我小學畢業,他爹給他買了一輛卡車,他高高興興開著車跑運輸去了。
他邊叫邊大笑著走進教室:“萬蠢瘋,誰是萬蠢瘋?”聽到他的聲音,我們都貓見老鼠樣竄到座位上。清平八哥站在教室門前說:“繁體字,萬蠢瘋,真是蠢得發瘋了!”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我這個當事人羞得把臉埋在雙臂上,偷眼瞧瞧萬春風,他早已鑽到桌子底下了。我悄悄地將我作業本上的繁體名“張學軍”全部改為“張學軍”,同學們也悄悄把作業本上和書上的“繁體字”名字給改了回來,生怕也鬧出萬春風的笑話來。萬春風後來也沒怪我,但是我覺得自己是大大地丟了一回臉。
八哥當了幾年小學老師,漸漸沒了興趣,還沒等我小學畢業,他爹給他買了一輛卡車,他高高興興開著車跑運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