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一天, 顧頡剛為學生們講《堯典》。 當講到《堯典》的十二州是起源于漢武帝時代的制度時, 有個叫譚其驤的學生站起來說:“老師, 你講錯了!”然後便指出了錯誤所在。
面對譚其驤的當面“指責”, 顧頡剛不但沒有生氣, 還囑咐譚其驤把不同意見寫成書面材料交給自己。 譚其驤課後果然查閱了大量資料並形成文字交給了顧頡剛。 顧頡剛看完後, 指出了有哪幾條說服了他, 哪幾條沒說服他, 於是譚其驤又找了些資料來論證, 這樣反復幾次。
最後, 顧頡剛把討論的這些內容寫在了講義上, 在課堂上說:“譚其驤同學對我的幫助很大, 幫我糾正了很多錯誤, 雖然他的意見中也有我不同意的, 但我還是非常感謝他。 ”
在一次北大文科研究所舉行的研究報告會上, 有一位姓韓的研究生, 提出了一篇有關隋唐之際佛學的研究報告。 他宣讀完畢之後, 由胡適加以評論,
報告會結束的時候, 胡適說:“以後舉行這類報告會時, 最好事先讓我們知道題目, 以便略作準備, 免得像我這次對韓君的報告作錯誤的批評啊!”在以後的教學中, 胡適也並沒有因此而記恨那位韓姓研究生, 反而對他格外重視, 在學習及生活等各方面幫了他很多忙。
有一回, 蔡元培與錢玄同聊天, 錢玄同問他:“蔡先生, 前清考翰林, 都要字寫得很好才能考中, 先生的字寫得這樣蹩腳, 怎麼能夠考取翰林?”蔡元培聽後笑笑說:“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那時正風行‘黃山谷’字體的緣故吧!”當時的蔡元培是民國教育總長, 而且年長錢玄同19歲, 但他並沒有因為錢玄同冒犯自己而生氣, 而是表現得很大度。
在一次聚會上, 有人提到了一位外國同行的果德爾工作的重要性, 金嶽霖便提出打算買一本關於果德爾的書看看, 這時, 他的學生沈有鼎忽然對金嶽霖說:“老師, 你看不懂的。 ”此話一出口, 在場的人都很驚訝, 如此不客氣地貶低自己的老師, 實在讓人下不來台。 但是, 金嶽霖並沒有生氣,
在遭遇“冒犯”時保持一顆平常心, 虛心接受別人的意見, 這正是大師們值得我們敬仰的地方。
有趣, 有料, 有深度作者|唐寶民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