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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孫(民間故事)

老孫今年七十有一, 174的大高個。 好吧, 在鮮肉遍地的今天這塊老臘肉也算不上太高, 但在他小時候, 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算是發育良好了, 往眾老爺子裡一放也算是鶴立雞群, 加之又精瘦, 兩隻大眼閃著光, 所以看上去永遠神采奕奕精神矍鑠。 大院裡, 人稱孫老太爺, 多半是戲謔但又夾雜著那麼一絲絲佩服在裡頭。

要問為什麼?那就得慢慢說道。

首先, 老孫有一張天下聞名的臭嘴, 他總是有本事讓人氣的啞口無言, 嘴上一套組合拳下來總是要讓對方腹裡脹氣, 口含鮮血, 頭冒青煙, 他才心滿意足的“嘿嘿!”一聲,

揚長而去。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 大多數時候老孫渾然不知得罪了人, 下次見面還是滿面春風, 往往熱臉貼了別人冷屁股也不自知。 可能他的嘴上功夫已然到了最高境界, 殺人於無形, 不動聲色間, 自我不覺時, 就已經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罷。 所以院子裡的同事, 同事的家屬, 同事的朋友, 都對他沒什麼好印象。

最難忘是那一次, 麻將桌上三言兩語過招間, 不經意激怒了連輸三把的薛一刀(逢牌必輸, 人人皆可削上一刀)薛老太太, 對方當場掀桌追著老孫要罵要打, 老孫當然是拿出年輕時的身手——三下五除二竄回家中, 還不忘回頭一笑“嘿嘿!才輸不起喲。 ”, 飛快的閉門, 不出。 當日薛老太太罵了一通不解氣, 還立下了老死不相往來的誓言。

老孫過後表示:薛老太太八十幾歲老大姐了, 等不了多久就又能往來啦。 薛老太太聽完不知第幾版轉述, 氣得直跳腳, 八十多歲的高齡老人, 臉色突然變得紅潤有光澤, 眼睛鼓得跟銅鈴一般大小, 整個人精神面貌好多了, 一口氣跑到孫老太爺樓下地罵了半宿, 還不帶喘。 誠然, 薛老太太擾民可惡, 牌品又素來糟糕, 但院子裡住的畢竟都是作風正派的人, “好男不跟女鬥”的觀念牢牢鐫刻在他們心中, 所以大家一致判定孫老太爺“有罪”。 這下, 孫老太爺更加臭名遠揚。

其次, 老孫以前當過兵, 上過戰場, 左肩上還留下了一個光榮——彈痕, 所以他免不了有軍人的兩個特點:一是雷厲風行直來直去, 二是閑來喜歡吹噓自己的光輝戰績。

老孫一向不憚於沖在最前面, 無論是在戰場, 還是在官場。

作為最早的汽車兵, 老孫在中國才有那寥寥幾輛汽車時, 就敢開車上那濕滑陡峭的雪山送物資, 每次眉飛色舞惟妙惟肖地吹噓完那幾次驚心動魄死裡逃生的經歷時, 老孫都會頗為得意地“嘿嘿!”一聲。 時光飛逝, 老孫老了, 但是年輕時學的本事不忘, 又敢於嘗試新的技術, 所以水電汽修管理樣樣都會, 退居二線, 當了個交警隊隊長。 不過正如上文所說, 他是個嘴臭無敵的存在, 做事又風風火火, 慌慌忙忙, 嘴上功夫更是片刻不鬆懈, 所以他成功地勾起了親愛的老同事和敬愛的老領導的怨念。 只有他的部下表示隊長對我們真心好!但是精神摧殘真痛苦,

隊長走好!就這樣, 老孫在單位精心謹慎又合理的安排決定下, 毫不意外地被提前退休了。

比起學技術, 老孫更喜歡多管閒事, 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瞎操心或者是好心辦壞事, 但老孫依然樂此不疲。 老孫至今洋洋得意的自己辦的一件大事:幫退休老幹部討要退休津貼。 新舊幹部的交鋒, 老幹部因津貼遲遲不發心有不甘又怕得罪當權的幹部, 沒人敢出頭, 肚子裡裝滿了苦水, 胸腔裡憋著一股怨氣, 私下聚頭不免要大發牢騷, 捶胸頓足, 瞋目扼腕一番, 不過最終都歸於一聲黯然長歎。 沒人敢出頭, 但總得有人出頭。 於是老孫敬愛的老領導掛上兩滴渾濁的老淚找到老孫, 小心翼翼, 一番試探口風, 見老孫一言不發,

正打算拿出昨晚準備一宿的悔恨當初、控訴當下的說辭來, 誰知老孫猛地拍案而起, 兩眼噴火, 義憤填膺地要去幫老幹部討個說法。

於是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 老孫挺身而出, 高舉牌子討要津貼, 帶領一干老幹部, 浩浩蕩蕩所向披靡, 成功征服了在職領導, 當然也成功的和新晉領導結下了梁子。 大家對老孫這事的評價褒貶不一:行為實在是毫不給人留面兒, 鬧事不嫌事兒大, 多大把年紀了自己也不害臊, 舉個牌子大吼大叫, 像什麼樣子, 不給自己留條退路也就算了, 也不想想自己兒子好歹也是單位上的, 鬧成這個樣子, 兒子以後還怎麼混;但目的和結果又確實無可指摘。 不關他的事兒, 他卻管了幫了, 這的的確確在當時無數院裡人心中激起了那麼一絲絲波瀾。 當然,這一絲絲兒波瀾在他逢人就吹時,也徹底歸於平靜。逢人就吹,孫老爺子這“有前科”的小人物,又成功地引起了全院的反感。

“嘀——嘀!”

“砰!”

“婆婆——嗚嗚——”

“哎喲喂,嚇我一大跳,我一個側身,抱起娃兒,使起勁兒,嘿!飛起一翻,就從車蓋子上,翻過去了嘿!嘿嘿!”

司機呆若木雞,癱坐在駕駛室,在場的人目瞪口呆,看著孫老爺子。

薛老太太,如夢初醒,一把扯過孫子,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地檢查了一通,老淚橫飛,直呼:我的心肝喂,我的心肝喂,你遭了我怎麼辦喲。等眾人勸好了後,薛老太太,突然,嘴唇顫動,欲言又止,好容易憋紅了老臉,鼓起勇氣抬起了頭——

“謝……”哎?人呢!?

此刻,老孫早已飄到了撞歪在石樁上的汽車旁,輕輕敲下玻璃窗,滿面笑容:

“‘黃’師傅,這樣開車不得行喲,來來來,下來讓老司機來帶帶你。嘿嘿!”

當然,這一絲絲兒波瀾在他逢人就吹時,也徹底歸於平靜。逢人就吹,孫老爺子這“有前科”的小人物,又成功地引起了全院的反感。

“嘀——嘀!”

“砰!”

“婆婆——嗚嗚——”

“哎喲喂,嚇我一大跳,我一個側身,抱起娃兒,使起勁兒,嘿!飛起一翻,就從車蓋子上,翻過去了嘿!嘿嘿!”

司機呆若木雞,癱坐在駕駛室,在場的人目瞪口呆,看著孫老爺子。

薛老太太,如夢初醒,一把扯過孫子,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地檢查了一通,老淚橫飛,直呼:我的心肝喂,我的心肝喂,你遭了我怎麼辦喲。等眾人勸好了後,薛老太太,突然,嘴唇顫動,欲言又止,好容易憋紅了老臉,鼓起勇氣抬起了頭——

“謝……”哎?人呢!?

此刻,老孫早已飄到了撞歪在石樁上的汽車旁,輕輕敲下玻璃窗,滿面笑容:

“‘黃’師傅,這樣開車不得行喲,來來來,下來讓老司機來帶帶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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