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 經校委會多次商討研究, 最後還是決定給他開除處分。 ”
“不!”楊太太本能地叫了一聲, 隨即語調低下來, “李主任, 他還小, 不讓他讀書的話他能做什麼呢?, ”她揪著楊冬至的手, 小聲訓斥著, “還不快跟李主任認個錯。 ”
“我……”楊冬至一臉茫然, 他心裡有些慌, 這種慌張像是煙霧, 繚繞著卻又沒有具象, 讓人浮空著。
楊太太臉上變成討好的笑容, “他爸爸上個月去了趟東南亞, 帶回來不少好玉……”
李主任看了看她身上廉價的服飾, 擺擺手, “呵呵, 我對玉器是一竅不通。 我也知道你們做家長的心情, 但現在才著急未免太晚了些。
楊冬至感到自己的手指頭被母親狠狠地捏著, 又潮濕又疼, 像要斷掉了。 這時他心中的慌張越漫越開, 漸漸變成充滿了身體的陰霾。 他視線余光瞥到李主任桌子上擺著一個玉制的筆筒, 他又想起下崗後一直在路口擺修自行車攤的父親。 爸爸才沒去過什麼東南亞。 一股聲音要從嗓子裡冒出來, 但出來卻變成細微的一股氣流, “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
“千萬別開除他, 要不我就……"
李主任沒搭這茬兒, 臉上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微笑, “楊太太, 麻煩你出去一下, 我想單獨跟楊冬至談一談。 ”
楊太太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兒子, 又看了看李主任。
自己做過些什麼壞事兒用不著李主任細數。 上課看漫畫, 夜晚翻出宿舍大門去通宵打遊戲, 聚眾鬥毆都是小事。 哪怕為此吃過不少警告處分, 也不及那次趴在後牆偷看女廁所被抓了現行來得猛烈。 後來他在學校的名聲一落千丈, 連之前偷同學手機去賣的事也被曝光出來。 女生見到他都狠狠瞪幾眼再繞道走, 男生再不願理他。
他初中成績很好, 在爸爸之前工作的工廠子弟學校是前幾名, 高中考來這所市重點, 結果成了班裡的中等生、土包子。 他曾經很有野心, 想要考名牌大學讓爸爸在工友面前揚眉吐氣。 現在他受不了這種不上不下不受關注的狀態, 開始把家裡的錢拿出來揮霍,
李主任開口卻是和顏悅色的, “冬至, 坐下來說。 ”
這句話把他拉回眼下的場景。 他環顧了一下辦公室, 除了遠處靠牆擺放的沙發外, 能坐的地方只有李主任對面的辦公椅。
李主任看到他踟躕的樣子哈哈大笑, “就坐我對面吧。 來, 像個成年人那樣談話。 ”
楊冬至怯怯地坐下。
“我知道你是個有想法的孩子。 ”李主任點了一支煙, 放鬆地靠在椅子上, 蹺起二郎腿,
楊冬至驚訝地微微張著嘴, 幾乎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喝杯水。 ”李主任起身拿了一個紙杯, 接了水端到楊冬至面前, “怎麼說呢, 我看得出你有野心, 有闖勁, 這個結果對你來說, 或許反而好。
“你不要嫌我太直白。 按照你家現在的經濟狀況, 要供你讀完高中和一個普通的大學不可能不吃力。 但讀完了又能做什麼呢?沒有關係找不到好工作, 欠了一屁股債等著還。 這樣的未來有意思嗎?”
“現在有錢人都是自己創業的, 你腦子靈活好用, 不如現在就開始闖。 lO年後你有了積累, 也才25歲, 比那些碩士讀出來的人好多啦。 ”
楊冬至將信將疑地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 他面色潮紅, 像在描繪一個必然的未來圖景。
“需要會什麼?想混得好很簡單, 不用懂函數也不用會解方程, 交際又不是xIy。 那些大老闆大都學歷不高, 社會地位是自己打拼出來的, 又不是考試贏得的。 ”
楊冬至開始覺得李主任說得很對。 他腦子裡冒出一千種想法, 似乎每一種都能為他帶來成千上萬的財富。 他甚至想到, 十年後的同學聚會, 他可以開著拉風的跑車出現在這幫自以為是的好學生面前, 接受他們的讚美。
“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很瞭解你,你就像我年輕時一樣。我想以後你會感謝這個決定,社會比校園精彩得多。”
楊冬至推門走出辦公室時,充斥身心的慌張早已煙消雲散。他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男子漢那樣扛起重任。他看到一臉緊張的母親後,有些自負和羞澀地笑了笑,“媽,回家吧。這沒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回家吧’?”
“不念書也沒什麼的,我可以早一些掙錢,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唉,你……你回來,你必須上學……”她看著楊冬至大步遠去的背影,只好探身進辦公室用詢問的表情看著李主任。
李主任微笑著說,“尊重孩子的決定吧。”
楊冬至回來拉走她,“好了,媽!你煩不煩?有很多事我可以幹。”他賭氣使出全身的力氣挽著母親手臂往校園外走,這種力氣像是要證明自信。
李主任站在窗前看著母子倆離開學校的身影。那個男孩走得那麼倔強,連頭都不會回一下。他拉好窗簾準備休息一會兒,心裡又暗自得意起來。自從上次開除一個學生,那個學生的家長用盡各種死纏爛打之術後,他身心俱疲,懶得再跟這些人理論,這是他新想出來的勸退方法。那些心比天高的小男孩們,根本就不瞭解社會有多殘酷呢。
接受他們的讚美。“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很瞭解你,你就像我年輕時一樣。我想以後你會感謝這個決定,社會比校園精彩得多。”
楊冬至推門走出辦公室時,充斥身心的慌張早已煙消雲散。他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男子漢那樣扛起重任。他看到一臉緊張的母親後,有些自負和羞澀地笑了笑,“媽,回家吧。這沒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回家吧’?”
“不念書也沒什麼的,我可以早一些掙錢,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唉,你……你回來,你必須上學……”她看著楊冬至大步遠去的背影,只好探身進辦公室用詢問的表情看著李主任。
李主任微笑著說,“尊重孩子的決定吧。”
楊冬至回來拉走她,“好了,媽!你煩不煩?有很多事我可以幹。”他賭氣使出全身的力氣挽著母親手臂往校園外走,這種力氣像是要證明自信。
李主任站在窗前看著母子倆離開學校的身影。那個男孩走得那麼倔強,連頭都不會回一下。他拉好窗簾準備休息一會兒,心裡又暗自得意起來。自從上次開除一個學生,那個學生的家長用盡各種死纏爛打之術後,他身心俱疲,懶得再跟這些人理論,這是他新想出來的勸退方法。那些心比天高的小男孩們,根本就不瞭解社會有多殘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