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請客吃飯, 席間他問我:“你是不是有個同事姓蔣?”
我說:“我退休以前幹過的單位太多, 姓蔣的同事也不少, 不知道你說的同事是哪個單位的, 他現在在哪裡?”
大哥進一步介紹:“他現在是我家附近社區的保安, 以前好像與你下過象棋的。 ”
“是鍛壓廠的蔣銀根師傅?”我推測道。
“是了, 是叫蔣銀根不錯。 ”大哥確認:“據說, 他的棋藝很好。 不過, 我問他你們倆輸贏結果怎樣, 你猜他咋說?他說因為你是廠長, 所以他就不好意思只贏不輸。 ”
我是四十三歲時到鍛壓廠當廠長的, 到了那裡才知道, 該廠的群眾業餘活動比較豐富。
我從不參賭, 哪怕僅僅是小來來我也摒棄。 不過, 為了活躍氣氛, 我也常常會在觀賽時煽風點火。 譬如, 看過蔣銀根賭棋後, 我就托大了口氣說:“蔣師傅啊, 知不知道我的棋藝也是非同一般的?”
蔣銀根立即上鉤:“我上小學時, 我在金閶區少年象棋比賽中進入前三名!”
我反應也快:“你就說得了第三名不就結了?”
“不錯、不錯!就是第三名。 ”蔣銀根附和並認可。
“要說當年啊, ”我也會擺龍門陣:“我上幼稚園中班時,
不待我說下去, 蔣銀根立即挑戰:“那我就一定要與你切磋切磋了!”
“切磋可以啊, 什麼時候?”我表現積極。
“時間隨你定, 我肯定奉陪!”蔣銀根態度鐵定。
“工間及下班後我都不空, ”我短暫思忖後給出答案:“我每天上班特別早, 那就上班前陪你一個鐘頭吧。 ”
第二天早七點, 蔣銀根準時到達我的辦公室, 他說:“下棋要有澆頭的?”
“什麼澆頭?賭博的事情我從來不幹的!”我確實沒說瞎話。
“不賭博, 賭一包香煙或者一根香煙都可以的。 ”蔣銀根說得非常真切。
“這就是你平常香煙的一個來源吧?”我調侃。
“是的, 也不全是。 ”蔣銀根狡黠地笑了。
“反正賭什麼我都不幹!你到底還玩不玩吧?”我不給餘地。
“一點澆頭沒有, 我難以發揮水準的。 ”蔣銀根略帶遺憾的情緒說:“要不, 廠長你說吧, 無論什麼澆頭你決定好了!”
我也實在不能勉為其難, 就說:“這樣吧, 誰輸了以後吃完晚飯就主動洗碗。 ”
“這樣麼?誰來監督?”銀根還是認真的。
“自覺執行, 隔天互通情報就可以了。 ”我也是認真的。
棋局一開我就明白, 蔣銀根當頭炮、盤頭馬、快出雙車, 與我習慣的套路十分相近, 典型的梅花譜路數。 只是我是屬於競賽型的選手, 比賽中往往會有出奇的成績, 而平常玩玩我就很不在乎, 因此在與銀根的博弈中我輸多贏少。
就算我贏得不多的那幾盤, 我也是使了歪招的。
“誰說當頭象我不會用?”銀根說著就起手當頭象, 他這樣的開局才導致我因此僥倖獲勝。 不過按照現在的說法, 蔣銀根那就是在故意放水也未可知。
還別說, 自打與銀根老弟下棋之後, 在家基本不洗碗的我, 居然也自覺地收拾晚餐後的餐具並洗刷乾淨, 當了好幾次好男人。 據說從來不洗碗的銀根呢, 更是破天荒地也有幾回主動承擔起了洗碗任務, 令家主婆驚詫不已。
銀根好像小我三歲, 我今年退休, 銀根是不是沒有在企業改制中繼續留在鍛壓廠,
不過, 我又是好長好長時間沒有洗碗了, 我看我是得再找銀根下棋、賭棋的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