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岸雲沙
小時我也特別想有自己的房間， 有自己的小箱子， 一兩個帶鎖的抽屜。 因為沒有自己的房間， 只好跟著奶奶住了好幾年， 後來小姑出嫁， 我搬到小姑的床上去睡， 一個人， 夏天裡， 蚊子多， 而帳子短小， 擋不住蚊子， 也擋不住老鼠， 頭一天被老鼠咬了頭皮， 第二天被老鼠咬了腳趾， 第三天實在忍無可忍， 只好半夜裡仍然回到父母的房間裡。
那是三間打通的堂屋， 沒有套間， 東邊用布隔開， 有我的一張小床。 等到蓋了新房子， 房間很多， 房子很大， 父親不肯讓我單獨住在外邊的大頭房裡， 擔心我年少無知， 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還是與父母住在一個門裡， 只過我住著裡面的小套間， 有小門隔開。 我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 一直想要一個抽屜， 可以存放自己年少時那些蠢蠢欲動的想法與書信、照片。
家裡唯一上鎖的抽屜裡鎖著父親小學校的帳本子、家裡的戶口本、宅基證、土地證還有我上高中時寫給父親的信。
離家之後， 因為鄰居李三嬸住了我們的家， 就算回去， 也難得回家一趟， 怕人家不方便， 也怕人家不好意思。 有時索性過家門而不入了。
然而那些記憶還在。
前幾日回家奔喪， 喪發在大爺的家裡， 還是忍不住回了一趟自己家。 因有同學想要初中時的畢業照， 找一個籍口去翻了一下菜櫥下的抽屜。 記得以前是有的， 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那些書信， 還在。 發黃的紙張。 有哥哥與二哥寫給我的， 也有我寫給他們而沒有及時發出的。 用大的牛皮信封裝著。 有些被老鼠咬了。 老家裡老鼠特別多。 有糧食的地方就有老鼠。
有幾張弟弟小時候的照片， 哥哥的照片， 還有幾張父親與學生在一起的畢業合影， 一併整理了， 拿回來。 父親還一如十六年前那麼年青， 對我來說， 父親有著不老的青春， 四十六歲的深刻與凝重。
另拿了幾封二十前的信， 那是我哥哥的同學寫給我的。 彼時， 我暗戀他。 他寫給我的勸導信非常真誠與理智， 不知為何， 我那時什麼都聽不進去， 一惟地陷了進去， 好多年之後， 我哥哥結婚， 他那時已有男朋友， 我也重新有了喜歡的人， 仍然無法忘懷地看著他， 迷醉著， 想要多與他說幾句話， 還一直深悔著自己那一日的著裝如何地不著調， 不能引起他的十二萬分的注意。
年少時， 我是一個單純而簡單的人， 幾乎一眼可以看得到底， 然而只有我自己當局者迷，
他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 也許正因為我， 他們聯繫甚少。 有一年他來廠裡找哥哥玩， 一大幫同學， 他拍著我的肩問我是否還記得他。 我笑著點了頭， 居然無話可說。 怎麼會不記得呢？多少年過去了， 我仍然記得他。 他在我的抽屜裡珍藏著， 二十多年了。 抽屜裡所有的照片都發黃了， 而他的信還完好無損地放在牛皮信封裡。 而我與他的交往不過只幾面之緣。
時隔二十年， 他拍著我的肩， 象二十年前一樣， 非常自然和善地笑對我， 我仍然無法不激動。 這就是感情吧。 就算付出沒有回報。我仍然感激他，在我迷惘無知的時候，他是理智且清醒的。他更象一個兄長一樣，關心我，愛護我，也保護了我。
歲月流走的是平淡的日子，而留下的記憶是你想忘也忘不掉的，那就象過濾的沙。沙子濾掉，留下的是記憶之金。
我把他的信拿到我自己的家裡，我家裡的箱子裡放著我很多年前收到的信，那是我全部的記憶。生命中的點點滴滴。讓我欣慰的是LD同志對我箱子裡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是個念舊的人。每一年想起，我把舊箱子打開，曬一曬，LD同志多半說一聲我自憐罷了。
我把所有的舊書信都倒出來的時候，李三嬸在一旁說：沒讓小孩子動過這兩個抽屜，怕你們有用。
其實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弟弟是翻過的，因為他的照片與書信也有放在裡面，曾經有一兩封情書散落於院子裡，被鄰居大哥撿到，回家時，背給我們聽。他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上完學之後，不光課本本子一頁沒有，連一枝鉛筆也沒有拿回家過。只幾張照片無處放，丟在了我的抽屜裡。
那些年少無知的歲月，都在時間的磨礪中慢慢被磨成了一頁頁的碎片，連記憶也不再完整了。
還有一些東西是美好的，讓我們一遍遍回去，去撿拾一些值得珍藏的，而徹底地拋掉了一些不想回頭去看的。
不知道哪一年，還有機會回去翻看我的舊抽屜，那兩抽屜發黃的頁片怕是有一天成會象記憶的碎片一樣，只好在歲月裡風化了。
我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卻還是沒有一隻上鎖的抽屜。一隻舊木箱，從上學離家那一天跟著我，到現在還留在我的臥室裡，放著我年代久遠的書信與日記，還有一大堆一大堆的記憶，連著我的過去與現在與將來。
女兒還沒有到擁有秘密的年齡。有一天，當她說需要一隻帶鎖的抽屜時，我想我一定特意地為她安設一隻，讓我無法實現的願望在她的身上得到滿足。
任何一個年齡段的秘密都是有時限的。 當一切成為往事，一切成為過去，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而只是一種美好的記憶，一種成長的歷程，無怨無悔地走過。
就算付出沒有回報。我仍然感激他，在我迷惘無知的時候，他是理智且清醒的。他更象一個兄長一樣，關心我，愛護我，也保護了我。
歲月流走的是平淡的日子，而留下的記憶是你想忘也忘不掉的，那就象過濾的沙。沙子濾掉，留下的是記憶之金。
我把他的信拿到我自己的家裡，我家裡的箱子裡放著我很多年前收到的信，那是我全部的記憶。生命中的點點滴滴。讓我欣慰的是LD同志對我箱子裡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是個念舊的人。每一年想起，我把舊箱子打開，曬一曬，LD同志多半說一聲我自憐罷了。
我把所有的舊書信都倒出來的時候，李三嬸在一旁說：沒讓小孩子動過這兩個抽屜，怕你們有用。
其實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弟弟是翻過的，因為他的照片與書信也有放在裡面，曾經有一兩封情書散落於院子裡，被鄰居大哥撿到，回家時，背給我們聽。他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上完學之後，不光課本本子一頁沒有，連一枝鉛筆也沒有拿回家過。只幾張照片無處放，丟在了我的抽屜裡。
那些年少無知的歲月，都在時間的磨礪中慢慢被磨成了一頁頁的碎片，連記憶也不再完整了。
還有一些東西是美好的，讓我們一遍遍回去，去撿拾一些值得珍藏的，而徹底地拋掉了一些不想回頭去看的。
不知道哪一年，還有機會回去翻看我的舊抽屜，那兩抽屜發黃的頁片怕是有一天成會象記憶的碎片一樣，只好在歲月裡風化了。
我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卻還是沒有一隻上鎖的抽屜。一隻舊木箱，從上學離家那一天跟著我，到現在還留在我的臥室裡，放著我年代久遠的書信與日記，還有一大堆一大堆的記憶，連著我的過去與現在與將來。
女兒還沒有到擁有秘密的年齡。有一天，當她說需要一隻帶鎖的抽屜時，我想我一定特意地為她安設一隻，讓我無法實現的願望在她的身上得到滿足。
任何一個年齡段的秘密都是有時限的。 當一切成為往事，一切成為過去，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而只是一種美好的記憶，一種成長的歷程，無怨無悔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