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吉
01
撇開那些糟心的事不說, 羅薇跟姚子望還是很有感情的。
他們是高中同學, 大學都在武漢, 一南一北, 中間隔著兩小時的公車。
羅薇不中意他, 但他卻一直沒放棄。 每個週末都來給羅薇送早餐, 那時候天還濛濛亮, 他就站在她宿舍樓下靜靜等她睡醒, 待她梳洗完畢慢悠悠下樓時, 迎接她的是他燦爛的笑臉和裝在保溫飯盒裡還暖著的早點。
這件事姚子望堅持了一年半, 然後成功地追到了羅薇。
雖然這段感情是以感動作為開始, 但真正交往以後羅薇對這段感情卻越來越投入, 也真正地愛上了細心體貼的姚子望。
大學畢業後他們都留在武漢工作, 學體育的姚子望沒有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進了一家公司做銷售,
02
戀愛談了五年, 姚子望向羅薇求婚了, 其實兩個年輕人在這城市根基並不穩, 房子是租的, 上下班也得擠公交地鐵, 存款幾乎沒有, 看一場電影吃一頓大餐已經讓他們覺得奢侈, 但他們一點兒也不覺得苦, 懷揣著的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過年的時候羅薇跟著姚子望回了他四川老家, 雖說也是個縣城, 但是百萬人口的大縣, 城市發展得也不錯, 比羅薇家那個縣城看著要大很多。
姚子望父母是糧食局的職工, 因為企業改制很早就買斷工齡從單位退了下來,
但羅薇沒有想到, 她會為了這次四川行, 而跟姚子望提分手。
她並不是一個現實的姑娘, 但凡她看重點物質, 貪圖享樂早可以跟家境一般的姚子望分手, 另做選擇, 可姚子望的父母逼得她不得不現實起來。
有天在餐桌上, 姚子望的母親李琴用嘮家常的語氣問羅薇:“你們家就姐弟倆?”
羅薇點點頭, 笑著回:“我弟比我只小一歲多, 明年就結婚。 ”
“哦, 也挺好, 先成家後立業。 ”說著李琴話鋒一轉, “你家給你弟弟買了車子房子?”
羅薇心思單純, 坦白道:“是呀。 ”
羅薇的弟弟也在武漢上班, 平時都跟羅薇住一起, 跟姚子望也相處得挺好。
“現在都說男女平等, 你弟結婚你父母買房買車, 你結婚他們也得買吧?”
羅薇被驚呆了, 她抬眼看著面前這位阿姨, 覺得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阿姨, 我父母給我弟買房買車已經用光了積蓄, 他們沒有能力再來幫助我。 ”羅薇感覺自己聲音都在抖。 這年頭結婚不都是女方要求男方買房買車嗎?她什麼要求都沒提, 倒是被未來婆婆提了這樣的要求。
憑什麼呀!?
羅薇第二天就回了武漢, 沒有買到火車票, 她直接買了全價機票。 雖然為機票錢心疼, 但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在姚子望家裡呆著。
雖然那個話題被輕描淡寫地提出來,
03
羅薇的家境其實跟姚子望家差不多, 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 一輩子勤勤懇懇, 供養一雙兒女。 雖然平日裡對兩姐弟都挺好, 但在對未來的規劃上父母顯然是偏袒兒子的, 弟弟要結婚, 父親傾盡所有給他在武漢買了一套小三房, 因為位置偏, 均價九千, 一套房子下來八十多萬, 一次性付清。
說實在的, 羅薇沒一點想法不可能。
她沒想到父母會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來。 後來才知道父母十多年前就投資了一套房產, 近幾年縣城的房子飆漲, 他們把那套房子賣了, 又借了些錢一次性給羅薇弟弟買了房。
在這之前, 羅薇甚至不知道父母另外還有一套房子,看來他們已經從弟弟很小的時候就為他預想過今天,一家人省吃儉用的給弟弟先攢了一套房子放那裡。
她一直是個懂事又獨立的女孩,平時生活節儉樸素,大學畢業就從未問父母要過錢。父母因為有收入也不需要她幫襯,但她逢年過節會給父母買禮物發紅包,手頭寬裕的時候也帶父母去短途旅行。弟弟剛到武漢找工作時,她就讓弟弟跟她住一起,房租她一個人支付,平時生活也都是她在開銷。週末羅薇和姚子望出去玩也會帶著弟弟,更多時候是姚子望買菜過來給他們做好吃的。弟弟後來找到一份電器售後工作,有了收入後,她也沒有要求過弟弟支付房租。
對於她來說,一家人何必斤斤計較,弟弟跟她在武漢生活,就是她的責任。
她和弟弟關係也挺不錯,後來弟弟談了女朋友,他們也經常在一起聚會,兩對年輕的戀人在這個城市營營役役,抱團取暖。
但是從父母給弟弟買房開始他們四個人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羅薇覺得全款買房父母壓力太大,看能不能首付然後按揭,她很小心地提出來但依然惹得弟弟和准弟妹不高興了。
父母也覺得她是不是有想法,歉疚地跟她解釋:“你是女孩子,以後房子的事讓男方操心。你弟弟不一樣,他工作不穩定,有房貸壓力太大。”
羅薇如果不管買房的事又怕他們多想,所以陪著大家一起看房,熱火朝天的討論,上網查開發商和各種評價……有時候她會想,如果父母能夠把一套房子的錢分成兩套房子的首付,她和弟弟都能有房子了,也挺好的。可是一邊這樣想又一邊自責,她是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要求家裡人買房根本說不過去。
她懂事,乖巧,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結婚讓父母出錢,可父母的那份偏袒讓她覺得有點落寞。這不僅僅是車和房的事,她也是他們的女兒呀,她一直以為她是被珍視被疼愛的,但其實不是。
她也多想父母能為她打算一下,考慮一點,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會覺得感動。但事實上,父母從來沒有想過。
弟弟買的房是期房,還要等一年多交房,這期間他換了工作,離家有點遠。羅薇的父母又湊了七八萬給他買了一輛車。
弟弟成了有房有車族,而她依然租房子住擠公車。
姚子望也沒跟她談過這件事,她覺得攤開來說會對姚子望是壓力:看吧,都是男方買房買車。
這就是羅薇,她為所有人著想,隱忍自己的委屈和心情,生怕讓誰不高興。
可是她沒想到姚子望的父母會提出由她家來買車買房,美其名曰,兒女要平等。
那他呢?他家出什麼呢?憑什麼這麼要求她?
羅薇覺得可笑極了。姚子望的父母卻覺得他們家條件差,他們沒條件給兒子買房,羅薇的父母能夠一次性拿這麼多錢出來肯定家底不薄,再給女兒買套房很容易。
他們雖然不出錢但會出力,以後羅薇生了孩子他們會過來幫忙照顧,而且現在老家的這套房子等他們不在了還是留給姚子望的。
04
羅薇向姚子望提分手,她覺得她父母不可能同意這荒誕的要求,何況家裡根本就沒錢了。而且他的父母顛覆了她的三觀,讓她覺得以後結婚住一起會矛盾重重。
姚子望回武漢後來找她:“這不是我的意思。”
“你為什麼跟你父母說我家的事?”
“也就是隨口聊了聊。”姚子望臉紅了,急急地說,“我也沒想到我媽會那樣說,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終於同意一人出一半。”
“什麼意思?”
“買房買車我家出一半,你家出一半。”
“對不起,我家真的沒錢。”
“他們給你弟一次性買房買車,難道就不能給你出點?你也是他們的女兒呀!”
姚子望也有些惱,在他看來這個條件是他好不容易向他媽抗爭來的。他知道母親說讓她家買房不合理,但一人一半挺合理的呀,房產證寫兩個人的名字,而且以後他父母的財產全留給他,她呢?結婚都沒有得到什麼,以後她家的財產不都歸她弟。他媽知道她要分手,對他說,分就分吧,找個條件好點的女孩,以後你也輕鬆。
“沒錢就是沒錢!”羅薇心如刀絞,“我們分手吧。”
談了五年的戀愛,都已經到談婚論嫁了,分手是讓兩個人傷筋動骨。羅薇心裡難過,但面上卻要故作堅強,她不能告訴父母和弟弟真實的分手原因,怕他們知道了內疚。
姚子望不肯分手,那個堅持每個週末給她送早餐的男生又開始犯倔,每天到她家樓下等著她,說很多挽回的話,但這一次她沒有心軟,而是搬了家。
有時候夜裡翻出昔日和姚子望一起的照片,她依然感到痛徹心扉,淚如雨下。五年的時光,她最美好的青春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他們之間有那麼多溫馨甜蜜的時刻,也曾憧憬過這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可感情還在,兩個人的關係卻被現實嚇退了。
她知道姚子望愛她,對她好,真心實意想要娶她,但她和姚子望在買房的這個矛盾上是不可調和的。
姚子望一直在微信上給她留言,他說:“我不要分手,你那一半房子的錢我來掙,等攢夠了我就告訴我媽是你出的,行不行?”
她沒回,心裡全是苦澀。
他一直試圖和好,用盡辦法。到她公司去等她;打聽到她新家去樓下巴巴守著;每天都在微信上給她留言;她的生日他快遞了鮮花,他把他手機裡他們以前拍的照片洗出來,然後做成紀念冊……她感動,真的很感動。當初她就是因為感動才和他在一起,但現在的她在感動的同時,卻依然堅決地不搭理他。
他現在在武漢月薪五千多,房租生活除開所剩無幾,他怎麼去替她湊“另一半房款”?就算他們這一次和好了以後還是會為房子的事爭吵。誰出錢,出多少,房產證怎麼寫,裝修呢?車呢?沒完沒了……他們的感情會在這個拉鋸戰中被消耗,終會走到山窮水盡。她沒想到經過這樣一出她迅速成長起來,能夠冷靜理智的處理感情。
或者她的決然也因為失望,她也希望姚子望的父母能夠替他買一套房,首付也行,她和他一起還款,生活也挺有盼頭的,可現在姚子望母親的“要求”和姚子望的態度都讓她已經對未來喪失了期待。
即使感情再深,她也要和他相忘於江湖。
姚子望說他還不放棄,他要等她回心轉意。
但她的心裡已經對這段五年的感情說“over”了。
羅薇甚至不知道父母另外還有一套房子,看來他們已經從弟弟很小的時候就為他預想過今天,一家人省吃儉用的給弟弟先攢了一套房子放那裡。她一直是個懂事又獨立的女孩,平時生活節儉樸素,大學畢業就從未問父母要過錢。父母因為有收入也不需要她幫襯,但她逢年過節會給父母買禮物發紅包,手頭寬裕的時候也帶父母去短途旅行。弟弟剛到武漢找工作時,她就讓弟弟跟她住一起,房租她一個人支付,平時生活也都是她在開銷。週末羅薇和姚子望出去玩也會帶著弟弟,更多時候是姚子望買菜過來給他們做好吃的。弟弟後來找到一份電器售後工作,有了收入後,她也沒有要求過弟弟支付房租。
對於她來說,一家人何必斤斤計較,弟弟跟她在武漢生活,就是她的責任。
她和弟弟關係也挺不錯,後來弟弟談了女朋友,他們也經常在一起聚會,兩對年輕的戀人在這個城市營營役役,抱團取暖。
但是從父母給弟弟買房開始他們四個人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羅薇覺得全款買房父母壓力太大,看能不能首付然後按揭,她很小心地提出來但依然惹得弟弟和准弟妹不高興了。
父母也覺得她是不是有想法,歉疚地跟她解釋:“你是女孩子,以後房子的事讓男方操心。你弟弟不一樣,他工作不穩定,有房貸壓力太大。”
羅薇如果不管買房的事又怕他們多想,所以陪著大家一起看房,熱火朝天的討論,上網查開發商和各種評價……有時候她會想,如果父母能夠把一套房子的錢分成兩套房子的首付,她和弟弟都能有房子了,也挺好的。可是一邊這樣想又一邊自責,她是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要求家裡人買房根本說不過去。
她懂事,乖巧,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結婚讓父母出錢,可父母的那份偏袒讓她覺得有點落寞。這不僅僅是車和房的事,她也是他們的女兒呀,她一直以為她是被珍視被疼愛的,但其實不是。
她也多想父母能為她打算一下,考慮一點,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會覺得感動。但事實上,父母從來沒有想過。
弟弟買的房是期房,還要等一年多交房,這期間他換了工作,離家有點遠。羅薇的父母又湊了七八萬給他買了一輛車。
弟弟成了有房有車族,而她依然租房子住擠公車。
姚子望也沒跟她談過這件事,她覺得攤開來說會對姚子望是壓力:看吧,都是男方買房買車。
這就是羅薇,她為所有人著想,隱忍自己的委屈和心情,生怕讓誰不高興。
可是她沒想到姚子望的父母會提出由她家來買車買房,美其名曰,兒女要平等。
那他呢?他家出什麼呢?憑什麼這麼要求她?
羅薇覺得可笑極了。姚子望的父母卻覺得他們家條件差,他們沒條件給兒子買房,羅薇的父母能夠一次性拿這麼多錢出來肯定家底不薄,再給女兒買套房很容易。
他們雖然不出錢但會出力,以後羅薇生了孩子他們會過來幫忙照顧,而且現在老家的這套房子等他們不在了還是留給姚子望的。
04
羅薇向姚子望提分手,她覺得她父母不可能同意這荒誕的要求,何況家裡根本就沒錢了。而且他的父母顛覆了她的三觀,讓她覺得以後結婚住一起會矛盾重重。
姚子望回武漢後來找她:“這不是我的意思。”
“你為什麼跟你父母說我家的事?”
“也就是隨口聊了聊。”姚子望臉紅了,急急地說,“我也沒想到我媽會那樣說,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終於同意一人出一半。”
“什麼意思?”
“買房買車我家出一半,你家出一半。”
“對不起,我家真的沒錢。”
“他們給你弟一次性買房買車,難道就不能給你出點?你也是他們的女兒呀!”
姚子望也有些惱,在他看來這個條件是他好不容易向他媽抗爭來的。他知道母親說讓她家買房不合理,但一人一半挺合理的呀,房產證寫兩個人的名字,而且以後他父母的財產全留給他,她呢?結婚都沒有得到什麼,以後她家的財產不都歸她弟。他媽知道她要分手,對他說,分就分吧,找個條件好點的女孩,以後你也輕鬆。
“沒錢就是沒錢!”羅薇心如刀絞,“我們分手吧。”
談了五年的戀愛,都已經到談婚論嫁了,分手是讓兩個人傷筋動骨。羅薇心裡難過,但面上卻要故作堅強,她不能告訴父母和弟弟真實的分手原因,怕他們知道了內疚。
姚子望不肯分手,那個堅持每個週末給她送早餐的男生又開始犯倔,每天到她家樓下等著她,說很多挽回的話,但這一次她沒有心軟,而是搬了家。
有時候夜裡翻出昔日和姚子望一起的照片,她依然感到痛徹心扉,淚如雨下。五年的時光,她最美好的青春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他們之間有那麼多溫馨甜蜜的時刻,也曾憧憬過這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可感情還在,兩個人的關係卻被現實嚇退了。
她知道姚子望愛她,對她好,真心實意想要娶她,但她和姚子望在買房的這個矛盾上是不可調和的。
姚子望一直在微信上給她留言,他說:“我不要分手,你那一半房子的錢我來掙,等攢夠了我就告訴我媽是你出的,行不行?”
她沒回,心裡全是苦澀。
他一直試圖和好,用盡辦法。到她公司去等她;打聽到她新家去樓下巴巴守著;每天都在微信上給她留言;她的生日他快遞了鮮花,他把他手機裡他們以前拍的照片洗出來,然後做成紀念冊……她感動,真的很感動。當初她就是因為感動才和他在一起,但現在的她在感動的同時,卻依然堅決地不搭理他。
他現在在武漢月薪五千多,房租生活除開所剩無幾,他怎麼去替她湊“另一半房款”?就算他們這一次和好了以後還是會為房子的事爭吵。誰出錢,出多少,房產證怎麼寫,裝修呢?車呢?沒完沒了……他們的感情會在這個拉鋸戰中被消耗,終會走到山窮水盡。她沒想到經過這樣一出她迅速成長起來,能夠冷靜理智的處理感情。
或者她的決然也因為失望,她也希望姚子望的父母能夠替他買一套房,首付也行,她和他一起還款,生活也挺有盼頭的,可現在姚子望母親的“要求”和姚子望的態度都讓她已經對未來喪失了期待。
即使感情再深,她也要和他相忘於江湖。
姚子望說他還不放棄,他要等她回心轉意。
但她的心裡已經對這段五年的感情說“ov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