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長夜有光 | 禁止轉載
1
宋洛洛是個很現實的女人， 小半生的時光都是在按部就班地度過， 大學選專業她毫不猶豫選擇了金融管理系，
學生時代她努力學習， 工作後她是有名的拼命姑娘， 不過才二十七歲， 就混到了公司高管的職位。
深得領導的器重， 手下的人一提起她則皺起眉目。
家裡催著相親， 她將相親人從頭到腳批得個狗血淋頭， 原因是：有長相的沒錢， 有錢的長得太寒酸拿不出手。
沈伽第一次見到宋洛洛就是這種感受， 這個女人太精了， 可是因為領導讓他跟著她好好學， 所以他也只有腆著臉笑。
他是個混血兒， 有百分之三十的中國血統， 十六歲才跟著父母回國， 輪廓長得精緻， 一雙藍色的雙眼像深海一樣。
宋洛洛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有什麼好笑的， 嚴肅點！
他臉上的笑頓時就僵化了。
宋洛洛剛一離開辦公室，
沈伽也沒說話， 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陽光落在他金黃的頭髮上， 他突然抬起頭眯起眼看了宋洛洛的辦公室一眼， 然後說了句“開工”便坐到椅子上認真工作起來。
二十七歲的宋洛洛身上有股不服輸的勁， 而二十二歲的沈伽身上卻有股較真的勁。
工作到九點， 他還坐在電腦前打需要的檔， 此時辦公室裡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起來倒咖啡的時候恰好看見宋洛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倒了一杯， 他遞給她。
宋洛洛喝了一口， 然後抬眼問他：“你怎麼還不回去？”
“上班啊， 領導這麼勤奮做手下的又怎麼能偷懶。
宋洛洛將咖啡遞還到他手上， 然後朝他工作的位置走去， “有不懂的嗎？”
他本來想說差不多都處理完了， 但快到嘴邊又成了另一番話：“有， 正打算問你呢。 ”
辦公室裡的燈光有些暗， 他手撐著桌子胡亂扯出了幾個問題， 目光卻落在坐在椅子上的宋洛洛身上。
她低眉認真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一邊說一邊快速打出來， 十指如飛， 過了一分鐘她停下來， 然後靠向椅子， 語氣不好地問：“你工作做得還不錯，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會不懂？”然後她眉一皺， 聲音明顯夾帶怒火， “沈伽， 你耍我呢！”
沈伽一時沒了語言， 宋洛洛的臉就像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樣， 生氣的時候喜歡蹙眉， 他微微愣了一下， 然後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領導，
“又不要你娶我！”宋洛洛甩下這句話就走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前面那個踩著細高跟走起路來風風火火的女生， 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沈伽就比別人多了一倍的工作量， 原因是：他太閑。
他倒也沒介意， 倒是一旁的女生不樂意了， 一臉八卦地問：“沈伽， 你是不是把宋總給得罪了？”
“嗯， 得罪了。 ”他點了點頭， 然後轉過頭， 語氣一轉， “你這麼心疼我要不你幫我做？”
女生頓時就不說話了。
沈伽歎了口氣， 繼續埋頭苦幹。
2
沈伽沒有想到宋洛洛談業務會帶自己去， 他也真正見識到了宋洛洛拼命十三妹的氣場， 說話圓滑， 酒量好， 十幾杯下肚吐字依舊清晰。 他就坐一旁看著， 覺得她不拍電影真的可惜了。
業務拿下， 出了飯店， 她才恢復以往的冰山臉， 挑眉看他， “懂了嗎？”
“什麼？”沈伽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以後也要這樣的， 靠業績說話， 你不能一輩子只當個文員， 你想要成功就必須努力。 ”她緊了緊衣服， 一邊走一邊對他說， “你還年輕， 有很多機會。 ”
“你也才二十七。 ”他辯駁道。
宋洛洛愣了一下，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卻笑了。 風吹起了她的長髮， 她將頭髮別到耳後， 然後揚起眉看向他：“我比你足足大五歲，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思索一下， 然後才開口：“我二十多歲的時候， 人生還沒過完一半就感覺像是一聲悶雷狠狠打在心上， 我要忙著賺錢買房給父母更好的生活。 哦， 我還要嫁人， 對方的工資一定要跟我一樣多。 ”
“你一定要這麼直接嗎？”沈伽開口， 碧藍色的眼睛笑起來像深海有了漣漪，“直接得一點都不討人厭。”
最後那句話輕得像歎息，宋洛洛自然沒有聽到。
後來沈伽也問過宋洛洛為什麼想著提拔他，宋洛洛當時正在工作，聞言頭抬都沒抬，語氣平靜又直接，“因為你年輕，聰明，有動力，還不八卦。”
沈伽的手微微握起，他靠在桌子上，眼睛眯起來去看前面那個依舊埋頭工作的女生，笑了。
“宋總，你真會開玩笑。”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
“我明明是花心八卦又懶惰。”沈伽走到她面前，嬉皮笑臉地將臉頰湊過去，指了指酒窩，“不過臉還是有的。”
那時正值夏季，炎熱的天氣仿佛從淡薄的衣服裡一直透進心裡。她抬起頭來，就看見少年金黃的頭髮，和碧藍色的眼，她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提高地說道：“沈伽，你靠得那麼近幹嗎。”
3
宋洛洛再一次相親的時候碰到了沈伽。
沈伽那廝穿得衣冠楚楚的和女生吃飯，看到她旁邊的男生的時候沖她擠眉弄眼，宋洛洛略尷尬。
這一次的相親對象，長相還算不錯，更重要的是經濟能力和談吐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以前十幾分鐘的談話時間，現在竟拖到了半個小時，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洛洛意外地發現沈伽竟然還在。
挑了挑眉，她轉過頭對相親男說：“我先回公司了，有空再聯繫。”
等相親男走後，沈伽才湊過來。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襯衫，白色的西裝褲，手插在褲兜裡，目光還不停地望相親男離去的背影，打趣道：“宋總，這是你男朋友啊。”
宋洛洛沖他翻了個白眼，抬腳便走。
“你來相親？”沈伽試探問了一句，見宋洛洛臉黑了下來，又立馬轉話題，“像宋總這麼人比花嬌的姑娘怎麼會需要相親。”
“你呢？”宋洛洛被他逗笑了，“你剛剛又在禍害哪家小姑娘？女朋友？”
“剛認識的。”沈伽無所謂聳了聳肩，陽光打得他眯起眼，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宋總，你那相親對象都沒我好看呢。”
宋洛洛黑著臉停下來，沈伽立馬收起嬉皮笑臉，又火上澆油地說了句，“要不你跟我得了。”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宋洛洛背挺得筆直站在那兒，沈伽那張盛著海水的碧藍色的眼眸卻讓她心猛地慌了一下，可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不想幹了是吧，敢調戲你上司了。”她故作嚴肅地看著他。
而沈伽依舊是嬉皮笑臉，她擺了幾個表情依舊沒用後，有些心虛地落荒而逃。
公司的人基本都不喜歡宋洛洛這個人，一來覺得她太較真，二來覺得她管得太嚴，和學生時代的滅絕師太一樣的，但大多都是私底下議論，倒也不敢集體翹班。
沈伽難得加入了這次的“八卦婦女團”，聽了半天後，轉過頭去問那個八卦最嚴重的女生：“你八卦了她這麼久，她有因為這件事懲罰你嗎？”
“啊？”女生沒反應過來。
“多做事少說話。”沈伽拍了拍女生的腦袋，然後歎了口氣轉動椅子繼續工作。
氣氛頓時冷場。
大概誰也沒想到，辦公室裡竟然會出現了個內奸。
4
沈伽從小就是孩子們中的孩子王，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自那天他說了那麼一句話之後，同事們再也不敢當他面說宋洛洛的壞話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學生時代老師的線人，這麼一想倒也樂了。
陽光落在他碧藍色的眼睛上，他手有意無意敲打著桌子，目光卻盯著宋洛洛辦公室的門好久都沒動。
宋洛洛，這三個字在他嘴裡打了個轉，他撐了撐懶筋，唇角微揚繼續手裡的工作。
你人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啊。
晚上八點，他依舊留在公司裡加班，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去倒了杯咖啡向宋洛洛的辦公室走去。
敲了敲門又喊了幾聲沒人應，他只好自行打開了門。
宋洛洛在睡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宋洛洛的睡姿，整個人埋在電腦前，雙頰緋紅，讓他想到了某種植物：櫻花。
他將杯子放在一旁，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撐著椅子仔細打量起了她。眼睛四周有明顯的黑眼圈，還算白皙的皮膚，嗯，嘴唇是粉嫩粉嫩的。
看得入神，宋洛洛突然醒過來他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向後倒去卻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電腦“嚓”一下黑屏起來。
宋洛洛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沈伽，我一天不給你找點事做，你是不是就閑得慌？”
沈伽這次倒反應得快，將宋洛洛拉到一邊，快速地將主機上的水清理乾淨。宋洛洛愣了一下，見他動作麻利以為他會修，然後就看見沈伽轉過頭，眨巴他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喲，黑屏了。”
宋洛洛臉頓時黑了好幾個度，覺得沈伽就是成心給她添堵的。
八點半修電腦的師傅才來，一直折騰到九點半才修好。她搗鼓了一下電腦，慶倖檔及時找回來，臉色才稍微好轉。
“你看你怎麼成天沒個正經，本來以為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回去睡覺，你看又泡湯了。”她收拾好東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我要是變成黃臉婆嫁不出去了你養我啊。”
原本正在走路的沈伽腳步一頓，他盯著前面的身形眼睛眯起來，語氣故作輕鬆地說：“我養你啊。”
宋洛洛沒有回頭，只當他又是在開玩笑。
早上六點鐘不到，他就被宋洛洛一個電話給叫醒，宋洛洛那邊似是在梳洗，有間斷的水流聲，宋洛洛問：“聽說你是十六歲回國的？”
“怎麼突然會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沈伽立馬正襟危坐，嬉皮笑臉地問，“怎麼，宋總看上我這個沒錢沒房的窮小子啦？”
“臨時有個翻譯，公司見。”她言簡意賅說完，便切斷電話。
“嘟嘟”的聲音自手機傳來，他有些哭笑不得。
5
宋洛洛遞給他一遝檔，因為馬上就要，所以她讓他直接在她辦公室裡譯完。
沈伽低頭粗略地看了一下，光線打在他金黃色頭髮和獨有的碧藍色眼眸裡像是深海裡投進了一縷光線。
他坐在一旁認真地翻譯起來。宋洛洛偶爾看過去，目光有些失神。
無論是哪個階段的女生，都會被認真的男生所吸引，已經二十七歲的宋洛洛發現自己竟會因為一個剛步入社會的毛頭小子而亂了神。
沈伽翻譯完，才看到大家眼中的工作狂此刻正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光線打在宋洛洛的臉上，他眯起眼，鬼使神差地伸過手，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
宋洛洛卻在這時猛地睜開眼，於是他立馬將放在她腦袋上的手收回來，將翻譯好的檔遞過去，“已經翻譯好了。”
宋洛洛舒展了下身體，揉了下還沒睡醒的眼，拿過沈伽的資料認真看起來。
上午的陽光照得人懶懶的，少年碧藍色的眼在看到女生低眉認真的臉微微一滯，又不動聲色地移開，指了下檔裡翻譯好的作品，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獎勵呢？”
“你想說什麼直說。”她放下文件然後轉動椅子直直地看向他。
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裡，那是一張不算年輕的臉，卻因為歲月而有獨特的魅力，明明是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臉，卻讓他的心突兀一跳。
“晚上請我吃飯唄。”
“哦。”她重新轉回椅子，繼續做手裡的工作，語氣平淡開口，“成交。”
沈伽從小跟父母住在美國，感情觀裡大概也是要找個溫柔的妹子，從小顏值就高的他自然是受多了女生的愛戴和追捧，他的感情一向直白，所以二十幾年來，也沒談過一次戀愛，倒是曖昧的對象數不勝數。
晚上七點，宋洛洛一出來，就看見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玩手機的沈伽，他看見她才收起手機像往常一樣湊過來。
“走吧，去吃飯。”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自然，宋洛洛眉眼不由帶著笑意，瞥了他一眼：“沈伽，誰給你的這副厚臉皮。”
用完餐後，沈伽搶在宋洛洛前付了賬，見宋洛洛目光詫異他聳肩依舊是嘻哈的笑臉：“哪能真讓領導付帳呢。”
“找虐。”宋洛洛笑著評斷道。
夜晚的上海有點涼，霓虹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宋洛洛提著包走在前面，沈伽就懶懶地跟在她後面。
很多年後回憶起這一幕，沈伽才發現，這是他們相識自結束最為安靜的一個夜晚了。
有風，有燈，有宋洛洛。
宋洛洛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緊了緊衣服，然後拍了拍旁邊的座位：“來，坐！”
沈伽坐下來轉頭看向身邊不停在打哈欠的女生，唇角不由得揚起。他金黃色的頭髮上被昏黃的燈光淌過，碧藍色的眼睛盛滿笑意，他低頭看手語氣漫不經心：“宋總，你將來想找什麼樣的男生照顧你？”
“工資跟我差不多，有房子，長相還看得過去。”宋洛洛回答得倒乾脆，思忖一會兒，然後轉過頭笑著問，“你問我這幹嗎，怎麼你那裡有合適我的物件？”
沈伽打了個哈欠，手臂抱著額頭靠在椅子上，看著寥寥無幾的星星道：“誰能配得上我們宋總啊。”
幾分鐘後，宋洛洛起身，看了一眼依舊沒動靜的沈伽，忍不住拿腳踢了踢他的小腿，“走啦。”
依舊無動於衷，她只好伸手去拉他，卻在即將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一雙大掌緊緊包裹住，然後她整個身體就被外力帶得向下傾斜，她整個人都栽在沈伽懷裡。
口鼻間都是男生淡淡的薄荷清香和溫熱的肌膚。
宋洛洛有些惱火地抬起頭，就看見沈伽目光有些嚴肅地看著她，不由得有點心虛，語氣勉強放好了點，“幹嗎。”
“我上次說養你我是認真的。”
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宋洛洛整個人都懵了，沈伽的語氣放得很慢，如同隔著漫長的光纜才抵達她耳邊，虛幻得有些不真實。
她有些結巴：“你……你說什麼？”
“我養你啊。”沈伽不怕死又說了句。
一分鐘後，宋洛洛從他懷裡掙開站起身，臉色難看地說：“沈伽，這個玩笑不好笑，”然後便拿著包頭也不回離開了。
因為走得太快，好幾次踉蹌。
她慌張得只想逃離，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看，少年看向她時碧藍色困惑的眼。
明明是鬼使神差的問話，卻像是不小心被點燃的火焰，沈伽覺得自己，完了。
6
沈伽知道宋洛洛在躲著自己，他也沒有刻意去找她，照常和辦公室裡人打鬧，大概是因為他和宋洛洛疏遠了，大家心裡的安全警報才從他身上卸下來。
去洗手間他無意間看見宋洛洛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眉頭蹙得緊緊的。辦公室是兩邊才有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正門則是實木的，這也是大家為什麼偶爾敢開個小差的原因。
宋洛洛是個工作狂，沒事的時候不會出來，更不會看見外面的情形。沈伽剛進公司時不由為設計這個格局的人點贊，真是體恤員工的好設計師。
沈伽立在那兒好久都沒有動，直到有人走過來，他才回過神向辦公桌走去。
沈伽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像是有個小貓在用爪子撓他心臟，癢得他整個人都不能貫注起來。
不可避免的是工作，因為這段時間他的表現良好，所以總經理讓宋洛洛和他一起去談一項業務。
宋洛洛聽到這個消息表情有些微妙，但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飯局結束，兩人配合得默契，輕鬆談下公司下半年要準備開展的專案，將人送到門口，兩人身體的緊繃才鬆懈下來。
這期間兩人一直沉默不說話，宋洛洛準備找計程車離開時，沈伽卻擋在她面前。
“那件事我不會當真的。”宋洛洛皺眉看向他。
“可是我當真了。”
“沈伽，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做事能長點心眼嗎？”她深呼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我比你大五歲，我已經二十七了，而你還是個剛進社會的毛頭小子，且不說我會不會接受你，就算我接受了，我父母也不會同意。”
沈伽沒說話。
“你知道上司和下屬最好的關係是什麼嗎？”她又接著說，抬眼頓了一下，語氣似是無奈，“是他們之間永遠不會逾越。”
那天宋洛洛並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打車去了她的大學。她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這兒了，現在竟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來來往往的大學生，目光有些微怔。
這是些年輕的血液，而沈伽如果不是畢業早也應該是這裡的一員，而她呢，已經畢業好幾年了，認真看，她的眼角已有細紋，皮膚早已沒有了以前的光澤。
這些年來她按部就班，勤勤懇懇，從來沒有想過人生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轉捩點。
你真是瘋了，宋洛洛。她放鬆下身體靠在椅子上，思忖一下然後站起身毫不猶豫向外走去。
那隱隱約約快要溢出來的情愫又被她重新壓制住，就像多年前，她壓制自己的夢想選擇現實一點的生活一樣決絕。
她的確不年輕了。
7
沈伽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她回到公司便聽到有人議論，沈伽要回美國的事情，腳步有片刻的停頓。沈伽金黃色的頭髮站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沈伽陪著那些女生打趣道：“我只是離開一個月又不是不回來，你們這麼激動幹嗎。”
“去美國辦點事情。”
宋洛洛打開門，沈伽說話聲隨著關門聲消失不見。沈伽終於抬眼看向宋洛洛緊閉的辦公室門，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頭對同事說，“我先走了啊。”
然後拿起自己的背包和衣服大步離開。
連沈伽都不知道自己心裡煩的那股悶氣從何而來，躁得他想直接打開宋洛洛的辦公室說，我就是喜歡你，你比我大五歲又如何，誰規定不能有姐弟戀。
而躁著躁著就剩下無奈。他連她是否喜歡他，都不知道。
一個月後，宋洛洛再一次在相親的飯局上見到了沈伽。他趴在桌子上，陽光打在他金黃色軟軟的頭髮上，那雙碧藍色的眼微微眯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和對面女生聊天，目光卻是看向宋洛洛的。
“咳咳。”好久沒見，宋洛洛心裡竟有些慌亂，剛喝了一口水就嗆到了。
“怎麼了？”相親男早已不是之前那個。之前的男生覺得她太好強，談了幾天便和她不再聯繫了。
“沒事。”她抽了張紙巾擦嘴，餘光看向右角，就見沈伽揚起唇玩世不恭看著她，她趕緊收回目光連偷看都不再有了。
兩人剛用完餐，沈伽就過來了，手插在褲兜裡，用他標準的八齒笑對宋洛洛說，“洛洛啊。”
她白了他一眼，相親男卻好奇指了指沈伽問：“這是？”
她剛想說是公司的員工，沈伽就搶先開口：“我是洛洛的男朋友，男朋友。”
她狠狠瞪了一眼，沈伽搶在她開口罵人前說：“我就先走了，親愛的，你們……你們慢聊哈。”
然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他們面前。
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相親男和心裡早已氣瘋的宋洛洛，宋洛洛僵硬扯出笑：“呵呵，他這人就喜歡開玩笑。”
沈伽重新回來上班，那天發生的事他像是得了健忘症拋之腦後，宋洛洛看見他不是低頭在電腦前工作就是在和同事打鬧。
他喜歡她這件事，像是被歲月刻意忽略遺忘了。
這樣的狀況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左右。宋洛洛下班出公司就看見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沈伽，光線落在他金黃色的頭髮和大海色的眼瞳上，他扭過頭看她，刹那，天地失色。
車流的喧鬧，燈光的閃爍，以及那顆跳動不安的心。
像是塵封已久後突然揭開，一切都熱鬧起來。
“宋洛洛。”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溫柔得像風中夾雜著酒香。
“嗯？”宋洛洛微愣神。
“我們聊聊吧。”他說。（原題:《曾有白馬入夢來》，作者：長夜有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碧藍色的眼睛笑起來像深海有了漣漪，“直接得一點都不討人厭。”最後那句話輕得像歎息，宋洛洛自然沒有聽到。
後來沈伽也問過宋洛洛為什麼想著提拔他，宋洛洛當時正在工作，聞言頭抬都沒抬，語氣平靜又直接，“因為你年輕，聰明，有動力，還不八卦。”
沈伽的手微微握起，他靠在桌子上，眼睛眯起來去看前面那個依舊埋頭工作的女生，笑了。
“宋總，你真會開玩笑。”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
“我明明是花心八卦又懶惰。”沈伽走到她面前，嬉皮笑臉地將臉頰湊過去，指了指酒窩，“不過臉還是有的。”
那時正值夏季，炎熱的天氣仿佛從淡薄的衣服裡一直透進心裡。她抬起頭來，就看見少年金黃的頭髮，和碧藍色的眼，她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提高地說道：“沈伽，你靠得那麼近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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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洛洛再一次相親的時候碰到了沈伽。
沈伽那廝穿得衣冠楚楚的和女生吃飯，看到她旁邊的男生的時候沖她擠眉弄眼，宋洛洛略尷尬。
這一次的相親對象，長相還算不錯，更重要的是經濟能力和談吐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以前十幾分鐘的談話時間，現在竟拖到了半個小時，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洛洛意外地發現沈伽竟然還在。
挑了挑眉，她轉過頭對相親男說：“我先回公司了，有空再聯繫。”
等相親男走後，沈伽才湊過來。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襯衫，白色的西裝褲，手插在褲兜裡，目光還不停地望相親男離去的背影，打趣道：“宋總，這是你男朋友啊。”
宋洛洛沖他翻了個白眼，抬腳便走。
“你來相親？”沈伽試探問了一句，見宋洛洛臉黑了下來，又立馬轉話題，“像宋總這麼人比花嬌的姑娘怎麼會需要相親。”
“你呢？”宋洛洛被他逗笑了，“你剛剛又在禍害哪家小姑娘？女朋友？”
“剛認識的。”沈伽無所謂聳了聳肩，陽光打得他眯起眼，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宋總，你那相親對象都沒我好看呢。”
宋洛洛黑著臉停下來，沈伽立馬收起嬉皮笑臉，又火上澆油地說了句，“要不你跟我得了。”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宋洛洛背挺得筆直站在那兒，沈伽那張盛著海水的碧藍色的眼眸卻讓她心猛地慌了一下，可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不想幹了是吧，敢調戲你上司了。”她故作嚴肅地看著他。
而沈伽依舊是嬉皮笑臉，她擺了幾個表情依舊沒用後，有些心虛地落荒而逃。
公司的人基本都不喜歡宋洛洛這個人，一來覺得她太較真，二來覺得她管得太嚴，和學生時代的滅絕師太一樣的，但大多都是私底下議論，倒也不敢集體翹班。
沈伽難得加入了這次的“八卦婦女團”，聽了半天後，轉過頭去問那個八卦最嚴重的女生：“你八卦了她這麼久，她有因為這件事懲罰你嗎？”
“啊？”女生沒反應過來。
“多做事少說話。”沈伽拍了拍女生的腦袋，然後歎了口氣轉動椅子繼續工作。
氣氛頓時冷場。
大概誰也沒想到，辦公室裡竟然會出現了個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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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伽從小就是孩子們中的孩子王，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自那天他說了那麼一句話之後，同事們再也不敢當他面說宋洛洛的壞話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學生時代老師的線人，這麼一想倒也樂了。
陽光落在他碧藍色的眼睛上，他手有意無意敲打著桌子，目光卻盯著宋洛洛辦公室的門好久都沒動。
宋洛洛，這三個字在他嘴裡打了個轉，他撐了撐懶筋，唇角微揚繼續手裡的工作。
你人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啊。
晚上八點，他依舊留在公司裡加班，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去倒了杯咖啡向宋洛洛的辦公室走去。
敲了敲門又喊了幾聲沒人應，他只好自行打開了門。
宋洛洛在睡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宋洛洛的睡姿，整個人埋在電腦前，雙頰緋紅，讓他想到了某種植物：櫻花。
他將杯子放在一旁，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撐著椅子仔細打量起了她。眼睛四周有明顯的黑眼圈，還算白皙的皮膚，嗯，嘴唇是粉嫩粉嫩的。
看得入神，宋洛洛突然醒過來他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向後倒去卻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電腦“嚓”一下黑屏起來。
宋洛洛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沈伽，我一天不給你找點事做，你是不是就閑得慌？”
沈伽這次倒反應得快，將宋洛洛拉到一邊，快速地將主機上的水清理乾淨。宋洛洛愣了一下，見他動作麻利以為他會修，然後就看見沈伽轉過頭，眨巴他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喲，黑屏了。”
宋洛洛臉頓時黑了好幾個度，覺得沈伽就是成心給她添堵的。
八點半修電腦的師傅才來，一直折騰到九點半才修好。她搗鼓了一下電腦，慶倖檔及時找回來，臉色才稍微好轉。
“你看你怎麼成天沒個正經，本來以為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回去睡覺，你看又泡湯了。”她收拾好東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我要是變成黃臉婆嫁不出去了你養我啊。”
原本正在走路的沈伽腳步一頓，他盯著前面的身形眼睛眯起來，語氣故作輕鬆地說：“我養你啊。”
宋洛洛沒有回頭，只當他又是在開玩笑。
早上六點鐘不到，他就被宋洛洛一個電話給叫醒，宋洛洛那邊似是在梳洗，有間斷的水流聲，宋洛洛問：“聽說你是十六歲回國的？”
“怎麼突然會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沈伽立馬正襟危坐，嬉皮笑臉地問，“怎麼，宋總看上我這個沒錢沒房的窮小子啦？”
“臨時有個翻譯，公司見。”她言簡意賅說完，便切斷電話。
“嘟嘟”的聲音自手機傳來，他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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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洛洛遞給他一遝檔，因為馬上就要，所以她讓他直接在她辦公室裡譯完。
沈伽低頭粗略地看了一下，光線打在他金黃色頭髮和獨有的碧藍色眼眸裡像是深海裡投進了一縷光線。
他坐在一旁認真地翻譯起來。宋洛洛偶爾看過去，目光有些失神。
無論是哪個階段的女生，都會被認真的男生所吸引，已經二十七歲的宋洛洛發現自己竟會因為一個剛步入社會的毛頭小子而亂了神。
沈伽翻譯完，才看到大家眼中的工作狂此刻正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光線打在宋洛洛的臉上，他眯起眼，鬼使神差地伸過手，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
宋洛洛卻在這時猛地睜開眼，於是他立馬將放在她腦袋上的手收回來，將翻譯好的檔遞過去，“已經翻譯好了。”
宋洛洛舒展了下身體，揉了下還沒睡醒的眼，拿過沈伽的資料認真看起來。
上午的陽光照得人懶懶的，少年碧藍色的眼在看到女生低眉認真的臉微微一滯，又不動聲色地移開，指了下檔裡翻譯好的作品，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獎勵呢？”
“你想說什麼直說。”她放下文件然後轉動椅子直直地看向他。
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裡，那是一張不算年輕的臉，卻因為歲月而有獨特的魅力，明明是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臉，卻讓他的心突兀一跳。
“晚上請我吃飯唄。”
“哦。”她重新轉回椅子，繼續做手裡的工作，語氣平淡開口，“成交。”
沈伽從小跟父母住在美國，感情觀裡大概也是要找個溫柔的妹子，從小顏值就高的他自然是受多了女生的愛戴和追捧，他的感情一向直白，所以二十幾年來，也沒談過一次戀愛，倒是曖昧的對象數不勝數。
晚上七點，宋洛洛一出來，就看見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玩手機的沈伽，他看見她才收起手機像往常一樣湊過來。
“走吧，去吃飯。”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自然，宋洛洛眉眼不由帶著笑意，瞥了他一眼：“沈伽，誰給你的這副厚臉皮。”
用完餐後，沈伽搶在宋洛洛前付了賬，見宋洛洛目光詫異他聳肩依舊是嘻哈的笑臉：“哪能真讓領導付帳呢。”
“找虐。”宋洛洛笑著評斷道。
夜晚的上海有點涼，霓虹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宋洛洛提著包走在前面，沈伽就懶懶地跟在她後面。
很多年後回憶起這一幕，沈伽才發現，這是他們相識自結束最為安靜的一個夜晚了。
有風，有燈，有宋洛洛。
宋洛洛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緊了緊衣服，然後拍了拍旁邊的座位：“來，坐！”
沈伽坐下來轉頭看向身邊不停在打哈欠的女生，唇角不由得揚起。他金黃色的頭髮上被昏黃的燈光淌過，碧藍色的眼睛盛滿笑意，他低頭看手語氣漫不經心：“宋總，你將來想找什麼樣的男生照顧你？”
“工資跟我差不多，有房子，長相還看得過去。”宋洛洛回答得倒乾脆，思忖一會兒，然後轉過頭笑著問，“你問我這幹嗎，怎麼你那裡有合適我的物件？”
沈伽打了個哈欠，手臂抱著額頭靠在椅子上，看著寥寥無幾的星星道：“誰能配得上我們宋總啊。”
幾分鐘後，宋洛洛起身，看了一眼依舊沒動靜的沈伽，忍不住拿腳踢了踢他的小腿，“走啦。”
依舊無動於衷，她只好伸手去拉他，卻在即將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一雙大掌緊緊包裹住，然後她整個身體就被外力帶得向下傾斜，她整個人都栽在沈伽懷裡。
口鼻間都是男生淡淡的薄荷清香和溫熱的肌膚。
宋洛洛有些惱火地抬起頭，就看見沈伽目光有些嚴肅地看著她，不由得有點心虛，語氣勉強放好了點，“幹嗎。”
“我上次說養你我是認真的。”
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宋洛洛整個人都懵了，沈伽的語氣放得很慢，如同隔著漫長的光纜才抵達她耳邊，虛幻得有些不真實。
她有些結巴：“你……你說什麼？”
“我養你啊。”沈伽不怕死又說了句。
一分鐘後，宋洛洛從他懷裡掙開站起身，臉色難看地說：“沈伽，這個玩笑不好笑，”然後便拿著包頭也不回離開了。
因為走得太快，好幾次踉蹌。
她慌張得只想逃離，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看，少年看向她時碧藍色困惑的眼。
明明是鬼使神差的問話，卻像是不小心被點燃的火焰，沈伽覺得自己，完了。
6
沈伽知道宋洛洛在躲著自己，他也沒有刻意去找她，照常和辦公室裡人打鬧，大概是因為他和宋洛洛疏遠了，大家心裡的安全警報才從他身上卸下來。
去洗手間他無意間看見宋洛洛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眉頭蹙得緊緊的。辦公室是兩邊才有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正門則是實木的，這也是大家為什麼偶爾敢開個小差的原因。
宋洛洛是個工作狂，沒事的時候不會出來，更不會看見外面的情形。沈伽剛進公司時不由為設計這個格局的人點贊，真是體恤員工的好設計師。
沈伽立在那兒好久都沒有動，直到有人走過來，他才回過神向辦公桌走去。
沈伽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像是有個小貓在用爪子撓他心臟，癢得他整個人都不能貫注起來。
不可避免的是工作，因為這段時間他的表現良好，所以總經理讓宋洛洛和他一起去談一項業務。
宋洛洛聽到這個消息表情有些微妙，但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飯局結束，兩人配合得默契，輕鬆談下公司下半年要準備開展的專案，將人送到門口，兩人身體的緊繃才鬆懈下來。
這期間兩人一直沉默不說話，宋洛洛準備找計程車離開時，沈伽卻擋在她面前。
“那件事我不會當真的。”宋洛洛皺眉看向他。
“可是我當真了。”
“沈伽，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做事能長點心眼嗎？”她深呼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我比你大五歲，我已經二十七了，而你還是個剛進社會的毛頭小子，且不說我會不會接受你，就算我接受了，我父母也不會同意。”
沈伽沒說話。
“你知道上司和下屬最好的關係是什麼嗎？”她又接著說，抬眼頓了一下，語氣似是無奈，“是他們之間永遠不會逾越。”
那天宋洛洛並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打車去了她的大學。她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這兒了，現在竟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來來往往的大學生，目光有些微怔。
這是些年輕的血液，而沈伽如果不是畢業早也應該是這裡的一員，而她呢，已經畢業好幾年了，認真看，她的眼角已有細紋，皮膚早已沒有了以前的光澤。
這些年來她按部就班，勤勤懇懇，從來沒有想過人生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轉捩點。
你真是瘋了，宋洛洛。她放鬆下身體靠在椅子上，思忖一下然後站起身毫不猶豫向外走去。
那隱隱約約快要溢出來的情愫又被她重新壓制住，就像多年前，她壓制自己的夢想選擇現實一點的生活一樣決絕。
她的確不年輕了。
7
沈伽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她回到公司便聽到有人議論，沈伽要回美國的事情，腳步有片刻的停頓。沈伽金黃色的頭髮站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沈伽陪著那些女生打趣道：“我只是離開一個月又不是不回來，你們這麼激動幹嗎。”
“去美國辦點事情。”
宋洛洛打開門，沈伽說話聲隨著關門聲消失不見。沈伽終於抬眼看向宋洛洛緊閉的辦公室門，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頭對同事說，“我先走了啊。”
然後拿起自己的背包和衣服大步離開。
連沈伽都不知道自己心裡煩的那股悶氣從何而來，躁得他想直接打開宋洛洛的辦公室說，我就是喜歡你，你比我大五歲又如何，誰規定不能有姐弟戀。
而躁著躁著就剩下無奈。他連她是否喜歡他，都不知道。
一個月後，宋洛洛再一次在相親的飯局上見到了沈伽。他趴在桌子上，陽光打在他金黃色軟軟的頭髮上，那雙碧藍色的眼微微眯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和對面女生聊天，目光卻是看向宋洛洛的。
“咳咳。”好久沒見，宋洛洛心裡竟有些慌亂，剛喝了一口水就嗆到了。
“怎麼了？”相親男早已不是之前那個。之前的男生覺得她太好強，談了幾天便和她不再聯繫了。
“沒事。”她抽了張紙巾擦嘴，餘光看向右角，就見沈伽揚起唇玩世不恭看著她，她趕緊收回目光連偷看都不再有了。
兩人剛用完餐，沈伽就過來了，手插在褲兜裡，用他標準的八齒笑對宋洛洛說，“洛洛啊。”
她白了他一眼，相親男卻好奇指了指沈伽問：“這是？”
她剛想說是公司的員工，沈伽就搶先開口：“我是洛洛的男朋友，男朋友。”
她狠狠瞪了一眼，沈伽搶在她開口罵人前說：“我就先走了，親愛的，你們……你們慢聊哈。”
然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他們面前。
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相親男和心裡早已氣瘋的宋洛洛，宋洛洛僵硬扯出笑：“呵呵，他這人就喜歡開玩笑。”
沈伽重新回來上班，那天發生的事他像是得了健忘症拋之腦後，宋洛洛看見他不是低頭在電腦前工作就是在和同事打鬧。
他喜歡她這件事，像是被歲月刻意忽略遺忘了。
這樣的狀況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左右。宋洛洛下班出公司就看見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沈伽，光線落在他金黃色的頭髮和大海色的眼瞳上，他扭過頭看她，刹那，天地失色。
車流的喧鬧，燈光的閃爍，以及那顆跳動不安的心。
像是塵封已久後突然揭開，一切都熱鬧起來。
“宋洛洛。”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溫柔得像風中夾雜著酒香。
“嗯？”宋洛洛微愣神。
“我們聊聊吧。”他說。（原題:《曾有白馬入夢來》，作者：長夜有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