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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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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天, 天氣越來越熱。 過了五一, 就是夏天了。

現在的夏天, 由於電扇、空調的普及, 基本上沒有人中暑了。

可是, 在六、七十年代, 廣大的農村,

除了幾把蒲扇, 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消暑的工具了。

一個暑天的下午, 大姑來到了奶奶家。 在大門前的屋簷下, 她坐在了一把小椅子上, 搖著蒲扇, 和娘家人聊天。 說著、說著, 突然, 她臉色蒼白, 大汗淋漓。 額頭上, 嘴唇上, 全都是豆大的汗珠子。 眼睛, 一動不動;手裡的蒲扇, 掉在了地上。 奶奶說:“糟了!她中暑了!趕緊叫大隊醫!” 緊接著, 大人們把大姑抬到了竹床上, 奶奶把濕毛巾敷在了大姑的額頭上。 然後, 奶奶用酒杯, 蘸著水, 在大姑的胸前, 使勁地刮痧。 不一會, 紫紅色的痧, 就出來了。 大姑, 也醒了。 這時, 五叔跑著請來的大隊醫, 也匆匆地趕到。 灌服藿香正氣散之後, 姑姑就基本上恢復正常了。

在夏季, 為了躲避暑熱, 我們小孩, 在太陽下山後,

常常跳進河裡, 盡情地戲水。

為了學會游泳, 我們的第一個泳姿, 基本上都是“狗刨”。 學會“狗刨”後, 接著就是側游、仰遊、踩水, 最後, 是潛水。

我最喜歡的泳姿, 是仰泳。 因為特別省力, 在長途遊玩時, 我總是選擇這種姿勢。 曾經, 在十三陵水庫中, 遊過近千米的距離, 我就是採用的這種泳姿。

小時候, 由於經常游泳, 我掌握了一種技巧:在風平浪靜的水中, 仰躺著, 露出眼、耳、鼻、口, 一動不動;卻不會下沉。

我覺得, 最刺激的玩法, 是潛泳。 我們常常玩這樣的遊戲:悄悄地潛入水裡, 不聲不響地游到夥伴的身下, 然後, 一把就箍住夥伴的雙腳;嚇得他(她)失聲大喊:“有水鬼!有水鬼!”

有一次, 潛游時, 我看見了一個水杯子。 撈起來之後, 發現, 其塑膠外殼,

鮮綠鮮綠的, 跟新的一樣;打開蓋, 倒盡水, 看裡面:閃閃發亮, 完美無缺。

正當我如獲至寶, 驚喜不已時, 旁邊的一個夥伴急促地說道:“趕緊扔掉!趕緊扔掉!”

原來, 這個杯子的主人, 是一個已經死去半個多月的二十八歲的女人。

聽完夥伴的說明, 我心驚肉跳, 趕緊扔掉了杯子, 趕緊上了岸。

從此以後, 我再也不敢到那個河段游泳了。

由於接觸了那個杯子, 一連幾天, 我的心裡都不舒服。 當天晚上, 前半夜,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熄燈之後, 那個女人的模樣, 一直浮現在我的眼前。

在她患病之前, 我經常看見她——高高的個子, 圓圓的臉;一雙大眼睛, 炯炯有神;舉手投足, 乾淨俐落;說話的聲音, 鏗鏘有力。 印象最深的, 是她那張臉, 白裡透紅, 好看極了。

在她患病後, 我就沒有見過她

聽村裡人說, 生病之後, 她經常跟丈夫吵架。 有時, 把丈夫罵得狗血噴頭。 村裡人解釋說, 她之所以拼命罵丈夫, 是因為怕自己死後, 丈夫思念她。

的確, 在病死之後, 她的丈夫, 用棺材, 把她埋在了河邊。 他, 把她所有的衣服, 拿到河邊, 燒掉了;把她用過的藥罐、茶杯、飯碗, 都扔進了河裡。

那天晚上, 在下半夜, 我居然夢見了她。 她對我說, 自己之所以患病, 是因為那個挨千刀的, 每晚都不放過她, 每晚都不放過她, ......, ......。

長大以後, 我終於弄明白了:這個美女, 死于宮頸癌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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