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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倡唱戲(民間故事)

洪益倡在很小的時候, 就常被癡迷川劇的老爸背著抱著出入劇場, 聽了很多戲。 讀中學時, 就能念唱部分戲文, 成了有名的票友, 學校演出經常粉墨登場。 尚未初中畢業, 恰遇國家遭遇三年自然災害, 調整政策, 學校被壓縮精簡, 就返鄉了。

他深感糊裡糊塗躺著中槍, 種地不心甘, 飯碗何處尋呢?

隆盛鎮有幾個川劇愛好者搭了個草鞋班四處演戲, 洪益倡上門自薦, 很快入行。 那時他年輕, 扮相好, 嗓子又清亮, 演出很受歡迎, 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成了班子裡的生角臺柱子。

之所以稱之為草鞋班, 是因為這個班子起自業餘,

沒經過科班訓練, 所以演出時隨心所欲, 颱風混亂。 略舉一例, 有個角兒演張飛, 鑼鼓一響, 急忙持矛上場, 忘了戴鬍鬚, 氣昂昂向對手自報家門:“吾乃燕人張翼德是也!”台下哄堂大笑, 對手一看, 忙搭梯子讓他下臺:“張苞娃娃休得欺哄老夫, 快去叫你老爸前來受死!”這角兒走個圓場退下戴上鬍鬚, 再上場大呼:“張飛來也!”

洪益倡本來因求學受阻, 變得憤世嫉俗, 所以更易受到那些不良習氣的影響, 在演出時馬馬虎虎, 甚至開玩笑, 從中取樂。 有次他扮諸葛亮, 叫魏延附耳來密授妙計, 他湊著人家耳朵嘀咕:“有空不, 給我當三天兒。 ”可憐那扮魏延的心裡爆十二萬分火氣, 臉上卻作佩服狀, 口裡還不得不大呼:“好呀!好呀!”下來氣得甩袍拋刀,

洪益倡心裡那個爽呀, 把這笑話在茶館裡講了十幾回。

還有一次演巜托國入吳》, 劇情是勾踐入吳當俘虜前安排國事的經過。 開戲時有四個大臣依次出場, 一人一句亮角色, 交代本劇背景。 那時的劇本沒定稿, 靠班子口耳相傳, 這四句是演員自編, 對戲後記住自己那一句。 演出開始, 第一個演員唱:“吳國興兵報世仇。 ”第二個唱:“越國戰敗一旦休。 ”黃一倡走第三, 他該唱“兵臨城下戰火急, ”可他卻把第四個的臺詞“君臣遭困作俘囚”唱了, 老四一聽急了, 我出場該唱什麼?連念幾個“這, 這, 這”, 難以為繼, 急歸急, 鑼鼓一響得出場, 裝模作樣走兩個圓場, 張不了口, 幸好鼓師拖延, 幫腔演員一激靈, 幫唱一句“大殿托國心如秋。 ”才敷衍過去。

下來老四找到他:“龜兒子, 臺上整我的冤枉啊!害得我打幾個結巴。 ”洪益倡滿不在乎:“你也是哦, 現編一句呀, 你沒聽人說, 演戲的是瘋子, 看戲的是傻子, 瘋一瘋好耍呀。 哈哈!”

後來, 國家經濟形勢好轉, 縣府將戲班子接過來, 組成縣川劇團。 又從嘉陵市調來川劇名角王仁傑任團長。 王團長到任後, 多次強調整頓演出颱風, 要求嚴格入戲, 杜絕演出隨心所欲開玩笑的現象。 大多數演員都有了進步。 唯有洪益倡仍我行我素, 時不時在戲中為難配戲演員。

王團長為了糾正益倡的惡習, 就與他合演《酒樓曬衣》。 王團長扮陳商, 益倡扮羅德。 劇情是陳商勾引了羅德(本名蔣興)的妻子王三巧, 使她紅杏出牆。 經商途中, 上酒樓與偶遇的羅德飲酒,

酒酣耳熱之際, 陳商脫下王三巧贈與的珍珠衫晾曬, 引起了羅德的注意, 陳商竟把豔遇炫耀給他聽。 陳商說到在棗陽初遇王三巧時, 這益倡老毛病犯了, 他竟然亂編臺詞:“棗陽只有個王三跑, 哪有什麼王三巧?”要是換了別人, 這劇情就發展不下去。 王團長經驗豐富, 也編臺詞轉彎:“兄台健忘了, 連棗陽第一美人, 蔣興的老婆王三巧也記不得了呀?”益倡沒轍了, 他扮的蔣興呀, 記不得王三巧說不走的, 也只好順勢下坡:“哦, 記起了, 有那個人。 ”見他不依規矩, 王團長接下來也給他挖個坑。 講述上下王三巧繡樓時, 就編臺詞說:“我記得清楚得很, 上七下八, 上樓七步, 下樓卻是八步, 你知道啥原因嗎?”益倡一時反應不及, 就說:“這個……”王團長又問:“哪個?”益倡急得冷汗直冒:“那個……”下面觀眾見他應答吱唔,
好久接不上腔, 吼起來了:“亂拖戲, 退票!退票!”王團長又搭梯子讓他下臺:“那蔣家第一級樓梯很高, 登上去容易, 下來恐怕王三巧的三寸金蓮踩不穩, 會跌倒, 就在旁邊墊了塊石頭。 先踩石頭再落地, 就穩當了, 所以上七下八。 ”這劇才順利演下去。

下場後, 王團長找他談心, 啟發道:“我今天為難了你, 不對。 你也嘗到演出時亂開玩笑的苦果, 望你以後吸取教訓, 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 認真演戲。 我也聽說過了, 你讀書時社會給你開了個玩笑, 沒升上學, 但那也不能成為玩笑人生和工作的理由哦。 ”

從此後, 益倡變了個人, 一心一意認真跟王團長學戲, 有了進步, 從心底裡愛上了這門工作。

到文革時,社會又一次左右了益倡的命運,理由是劇團盡演封資修的傳統戲,被砸爛了,演員們全改行,益倡和同事去印刷廠當了工人。

十年動亂結束,政府一紙通知發給益倡們,撥亂反正,百廢俱興,恢復劇團,回去上班。大多數同事扯碎了通知,不願再登臺。益倡說那麼做對不起王團長,於是他重操舊業,又登臺唱戲。

後來十幾年老同事與他見面,總問他悔不悔,廠裡有獎金,比慘澹經營的劇團待遇好多了。勸他丟了那門叫化子手藝,益倡總是笑笑:“我喜歡演戲,就別再折騰了。”

劇團越來越辦不下去了,除了演出,還靠靠租場子和放錄相等打補充,總算拖到2008年,劇團解體。益倡退休了。

和老同事喝茶時,現在大家都羡慕益倡事業單位退休,比企業退休的同事多拿幾大百,益倡邊掏茶錢邊說:“誰叫你們不聽王團長的話,不好好唱戲,半路當逃兵呢?現在我們這夥人不上班了,參加玩友協會吧。”

於是這批老戲骨又合在一起,年節唱幾出大戲,平常人們辦廟會,紅白喜事,都請他們去演出,這班子比初搭台時,還紅火幾分呢。

到文革時,社會又一次左右了益倡的命運,理由是劇團盡演封資修的傳統戲,被砸爛了,演員們全改行,益倡和同事去印刷廠當了工人。

十年動亂結束,政府一紙通知發給益倡們,撥亂反正,百廢俱興,恢復劇團,回去上班。大多數同事扯碎了通知,不願再登臺。益倡說那麼做對不起王團長,於是他重操舊業,又登臺唱戲。

後來十幾年老同事與他見面,總問他悔不悔,廠裡有獎金,比慘澹經營的劇團待遇好多了。勸他丟了那門叫化子手藝,益倡總是笑笑:“我喜歡演戲,就別再折騰了。”

劇團越來越辦不下去了,除了演出,還靠靠租場子和放錄相等打補充,總算拖到2008年,劇團解體。益倡退休了。

和老同事喝茶時,現在大家都羡慕益倡事業單位退休,比企業退休的同事多拿幾大百,益倡邊掏茶錢邊說:“誰叫你們不聽王團長的話,不好好唱戲,半路當逃兵呢?現在我們這夥人不上班了,參加玩友協會吧。”

於是這批老戲骨又合在一起,年節唱幾出大戲,平常人們辦廟會,紅白喜事,都請他們去演出,這班子比初搭台時,還紅火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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