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座標資料是歌者的工作， 判斷座標誠意是歌者的樂趣。
不知道目前的混亂， 是不是一千個時間顆粒前的那次座標清理造成的。
但主核顯示， 混亂的確是從那個座標附近擴散的。
他的歲數， 已步入暮年， 但對那個彈星者， 記憶猶新。
混亂是可怕， 母世界也沒有發生過。 即使能夠， 從一片水窪， 跳到另一片水窪的跳跳魚， 激蕩的水花， 也沒那麼可怕。
通常清理一個座標的機會並不多， 總有比你更快的。 可能上百個時間顆粒也一無所獲。 但是眼下， 已經清理不下十個。 長膜， 中膜上， 此起彼伏的聲音， 讓他興奮。
上次無意， 越權啟用了大眼睛， 避免了一次滅頂之災後， 長老就對他厚愛有加。
有意思。 這是一座星橋。 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 還是人為的。 但是目前， 密集的座標就是從橋頭堡發出的。
座標太多， 都是有誠意的。 每個座標附近都有絮狀的漫霧。
他啟動主核追蹤了幾個廣播源， 居然是座標點自身發出的。 歲月已經讓他麻木， 他不需要知道彈星者的動機是什麼， 清理座標是他的工作。
用大眼睛看， 無數根漫霧， 從星橋一端來到另外一端， 連成了一條軌跡。 而這些漫霧每停留的地方， 就會有一個座標被廣播。 這些被打爆的座標， 好像深淵鯨的排泄物。 漫霧會繞開這裡， 繼續深入。
他用力場觸角抓取一顆光粒。
“別做傻事。 ”
長老制止了他。
“這是低熵體之間的戰爭。 讓他們互相打吧。 ”
歌者不解地問：
“我們不做， 其他人清理者也會做。 ”
“你沒發現， 這一帶的清理者， 少了很多嗎？”
歌者醒悟過來， 有好幾個座標已經廣播了很久， 查後發現， 居然沒有被清理。
“因為懼怕那個水泡嗎？早已飛過身後。
“不是。 ”
長老沉默了片刻。
“我們還是離開這片區域吧。 既然他們都離開了。 ”
“可是去哪裡呢。 這一帶， 邊緣世界來的少。 ”
“隨便去哪裡都可以。 ”
長老說。
“要不回母世界看看吧。 自從出來再也沒回去過。 ”
“母世界， 不讓回去的。 ”
“怕暴露座標？”
“不是， 只有母世界能找到我們， 我們找不到母世界。 ”
歌者心裡哦了一下。 這些事， 長老從來不說。
長老說道。
“我記得你以前， 不是喜歡唱歌嗎？唱唱吧。 ”
自從一萬個時間顆粒前， 長老警告過他， 他再也不唱了。
記憶已經模糊， 歌者努力回想：
我看到了我的愛戀
我飛到她的身邊
我拉著她飛向故鄉的方向
這是靈態的飛行
我們眼中的星星像幽靈
星星眼中的我們也像幽靈
歌聲中， 種子飛船做了一個直角轉向， 飛行茫茫星空。
銀河紀元12102年。
新世界1298號地表。 一個小男孩拉著一個小女孩， 站在山坡上， 指著星空。
“那邊， 最亮的那一片， 就是銀河系。 那個位置， 就是以前地球所在的位置。 ”
男孩說。
“騙人， 老師說， 那個位置已經消失了。 ”
女孩說。
“咦， 那顆星星會飛。 ”
兩人叫了起來。
新世界1298號的居住區， 位於地下兩千米深處。
這個深度不是用來躲避敵人探測的。 等敵人臨近星球探測， 那和死了差不多。 因為躲得再深， 中微子也能穿透。 而是躲避定向伽瑪射線暴的——必須岩石厚度達到兩千米以上。
伽馬射線暴是宇宙中發生的最劇烈的爆炸， 是巨大恒星在燃料耗盡時塌縮爆炸或者兩顆鄰近的緻密星體（黑洞或中子星）合併而產生的。
伽馬射線暴短至千分之一秒，
它在幾分鐘內釋放的能量相當於萬億年恒星光的總和， 其發射的單個光子能量通常是典型太陽光的幾十萬倍。
如果距離夠近， 普通伽馬射線暴一分鐘釋放的能量可以把一個行星系都給蒸發掉。
不過好在這一帶都是三體人的統治區域， 偷襲的敵人， 只能遠遠地“放上一炮”， 就溜走。
周圍七八個殖民星， 一次遠端全息會議。
“這塊區域的三體人分幾種類別。 目前看來， 都相互不聯繫。 ”
1298號總督馬丁說道。
“和我們那邊一樣！”
“聯邦目前什麼計畫？”
“好像是跟隨著三體人的拓展路線前進。 他們沒有明說， 但的確是這樣做的。 ”
“三體人對我們還不錯。 雖然不打交道， 但是對我們不聞不問。 他們對土著文明， 可是滅絕政策。”
“都是銀河獵戶懸臂的難兄難弟吧。”
“小麥哲倫星系的太過火了，那次狙擊戰，點爆了幾百顆恒星，不惜毀滅家園也要阻止三體人進入。”
“可是我們只能佔領一些邊邊角角的地帶。”
“知足吧。千萬別惹它們。”
“我們上次截獲了它們的一次通訊，好像準備實施一次火鉗行動。”
“哦，那拭目以待了。”
可是滅絕政策。”“都是銀河獵戶懸臂的難兄難弟吧。”
“小麥哲倫星系的太過火了，那次狙擊戰，點爆了幾百顆恒星，不惜毀滅家園也要阻止三體人進入。”
“可是我們只能佔領一些邊邊角角的地帶。”
“知足吧。千萬別惹它們。”
“我們上次截獲了它們的一次通訊，好像準備實施一次火鉗行動。”
“哦，那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