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晶
季春的一個夜裡, 懷孕9個多月的老婆發現破水了, 我趕緊叫車送她去西南醫院。 到了醫院, 醫生就說快生了需要馬上住院,
此時已經到了深夜, 住院部的超聲室沒有醫生值班, 只能到門診部去做檢查。 住院部的底樓本有一條平直的走廊連到門診部的四樓, 重慶的建築總是充滿奇幻色彩, 初到西南醫院的人恐怕很難理解這樣複雜的建築是怎麼修出來的。 可是這條走廊因為夜深鎖上了門走不得, 於是我就只能推著老婆從住院部出來, 經過一個很長的下坡路到門診部去。
春天的夜裡沒有風, 卻有幾分涼意, 路邊昏暗的燈光把茂密的梧桐樹、榕樹和香樟樹的輪廓映出來, 顯得偉岸和靜謐。 醫院裡很多房間還亮著燈, 或許上夜班的人們還在忙碌著。
在下坡道推行, 我需要很費力地握住輪椅把手,
此時此地竟然和4年前如此相似, 然而這4年卻換了人間。 上一次也是在這裡, 幾乎成了話別……
那時剛結婚的我們急著要小孩, 沒想到老婆懷孕1個多月就檢查出了意外, 小孩沒有了, 而且還染上了惡性腫瘤。 當時我在部隊執行任務, 沒有陪家屬做手術, 回來之後老婆已經站不起來了, 每隔半個月要進行一次化療。 我當時第一次見識到化療的恐怖, 用一個口徑很粗的針紮進頸靜脈, 然後連續十天掛水, 藥力之猛, 會讓人吃不下飯、吃啥吐啥, 然後是皮膚變得慘白, 全身毛髮掉光, 簡直就像是魔鬼。 老婆是土生土長的重慶妹子, 天性愛美, 這病痛、這經歷帶來的身心折磨可想而知。
這種災難還是初期的,
有一位病友因故放棄了化療,
後來, 我們去了北京協和醫院, 掛中國最頂尖婦科腫瘤專家的號, 又到成都中醫大學問中科院院士的藥方, 其中艱辛難盡, 歷經世間百態、恍若隔世。 老婆在痛苦煎熬了近兩年以後終於康復了, 這必定是老天在保佑有善心的女孩。從那時候起,我們也更加小心,又過了兩年才敢準備要小孩。
這個夜裡,當我回想著過去的種種境遇,竟然偷偷流淚了。我默默地推著老婆的輪椅行走在西南醫院的坡路上,回答道,“是的,這是你應得的幸福!”如同老婆肚裡的寶寶將要降生,我們全家終於滿懷著生命的希望,用陽光把深夜照得透亮。
這個夜裡,當我回想著過去的種種境遇,竟然偷偷流淚了。我默默地推著老婆的輪椅行走在西南醫院的坡路上,回答道,“是的,這是你應得的幸福!”如同老婆肚裡的寶寶將要降生,我們全家終於滿懷著生命的希望,用陽光把深夜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