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耕讀手記：卡蜜拉，你還好嗎？

文：闞則思

卡蜜拉·阿列克山娜是我的俄文老師， 哈薩克女子， 長得並不美。 可歲月老去20年， 我依然常常想念她！

她是我的哈薩克短暫求學的老師，

外貌不美的她用心靈和學養教會了我欣賞美、學會了困境中堅強。

因為當地的安全問題， 那時， 每次她都囑咐男同學陪我去上課， 小夥伴們真的很用心。 有一次她在講課時， 不時地擦眼睛， 有一瞬間， 我發現了她眼中委屈的淚光。 課間我去到她身邊， 問她哪裡不舒服， 她沉默片刻， 告訴我， 學院克扣她的工資， 她還有母親和孩子要撫養。 聽到這兒， 我轉身回到中國同學中， 大家你一百、他五十地迅速湊了一兩千盧布， 老師說什麼也不要， 我說， 有孩子有老人， 這是給他們的， 最終老師含淚收下。 那時前蘇聯剛解體不久， 經濟低迷， 失業的人也不少。 我的俄文水準還不足以幫老師討回工資， 老師太善良了。 儘管那麼困窘，

她還是那麼盡心盡力。 有一次她跟我說， 她的丈夫是一位俄羅斯帥哥， 拋棄了她。 她坦然地對他說：無所謂！她自己帶著女兒和母親生活， 她堅持到莫斯科的大學進修。 男人再帥， 扛不起責任， 照樣是廢物。

困窘中， 她依然常常帶我們去參觀博物館和各種設施，

增強我們的見識和語言水準。 在我結束那一段學習時要離開時， 卡蜜拉那份不舍讓我難忘。 她在家裡設宴為我送行， 我第一次進入哈薩克一個普通老師的家庭。 那時一所鐵皮房子， 小小的院子裡種滿各種蔬菜。 簡單的家卻收拾得那麼整潔、溫馨， 美好。 令我吃驚的是， 她從書架上拿出王蒙的《青春萬歲》俄文版， 還拿出了《聊齋志異》的俄文版。 一個困境中的失婚女子在用讀書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卡蜜拉給我做一頓今生難忘的飯， 她說：“卡佳， 我給你做了粉條子和韭菜， 這是從邊貿市場中國商人手裡買的。 ”聽到她叫我“卡佳”， 我頓時淚盈眼中， 那是老師給我取的俄文名字卡秋莎的昵稱， 她的生活資費那麼困窘， 還去買粉條子和韭菜，

這在中國不算什麼， 但在那個寒冷的地方可是很貴的外國菜啊！這是老師暖暖的愛意！師恩豈敢忘！

離開她之後， 多年的奮鬥中， 勞累、繁忙， 但我還是不時地想起她。 遺憾的是， 多年不用俄文， 我已經不會用俄文寫信了。 試了幾次依然不敢下筆，

不知從何說起。

此刻， 突然想起那個繁花絢爛的春天， 老師卡蜜拉帶著我和同學們去參觀俄羅斯國民經濟展覽館的情景， 心中一陣思念襲來：卡蜜拉， 你還好嗎？

END

作者簡介：

闞則思， 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大河報主任編輯、許昌學院客座教授， 出版有文化隨筆集《在河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