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疾馳在青藏高原, 樊軻凝視著窗外。 路邊羊群裡一隻羔羊跪乳的情景, 頓時勾起了他對母親的回憶。
樊軻從貼身衣兜裡, 小心翼翼地掏出母親陳喜梅留給自己的遺書, 在手中摩挲著, 一如小時候睡覺前, 母親摩挲著他的背。
一年來, 這封信, 他已記不清讀過多少遍了。 為了防止損壞, 他用透明膠帶把信“塑封”了好幾層。
“軻, 上天留給媽的日子不多了, 趁現在腦子還清醒, 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這流淌著母愛親情的叮囑, 樊軻每次讀來都會感到心裡沉甸甸的, 除了肩上的責任, 還有母親臨終時自己沒有在身邊的負疚感。
“媽, 我是軻軻, 您睜開眼睛看看, 我就在火車上, 馬上就到家了!您一定要挺住, 等我回去啊……”樊軻揪心的呼喚, 引來了不少乘客的目光。
似乎是被兒子喚醒, 母親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望向螢幕裡的兒子。 她吃力地伸出右手撫摸著手機螢幕, 嘴角翕動了幾下, 隱隱是“部隊忙”3個字, 隨後便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慢慢閉上了雙眼……
那一刻, 樊軻跪倒在車廂裡, 與千里之外病房裡的親人一起嚎啕大哭。
回到家, 樊軻埋怨家人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母親的病情。 大姐哽咽著說:“媽不讓說啊。 她說部隊上都是大事, 不能讓你分心走神。 就是這封媽留給你的信, 也是我在她炕席底下發現的……”
“軻, 媽是個老黨員,
看著那熟悉的筆跡, 樊軻仿佛看到母親坐在輪椅上一筆一畫寫遺書的樣子, 吃力而認真。 母親身殘志堅、操勞不息的人生方程式, 樊軻似乎在這短短的427個字裡找到了答案。
在樊軻的印象裡, 當兵10年, 總能聽到母親的鼓勵和叮囑。 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 她還是不忘以遺書的方式再叮囑一番。 “部隊的事都是大事, 要盡心盡力地做好, 不能犯錯誤, 趁著年輕多給部隊做點事, 多在部隊學點本事……”
讀到此處, 樊軻再也忍不住, 車窗上映出他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