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有重量的，重得需要我們用一生的努力去背負

文/高峰閱讀

很多次讀東坡居士的《赤壁賦》， 卻一直很漠然。 偉岸如東坡者都感覺自己“寄蜉蝣於天地， 渺滄海之一粟。 ”我等凡夫俗子本來就比米粟更卑微，

而卑微者是不會對自己的人生有太多的奢求的， 也因此不會對生命本身有深入的思索。 我一向認為， 愁腸百結， 不是一種理性的生活藝術。 我們活在世上， 不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不是不知晦朔的朝菌。 我們的人生漫長得很多時候都要用昏睡來打發日子。 時光對蒼生而言只是晴日天邊的一片雲， 來得飄忽， 去得無意， 才子蘇軾的“哀吾生之須臾”只是失意文人的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但一個消息讓我有了新的感觸。 一個從小一起長大， 一起求學的同齡夥伴在剛剛獲得提拔沒多久卻發現得了癌症。 消息來自一個很親近的同鄉，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卻是半天未能反應過來， 只是怔怔地反問好幾句， 你在說什麼？當我明白耳中聽到的是怎麼一回事時， 腦子一片空白。 這個跟我同齡的人今年還沒滿四十歲， 孩子讀小學， 早兩年剛在城裡買了房。

時令正是深冬， 木葉盡脫的季節。 天空的陰沉正如我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境。 生命的重量竟然就如那飄飛的楓葉， 從枝頭的絢爛化作泥地裡的紅塵僅僅是轉瞬間的事情， 留在世間的只有飄落時的舞姿， 無形無跡， 無影無聲。 正如這個玩伴， 兒時的嬉戲還如在昨日， 轉眼間卻要掐著手指計算身後的日子。 我無法去揣測他內心的感受， 四十歲， 孔子說他在這個時間變得無惑，

但我知道， 世俗中的凡夫俗子如何能無惑呢。 對事業來說， 四十歲正是收穫的季節， 多年的打拼， 剛剛尋找到一種事業的自信， 他卻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書本， 從此手中捧著的不再是對學生的關懷， 而是夾著心酸的藥罐。 對家庭來說， 四十歲的男人， 很多時候他不只是一個小家庭的頂樑柱， 他們肩上背負的可能是一個家族的重擔， 父母、弟妹、親屬等， 都可能因為一根支柱的癱塌而使家族陷於無助的境界。 這時候他就象負重前行的老馬， 他們明白身後有一架裝載著許多貨物的笨重的車子。

有人說， 人死如燈滅。 說得灑脫輕鬆， 卻是最膚淺最不人道的看法。 比利時作家梅特林克《卑微者的財寶》中說， 一個人突然在鏡前發現了自己的第一根白髮， 其間所蘊含的悲劇性遠遠超過莎士比亞式的決鬥、毒藥和暗殺。 一葉知秋， 一根白髮足以讓人閱盡年歲的殘酷， 何況是生命的消逝呢？燈滅可以重新點燃， 黑髮人的離開帶給白髮人的卻是永無亮光的黑暗。 前段時間報導南京有一對青年夫婦，在他們的孩子即將來到人世的時候卻在車禍中雙雙殞命，留下四個年邁的老人終日以淚洗面。當老人對著鏡頭嚎啕大哭的時候，他們內心的痛苦又豈是筆下的蒼白文字可以言傳的呢。生，是人的本能，活著更是每一個人尤其是黑髮人的責任。

有了這份責任，生命就如泰山。重得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用一生的努力去背負它。不管他的肩是寬厚還是瘦削，他都沒有資格抖落身上背負的重殼，漠視自己和他人的生命。

前段時間報導南京有一對青年夫婦，在他們的孩子即將來到人世的時候卻在車禍中雙雙殞命，留下四個年邁的老人終日以淚洗面。當老人對著鏡頭嚎啕大哭的時候，他們內心的痛苦又豈是筆下的蒼白文字可以言傳的呢。生，是人的本能，活著更是每一個人尤其是黑髮人的責任。

有了這份責任，生命就如泰山。重得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用一生的努力去背負它。不管他的肩是寬厚還是瘦削，他都沒有資格抖落身上背負的重殼，漠視自己和他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