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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餘春嬌,我不是你的張志明

作者:李崢嶸(《北京晚報》讀書編輯、親子專欄作者)

異性之間有純純的友誼, 需要滿足(且不限於)以下條件:一、醜;二、熟;三、漢子(女漢子和軟漢子)。

醜不解釋, 顏值就是正義;熟悉呢, 從穿開襠褲就認識, 有可能青梅竹馬, 也可能日久成兄弟;女漢子和軟漢子要麼是好兄弟一輩子, 要麼好閨蜜手把手。

李蓉和李健以上皆不是。 他們都是畢業後北漂在同一個公司, 住著相鄰的集體宿舍。 李健比李蓉小半年, 逢人就說:“她不是我姐姐。 ”

李蓉很瘦, 眼睛很大, 李健更瘦, 眼睛更大。 李蓉說話很快, 李健說話更快, 在公司開會時, 兩個人跟鬥雞似的越說越快, 越說越快, 眼睛越瞪越大, 差點從眼眶裡崩出來。

李蓉搬進集體宿舍的第一天, 就有一個瘦精精的男生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捧著一臉盆桃子, 特別不見外地說:“十塊錢五斤的水蜜桃, 給你。 樓後面有個早市, 可便宜了。 明天我帶你去買菜。

買完菜, 李蓉做蛋炒飯, 李健在旁邊指揮。 做好了, 就自己盛一碗。 傢俱不全, 沒有椅子, 兩個人並排坐在單人床上吃。 吃完以後, 李健順手把李蓉的碗拿過去, 一塊刷了。

新入職的年輕人有好幾個, 但李健和李蓉年齡最相近, 脾氣相投, 又都是單身。 每天早上, 李健像鬧鐘一樣叮咣敲門, 把李蓉吵醒, 一起騎自行車去公司吃食堂。 兩個人都是加班狂人, 下班後一起在路邊吃烤串兒, 按竹簽子交錢, 很仔細地平分, 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有一天十點才幹完工作, 李健坐在李蓉的自行車後座上, 賴兮兮地說:“馱我。 ”李蓉說:“憑什麼?我也累。 ”於是一人馱一段, 扭扭歪歪回到宿舍。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搭檔一起吃飯, 同屋神秘地笑著說:“明年是不是要請我們吃糖了?”李蓉和李健互相看一眼,

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說:“不會。 ”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把對方計畫到自己人生的同路人中, 但是依然親密、信任, 什麼都可以聊。 夜空下, 坐在陽臺上吃西瓜, 一人捧著半個, 用勺子挖著吃。 李蓉含著勺子問:“那個,

接吻是什麼感覺?”李健翻著大白眼, 望著漆黑的天空, 像一個高功能自閉症患者一樣慢慢地說:“軟軟的, 濕濕的。 ”

李健的女朋友是他大學同學, 畢業後不願意來北京, 留在老家工作, 李蓉看過那個胖姑娘的相片, 李蓉說:“你們倆在一起就是10分, 一個‘1’和一個‘0’。 ”李健說:“明明是18分!她是一個‘0’紮了根腰帶。 ”

李健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李蓉說:“不知道啊, 我是好學生, 從來沒有想過。 收到小紙條都要交給老媽的。 可是現在老媽又著急了, 都遙控我相親好幾次了, 要麼傻得難以溝通, 要麼醜得難以下嚥。 今天還見了一個, 兩個大門牙支在外面, 我只好扭著脖子說話。 我媽說, 男人有房子就行了, 兔牙怎麼了?關了燈都一樣。 ”李健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我們的父母難道是養狗嗎?沒到點兒,

關著;到了點兒, 趕緊轟出去配種。 ”李蓉笑得把半拉西瓜摔了。

北京的秋天特別美, 天藍得不像真的。 一起圍著天壇騎自行車。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圓形建築, 牆壁長得看不到弧形。 一切都好象有無限的可能, 一切又好像空曠得摸不到邊際, 而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塊渺小的磚頭。

李健突然說:“你想知道戀愛是什麼感覺, 我有辦法讓你體會一下。 ”李蓉誇張往後躲:“你想幹嘛?”李健說:“別想岔了, 我不想被你的肋骨紮死。 ”

他們騎車到了北京遊樂園, 李健說:“你玩過海盜船嗎?”李蓉說沒有。 李健說我也沒有。 他們手牽手坐上了海盜船的最高點。 李蓉一直在嗷嗷叫, 李健叫得更歡騰。 兩個人炸著頭髮,手腳並用爬出來。李健問:“現在什麼感覺?”李蓉說:“心臟狂跳,呼吸急促,渾身發冷又發熱,手腳發抖。”李健笑著說:“對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李蓉臉色蒼白,掙扎走了兩步,扒著欄杆哇哇吐了。

人真是缺什麼補什麼,李蓉相親看上了北方胖子,開始象情侶一樣約會。有一天,李蓉男朋友在她宿舍一直呆到晚上11點。李健敲門,把李蓉叫到走廊上說:“他打算留在你們女生宿舍?我可告訴你,按照北京治安管理條例,三個以上的異性同一套房子裡算聚眾淫亂。”李蓉說:“我能讓他半夜回去?不會被劫色嗎?”李健說:“就他那塊頭,能一屁股坐死色狼。我有一個折疊鋼絲床,住我屋吧。”李蓉說:“睡垮了,我不賠。”以後男朋友每次來,就在李健的屋裡留宿。他們組成了“101”小隊,常常一起吃飯玩耍。李蓉問:“你就不吃醋嗎?我懷疑你對我不是真愛。”男朋友說:“他看你的時候都不臉紅,你們沒什麼。”

情人節,李蓉和男朋友約了看電影,臨到出發,男朋友要加班,讓李健陪她去看電影。電影院門口,一個小姑娘可憐兮兮叫著:“哥哥,買朵花送姐姐吧。”李健連連擺手:“她不是我女朋友。”兩個人看了一場香港鬧劇,昏頭脹腦出來,賣花的姑娘還在:“叔叔,買朵玫瑰花送給阿姨吧。”李健大叫:“什麼鬼?看場電影,哥哥姐姐就升級叔叔阿姨了?”李健嘴上說著,還是掏出十塊錢包圓兒了小姑娘手上打蔫的花,李蓉捧著花說:“謝謝!”轉頭對賣花姑娘大喊:“他不是我男朋友!”

李蓉準備要結婚了。李健說:“你想好了嗎?你喜歡他什麼呢?”李蓉咬著指甲說:“他也沒什麼不好,他有房子,我可以不用住集體宿舍。”李健點頭說:“築巢本能,算是一個正當的理由。”

李健也離開了集體宿舍,辭職開了一個小小的麵包房。李蓉和未婚夫常常去買麵包,李健給打八折。李健精神飽滿地暢想要開連鎖店,但是他的店卻越來越小。

有一天晚上,李健敲開了李蓉的宿舍門,他說:“我把麵包店關了,今天在你這裡擠一晚上。”他趴在折疊鋼絲床上說:“給我揉揉,好累好累。”李蓉按著他瘦瘦的肩膀,李健哼哼:“使點勁兒啊,沒吃飯嗎?”李蓉說:“我怕把你按骨折了。”李健說:“我瘦而不弱,放心吧!”李蓉依然不緊不慢地按著,好像在按摩另外一個自己,又好像在按摩兩個疲倦的靈魂。

第二天,李蓉起來,李健已經離開了,他留下了一大包麵包和一張紙條:“蓉丫頭,我回老家找女朋友去了。麵包留給你當早餐,還有三天過期。過期了也能吃,就是味道差點。”

那包麵包李蓉吃了一個星期。在北方乾燥的空氣裡,第四天麵包就已經硬了。李蓉啃著幹麵包思考著,為什麼他們只是友達至上,愛情未滿。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不是自己夢想中的伴侶,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那種強烈的吸引力和互相佔有的欲望。他們來到一個陌生的超級大城市,彼此認同,一起吐槽,互相支持,互相依賴,形成一種穩定而緊密的社會關係,但是即使是在唯一獨處的夜晚,也絲毫沒有想要變成男女關係的念頭。他們之間有意無意,始終只是一種平靜的喜歡。但是這種小小的喜歡可能比意亂情迷的愛戀更長久。

兩個人炸著頭髮,手腳並用爬出來。李健問:“現在什麼感覺?”李蓉說:“心臟狂跳,呼吸急促,渾身發冷又發熱,手腳發抖。”李健笑著說:“對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李蓉臉色蒼白,掙扎走了兩步,扒著欄杆哇哇吐了。

人真是缺什麼補什麼,李蓉相親看上了北方胖子,開始象情侶一樣約會。有一天,李蓉男朋友在她宿舍一直呆到晚上11點。李健敲門,把李蓉叫到走廊上說:“他打算留在你們女生宿舍?我可告訴你,按照北京治安管理條例,三個以上的異性同一套房子裡算聚眾淫亂。”李蓉說:“我能讓他半夜回去?不會被劫色嗎?”李健說:“就他那塊頭,能一屁股坐死色狼。我有一個折疊鋼絲床,住我屋吧。”李蓉說:“睡垮了,我不賠。”以後男朋友每次來,就在李健的屋裡留宿。他們組成了“101”小隊,常常一起吃飯玩耍。李蓉問:“你就不吃醋嗎?我懷疑你對我不是真愛。”男朋友說:“他看你的時候都不臉紅,你們沒什麼。”

情人節,李蓉和男朋友約了看電影,臨到出發,男朋友要加班,讓李健陪她去看電影。電影院門口,一個小姑娘可憐兮兮叫著:“哥哥,買朵花送姐姐吧。”李健連連擺手:“她不是我女朋友。”兩個人看了一場香港鬧劇,昏頭脹腦出來,賣花的姑娘還在:“叔叔,買朵玫瑰花送給阿姨吧。”李健大叫:“什麼鬼?看場電影,哥哥姐姐就升級叔叔阿姨了?”李健嘴上說著,還是掏出十塊錢包圓兒了小姑娘手上打蔫的花,李蓉捧著花說:“謝謝!”轉頭對賣花姑娘大喊:“他不是我男朋友!”

李蓉準備要結婚了。李健說:“你想好了嗎?你喜歡他什麼呢?”李蓉咬著指甲說:“他也沒什麼不好,他有房子,我可以不用住集體宿舍。”李健點頭說:“築巢本能,算是一個正當的理由。”

李健也離開了集體宿舍,辭職開了一個小小的麵包房。李蓉和未婚夫常常去買麵包,李健給打八折。李健精神飽滿地暢想要開連鎖店,但是他的店卻越來越小。

有一天晚上,李健敲開了李蓉的宿舍門,他說:“我把麵包店關了,今天在你這裡擠一晚上。”他趴在折疊鋼絲床上說:“給我揉揉,好累好累。”李蓉按著他瘦瘦的肩膀,李健哼哼:“使點勁兒啊,沒吃飯嗎?”李蓉說:“我怕把你按骨折了。”李健說:“我瘦而不弱,放心吧!”李蓉依然不緊不慢地按著,好像在按摩另外一個自己,又好像在按摩兩個疲倦的靈魂。

第二天,李蓉起來,李健已經離開了,他留下了一大包麵包和一張紙條:“蓉丫頭,我回老家找女朋友去了。麵包留給你當早餐,還有三天過期。過期了也能吃,就是味道差點。”

那包麵包李蓉吃了一個星期。在北方乾燥的空氣裡,第四天麵包就已經硬了。李蓉啃著幹麵包思考著,為什麼他們只是友達至上,愛情未滿。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不是自己夢想中的伴侶,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那種強烈的吸引力和互相佔有的欲望。他們來到一個陌生的超級大城市,彼此認同,一起吐槽,互相支持,互相依賴,形成一種穩定而緊密的社會關係,但是即使是在唯一獨處的夜晚,也絲毫沒有想要變成男女關係的念頭。他們之間有意無意,始終只是一種平靜的喜歡。但是這種小小的喜歡可能比意亂情迷的愛戀更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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