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祠李古
大司馬亂入：最近熱播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其實跟《西遊記》很像。 汙妖王西祠李古追劇有感， 在文史宴
一、楔子
故事開始時猴子從五行山下脫身而出。
他是天生靈根孕育， 所以無父無母， 無牽無掛， 他一出鏡五分鐘， 立刻打殺了一條生靈。
小說裡說:“它從耳朵裡拔出一個針兒， 迎著風， 幌一幌， 原來是個碗來粗細一條鐵棒。 他拿在手中……你看他拽開步， 迎著猛虎， 道聲“業畜！那裡去！”那只虎蹲著身， 伏在塵埃， 動也不敢動動。 卻被他照頭一棒， 就打的腦漿迸萬點桃紅。 ”
老虎出場時也有些描寫， 什麼一陣風起， 斑斕錦皮， 吊睛白額， 耀武揚威， 當猴子棍子舉起來， 它頓時“伏在塵埃， 一動都不敢動。 ”
於是猴子誇口:“我這根棒子五百年未曾用過……”云云， 然後一棒打得老虎腦漿崩裂萬點桃花開。
猴子拿下一血， 十分過癮。
這只老虎不是妖怪， 也沒有神仙妖怪做靠山，
猴子出山打死一個雜兵， 主要目的是展示手段， 提振群眾對它降妖除魔的信心。
後來猴子在烏雞國寶林禪寺的接待人員鬧了點不愉快， 他見那些和尚都是人， 都在體制內工作， 不好下手， 卻見方丈門外有一個石獅子， 就舉起棍來， 乒乓一下打得粉亂麻碎。
按猴子的說:“先打一個樣兒！給你們看！”
石獅子本是死的， 打個粉粉碎， 可以鎮攝敵人， 又可以教育群眾。
一般故事開頭， 猴子打得都是雜魚， 為後面的大boss做鋪墊。
這是種規則。
二、曾在體制內裡努力的黃獅精
黃獅精曾是個有追求的好妖精。
他在攻佔豹子山時流過血， 在解放獅子洞時負過傷， 在和玉華州走私野生動物的獵人搏鬥時身中了三槍。
槍眼一直在肩頭， 他認為自己是英雄。
可是它一直鬱鬱不得志。
升上去的妖精要不是文殊的坐騎， 要不是太上老君的童子， 甚至是佛前偷油的老鼠。
它混了兩百多年， 還是在豹子山虎口洞一帶管治安。
黃獅精去向九靈元聖倒苦水， 人家慢條斯理地說:“這是領導在培養你，
“領導想讓你一級級的鍛煉。 這是程式”
“你不要總對級別這麼熱衷。 妖性需要提高”
“你需要時間來得到領導和小妖們認可嘛， 按組織規則來”。
黃獅精開始懵懂， 後來漸漸聽明白了， 它跟九靈元聖說得是公平， 九靈元聖跟它說的是妖洞運行規則。
妖洞裡的規則說起來非常複雜， 有各種權宜和平衡， 有各種原因和動機， 可是簡單來， 規則就是——分肉的， 辦法。
妖洞裡妖怪很多， 有飛禽， 走獸， 水族， 兩栖， 蛋生， 卵生， 胎生……按規則可以分成兩類， 一類是老怪， 一類是小妖。
分起肉來， 二者之間哪有公平？
老怪當然要拿最多的肉， 它們拿夠才輪到大怪， 大怪拿完才輪到中不溜秋妖， 中不溜秋妖拿夠才輪到次不溜秋妖……
肉就這麼多， 老怪要多拿，
規則看上去很公平， 還有獎勵機制， 有晉升通道， 小妖被灌輸了一個觀念， 只要按著規則吃肉， 就不僅能吃飽， 還有可能越吃越多， 還有可能升成老怪。
其實呢， 既然規則是老怪定的， 規則之中自然開了各種後門， 漏洞， 可以讓老怪悄無聲息地把肉從小怪碗裡分走！
小妖以為按規則吃肉， 就能吃飽肉， 還能一路升級成老怪， 卻不知道遵守規則， 就是默許老怪拿走它們碗裡的肉！
肉都不給吃飽， 又怎麼升級呢？
它恍然大悟， 痛哭流涕。
它覺得自己是英雄， 可是妖洞的規則裡容不下英雄。
英雄只是權力的工具。
它不服命， 決心改變。
想要翻身， 要不就成為制訂規則的老怪，要不就成為老怪的嫡系。
它回到豹子山獅子洞後，就妖風大變。
它逢老怪就叫爺爺，見老妖就 磕頭，不怕別人說他是小人諂媚。
它對老妖竭力輸誠，老妖的指示堅決執行，無懼質疑，不怕人說他投機鑽營。
它對老妖的相好，什麼白骨精、琵琶精、玉面狐狸都十分恭敬，百般奉承，連打雜，燒火的小鑽風，都有求必應。
它還俯低做小，卑躬屈膝，三媒六聘，十八抬大轎娶了一隻雞回來當壓寨夫人。
因為這只雞不是俗雞，是金翅大鵬的遠房侄女。
它和這只雞舉案齊眉，比翼雙飛。
有時入夜時分，它在跟雞同床時也會輾轉反則難以入眠。
這時肩膀上那三處傷口就痛哭給他的每一根骨頭聽。
它磨牙謔謔，怒眼圓睜，它不信天，不認命，它已經放棄了所有自尊，它放手一博，要與天抗爭。
它要勝天半子。
有一次它帶小妖們去玉華州拓展，“見霞光瑞氣，即駕雲頭而看。原是州城之光彩——”
“他按下雲來近前觀看，乃是這三般兵器放光。於是妖精又喜又愛道：“好寶貝！好寶貝！這是甚人用的，今放在此？也是我的緣法，拿了去呀！拿了去呀！”
它弄起威風將三件寶貝卷走，回到洞府，想著搞個玉華州出土九齒釘耙展，還想請各路文化大神過來做“玉華州釘耙正義觀”的主題講座，還想搞個虎門洞“打黑除惡釘耙精神運動周”的實踐活動。
黃獅精把聲勢造出，又發貼請各山，各洞的妖奶奶，妖爺爺蒞臨指導，它覺得這種文化活動既又符合政治導向，又有新意，不落俗套，老怪們一定喜歡。
它知道最近妖洞都在搞整風運動，老妖們也不敢隨意吃人，於是特的撥了經費，讓小妖們去買幾口豬，幾隻羊來。還特別要求必須公平交易，不准欺負商人。
它籌措許久，到了展覽當天卻一個老怪都沒來。等到下午，連買豬羊的小妖都回來了，還是無人登門。
黃獅精鬱悶之極又不明所以，它還是耐著性子地和羊販子一起共進午餐，席間還介紹了虎口洞招商引資的政策。
這時，有人送來一封信。
信是九靈元聖寫——
“你想什麼呢？！”
“你知道這三件寶貝是誰的嗎？”
“動動腦子！”
“立刻將三件寶貝歸還原主！”
“你不要忘了組織紀律和妖性原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黃獅精想，這三件寶貝主人，不就是三個野和尚的嗎，怎麼這三個還是惹不起的主？
他們是九靈元聖的同門，還是金翅大鵬的弟子？要不是黃眉小佛的酒肉朋友？
它還在思索，突然坐在面前的客人變了嘴臉，一個長嘴大耳的取下釘耙劈臉就築，一個晦氣臉拿下降魔杖揮來就砸，還有個雷公嘴抄起鐵棒輪下就打！
鐵棒重有千鈞，黃獅精遮攔不住，破口大駡：“甚麼人，敢弄虛頭，騙我寶貝！”
猴子笑道：“我把你這個賊毛團！你是認我不得！我乃齊天大聖是也！”
黃獅精一聽才悟到來人是誰，就是那個石頭裡蹦出來的弼馬溫在黃獅精吃飯時反應了這個問題。
於是整改的問題，就落到它這繼任總鑽風身上。
黃獅精要求它把視窗一律加大，一律抬高，鐵蒺藜一律去掉，還要加長服務時間，接待人員午飯時間也不能離崗。
總鑽風點頭哈腰，拍胸脯說，馬上就改。
可它沒動，拖那一個月沒動。
本來指望黃獅精自個忘了，誰知它今天又想起來了
大概是又有哪個人類（被吃之前）在黃獅精早飯時間把這事給反應了——
“妖洞三令五申要求整頓妖洞作風！轉變妖洞職能！對人類反感強烈的問題，發現一個解決一個！”
“看見問題了你不改，讓你改你還是不改。”
“你就說，你想幹什麼？！”
黃獅精臉紅脖子粗，聲音高八度，滿洞小妖都嚇著了。
總鑽風面上承認錯誤，連連自我批評，可是一肚子的委屈。
服務視窗這事怎麼改？
是誰想出來搞這個視窗的，讓人類來投訴被吃時感覺不爽的問題——這是能解決的問題嗎？！！
把窗口高？做大？外面站得是人類，裡面可都是黑熊精，老虎精，野豬精。雙方說急眼了，妖怪直接把人拖進來吃了誰負責？
不在牆上掛鐵蒺藜，人類湊得太近，腦袋伸進去被一嘴啃了怎麼辦？
服務時間延長到午餐時間，我的領導啊！妖怪午餐吃什麼你自己不知道了？
要真這麼幹，外面排的一串人是來上訪的，還是來送外賣的？！
說白了，妖怪是吃人的，人類是被吃的，你死我活，不共戴天，這矛盾怎麼調和？
說我不作為，懶政，惰政，這視窗是前總鑽風搞得，它搞了這麼久，你怎麼不說，它在玉華州招人類投資搞專案，私底下吃了多少人，你一點不知道？
你知道了不管，不也是不作為？
說穿了，前總鑽風是黃眉小佛的關係，又有本事，玉華州的專案圈來很多人吃，大家都開心，你樂得睜隻眼閉隻眼。
我一沒背景二沒資源，你就拿來撒氣？！
總鑽風暗自吐槽，嘴上還是信誓旦旦，說明天立刻整改。
他哄得黃獅精消了氣，就出門辦採購去了。
一路在山上騎著車，小風嗖嗖地吹著，它越發覺得心灰意冷。
它已經六百四十多歲了。
從巡山幹到燒火，幹了300多年才提到總鑽風，以後想再進一步？沒指望了……
黃獅精有九靈元聖的背景，白象精有金翅大鵬的背景，黑熊精有九尾奶奶的背景，自己呢？辛苦辛苦幹了半輩子，到年齡了一沒落下待遇二沒落下級別。
算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把最後一班崗站好，就退休回家吧。
在家裡清閒自在，心無雜念，好好修煉，說不定能修個長生不老出來。
想到長生不老，他突然又想起最近一直風傳的一個謠言，聽說有四個野和尚，從東土大唐而來，去西天取經，要路過豹子山。
這夥和尚中，有個白白胖胖的是個人類。而且是九世修行的好人。
若能吃他一塊肉，就能長生不老。
這個謠言在豹子山傳瘋了，妖洞裡大怪小妖個個摩拳擦掌，亢奮不已。
總鑽風聽了只是一笑，從東土大唐來這裡不知幾萬里，妖洞不知有幾千座，這和尚要是容易吃早就被吃了，哪裡能活著走到這來呢？
何況這種珍稀肉品一定是特供給領導的，沒個大怪級別哪裡吃得到呢？
說也是奇怪，這夥和尚一路過來，黃袍怪，金角大王，元嬰大王，白骨夫人這些有實力有手段的老怪都沒動靜了，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他正想著，忽然聽得耳邊一聲斷喝:
“定住！！”
總鑽風就見一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對自己一戳。
它渾身一僵，立刻呆如木偶。
它就一直站到了現在。
天色漸漸黑了，一顆顆星辰浮現了出來，總鑽風心裡越來越坦然，多麼美的星星，多麼浩瀚的星海，這宇宙如此的博大而深奧，以前從來沒有發覺過啊。
他就想，就在這裡站著也好，我可以多看一會這些星星。
我已經649歲零364天23小時50分了，我就看著星星站完最後一班崗吧！
三、在規則裡玩了一輩子的九靈元聖
九靈元聖在規則裡玩了一輩子。
它從來不是規則的制定者，它也不是這個規則的遵行者，它能做的就是在規則裡面找出一個線頭，然後在規則裡面玩。
它對妖洞的歷史非常熟悉，對規則的由來也十分清楚。
一千年前老怪們亂吃人，結果地方都吃荒了，人都逃了，老怪又開始抓小妖吃，這下引起了極大的反彈，小妖和人類聯合起來把那時老怪給幹掉了，然後宣佈妖怪和人類聯合起來，舊社會被推翻了！
人和妖一起制訂新規則，規定了人妖之間一切平等，互相之間絕不能吃，新妖洞從此成立了。
新妖洞成立以後老怪們搞了很多新花樣，什麼妖人互助大生產運動，人妖聯合大前進運動，妖人團結大鬥爭運動，總之新妖洞人妖之恩比天大，妖人之情比海深，舊妖洞的人和妖互壓迫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未了防止舊的一套歪風邪氣復辟，新妖洞隔幾年就搞一次鬥爭，對新規則有意見，私底下嘀嘀咕咕，暗地裡拉幫結派，反對新妖洞的人都要被肅清。
然而每次鬥爭都搞得太慘烈，死掉太多人，後來妖洞又制訂了新規則，說不要鬥來鬥去了，大家一起好好發展。
380年來，妖洞搞了各類開發區，比如朱紫國開發區、玉華洲開發區、比丘國開發區、車遲國開發區，人類和妖一起賺錢，生活水準，幸福指數前所未有的提高。
所以現在妖洞裡天天講，月月講的都是和諧發展，共創雙贏，堅定不移的走人妖大同路線等等。
九靈元聖開課時講這個最拿手，從現象到本質，從本質提練到精神，從精神到主義，一會兒還可以引用下道德經、楞嚴經、法華經中的經典語錄，他可以滔滔不絕地從宇宙大爆炸一直說到人妖大同。
講臺下聽課的黃獅精、白象精、紅孩兒，還有黃眉小佛都是一臉懵懂加星星眼，都對它的理論水準五體投地，都對人妖大同的美好前景深信不疑。
九靈元聖其實很羡慕它們。
年輕真好，無知是福啊！
人妖怎麼可能大同？
新妖洞搞了塊七百年，前300年搞了各種運動弄死了幾百萬人，哪去了？
後300年各種開發區，各種新市場，各種新產業，被圈進來，開始吃肥，後來又因為政策風向變化，瞬間破產完蛋的人哪去了？
玉華州裡住的屋子越賣越貴，那些貸兩百年分期款，加杠杆投資房產等升值，又被禁購令弄得資不抵債，被套死的人哪去了？
當然，是被吃掉了。
一千年了，老怪們在變，妖洞在變，小妖在變，一千年的歷史中只有一樣沒變。
就是吃人。
不是菩薩低眉的吃，就是金剛怒目的吃，妖怪制定了規則，這規則本來就是吃人的！
九靈元聖看著小妖們充滿理想眼神，就會忍不住在心裡笑，
圖樣圖森破啊！
妖怪哪有不吃人的！？
大怪吃得多，小妖吃得少，沒有不吃的，明面上談各種新思維，新概念，什麼科學共存，妖怪餓起來不吃人，難道餓死？
這套是糊弄人的，怎麼你們也被糊弄了？
不過形而上的調子要談，而且越高越好。
九靈元聖喜歡搞形而上的事，這比較高端，也比較好看，形而下的，難看的事就交給黃獅精、白象怪、黑熊精去做。這些學生現在都成長起來了，都做了地方幹部，它自己手裡已經有了一個班子。
它不想去跟牛魔王、青牛精、金翅大鵬爭什麼權，他自己在體制內，搞自己的一套小規則挺好。
反而他一直跟金翅大鵬、黃眉小佛保持良好的關係。
它們能坐到這個位置，根子很深。
有通天的背景。
我跟在後面，不顯山不露水的吃，豈不是美事，吃多大人算大啊，知足常樂啊！
九靈元聖道行高深，神通廣大，一晃有九個頭，九張臉，有清風正氣的廉潔的臉，有一堂和氣的團結臉，有儒雅博學的學術臉，有理正辭嚴的正義臉……當然還有翻臉不認的黑臉，背後下刀的白臉，無恥之尤的賴皮臉等等，修到九面玲瓏的地步，自然在規則內左右逢源，進退自如。
他又有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可以時時察探上意，緊跟領導。
最近最高妖洞的新指示是，不強調不吃人了，本來就一直在吃，老說不吃，反而像沒有自信似的。
可是不能亂吃，要制度化，法治化。
九靈元聖吃透了政策，這幾年吃得太粗獷了，人都恨透了，原來那一套說辭也糊弄不住了，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亂子
法治化，制度化了也好。
原來沒法吃人，現在立個法就能吃了啊！
沒有制度，就建設個制度，可以一百年不動搖的吃下去了啊！
有些妖怪也是不注意方式方法，吃人就吃人唄，一口吃掉就算了，還要把人上籠蒸了吃，還要加大料，用鹽醃，拿蘇合香油煎，花樣翻新，奢侈腐敗。
還有些妖怪吃人前對人進行語言恫嚇，心理刺激，什麼這肥頭大耳必須剝皮蒸，這瘦骨零仃的只能做個油炸兒，這細皮嫩肉一嚇肉就酸了之類的，對人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傷害。
長期以來各種問題積累得很嚴重，不整治一下不行。
他立刻下指示要豹子山虎口洞好好整頓吃人作風，吃人前必須立法，抓人時要給手續，吃人時要宣讀人的權力，吃時也要保持正能量的表情，不能吃得太難看。
對人不可以肉體折磨，精神侮辱。更不可以搞吃法上的花樣，必須一口咬斷脖子給人一個痛快。
而且初一吃十五不吃，要有吃人時間跟和諧時間，在和諧時間妖怪要善待人類，幫助人類，尤其對來妖洞上訪人類必須熱情接待。
針對頂風做案，違規吃人，非法吃人，把人吃得太痛苦的妖，有一個察處一個，絕不手軟！
一條條佈置下去，它還是不放心，它聽說天上又往下空降幹部了。
很多妖洞都被空降的大神搗毀了，宣傳上一律說是非法吃人，貪污腐敗，依法懲處。
他隱隱覺得暴風雨要到來。
原來他熟悉得那一套規則可能要起大的變化。
這時黃獅精給他搗了大亂，它居然為了討好領導從玉華州搶了三件寶貝回洞府陳列，還四處發請帖讓自己也去參觀！
這小子膽子忒大，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不動動腦子？！這寶貝法器一類的東西會是一般人的嗎？
就算是人的，你知道他是那個大神的弟子？那個大仙的門人。
不要忘了妖洞上面，還有一個天！
它緊急寫給黃獅精的信剛送出去不久，就有小妖哭哭啼啼的來報信了，說黃獅精被打死了！兇手是個猴頭！
果然來了！！這小子野心太大，急於上位，結果惹到了厲害的主了吧！
它死了也好，它這麼一路胡鬧，早晚會有一天會連累到自己。
它亂搶寶貝，破壞和諧，頂風作案，得罪大仙，是咎由自取，可是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畢竟它是我的孫兒啊，不表示一下，我這九靈元聖的威望何在，誰以後還願意跟我？
九靈元聖查了下三個和尚的底細，果然是從天上下來搞取經活動的。
取經活動它理解為主旋律宣傳拓展活動，派來搞這種事的，肯定不是什麼大神。
再一查，果不其然，三個野和尚都是受貶下界，最厲害的猴子有點名聲，曾經在天上打過十萬城管，後來被重點管制了五百年。
天上那十萬城管什麼戰鬥力九靈元聖心裡有數，拿根棒子行兇到南天門是什麼性質也不用多說。
這猴子是個找事的刺頭，天上鬧得人憎狗厭，估計沒神仙會給它撐腰。
適當敲打一下，沒什麼事，別打出人命就行。
九靈元聖切實摸底，做到了心中有數，謀定後動，然後才架起雲頭，飛往玉華州。
“那老怪駕著黑雲，徑直騰至城樓上，搖一搖頭，唬得那城上文武大小官員並守城人夫等，都滾下城去”
原來他九個頭就有九張口，一口噙著唐僧，一口噙著八戒，……還空了三張口，發聲喊叫道：“我先去也！——”
“行者領著沙僧向前……老妖把頭搖一搖，左右八個頭，一齊張開口，把行者、沙僧輕輕的又銜於洞內”
他拿了四個和尚綁在洞中，只是拿藤條抽了幾下，讓他們紅紅臉，出出汗，算是小懲大誡了。
他想著綁他們一夜，讓他們知道點厲害就放走，畢竟是天上下來的，雖然沒什麼權力，還是要留點餘地。
誰知半夜情況大變！
那猴子變化逃走了，還用了手段將三個小妖壓成了肉餅！
九靈元聖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有這種手段和膽量的角色，真的是從石頭裡蹦出的弼馬溫（副局級）嗎？！
聽它自己說，是天父地母，靈根流出……
九靈元聖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天旋地轉，槽了，槽了，這次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都領會錯了精神啊！
就在此時，洞門轟然大開，只見五方揭諦、六丁六甲、本山土地眾星捧月一般，擁著猴頭和太乙救苦天尊在中間——
老領導咳嗽一聲，歎道:“元聖兒，你這麼胡作非為，連累得我也要吃罪啊！”
九靈元聖唬得筋骨酥軟，攤在地上。
完了完了，取經人的來頭根本就不是他想的哪樣——
難怪一路上都有大妖被拿——妖洞被搗毀的消息…………
他早該想到了，妖洞穩定了700多年，老怪越來越多，人類越吃越少，吃人的成本越來越高，妖洞的發展路線已經瀕臨破產。
雖然妖洞已經出臺了鼓勵人類多生快生的政策了。可是人類的孩子落從出生落地長到可以吃的塊頭是個很長的週期。
妖洞撐不了那麼長時間了。
於是天上空降了取經人，由東往西的巡視，取經只是幌子，宣傳也只是附帶手，最主要的任務是——
洗牌！
要把一大批老怪清洗出去！人才可以夠吃，吃人才能繼續！
它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都沒有聽見動靜是因為——它就是要被清洗的物件之一！
天庭要清洗妖洞，卻要借猴子的名頭出手，就是因為它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沒有背景，也沒有派系。
這樣才顯得公正無私，不偏不倚啊！
何況，你們真以為這猴子是無父無母嗎？愚蠢！動動腦子啊！都說了它天父地母，靈根流出，它的出身是什麼還用多說嗎？！
完了完了，九靈元聖此時大徹大悟，萬念具灰。
它最後想到，九個頭也算不過老天，妖算那如天算啊！
只見那猴子從耳朵裡掏出根針來，順風一晃碗口粗細，接著一聲大喝叫得螢幕內外人人皆知。
“俺代表猴頭的名義消滅你！！”
釋卷、文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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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成為制訂規則的老怪，要不就成為老怪的嫡系。它回到豹子山獅子洞後，就妖風大變。
它逢老怪就叫爺爺，見老妖就 磕頭，不怕別人說他是小人諂媚。
它對老妖竭力輸誠，老妖的指示堅決執行，無懼質疑，不怕人說他投機鑽營。
它對老妖的相好，什麼白骨精、琵琶精、玉面狐狸都十分恭敬，百般奉承，連打雜，燒火的小鑽風，都有求必應。
它還俯低做小，卑躬屈膝，三媒六聘，十八抬大轎娶了一隻雞回來當壓寨夫人。
因為這只雞不是俗雞，是金翅大鵬的遠房侄女。
它和這只雞舉案齊眉，比翼雙飛。
有時入夜時分，它在跟雞同床時也會輾轉反則難以入眠。
這時肩膀上那三處傷口就痛哭給他的每一根骨頭聽。
它磨牙謔謔，怒眼圓睜，它不信天，不認命，它已經放棄了所有自尊，它放手一博，要與天抗爭。
它要勝天半子。
有一次它帶小妖們去玉華州拓展，“見霞光瑞氣，即駕雲頭而看。原是州城之光彩——”
“他按下雲來近前觀看，乃是這三般兵器放光。於是妖精又喜又愛道：“好寶貝！好寶貝！這是甚人用的，今放在此？也是我的緣法，拿了去呀！拿了去呀！”
它弄起威風將三件寶貝卷走，回到洞府，想著搞個玉華州出土九齒釘耙展，還想請各路文化大神過來做“玉華州釘耙正義觀”的主題講座，還想搞個虎門洞“打黑除惡釘耙精神運動周”的實踐活動。
黃獅精把聲勢造出，又發貼請各山，各洞的妖奶奶，妖爺爺蒞臨指導，它覺得這種文化活動既又符合政治導向，又有新意，不落俗套，老怪們一定喜歡。
它知道最近妖洞都在搞整風運動，老妖們也不敢隨意吃人，於是特的撥了經費，讓小妖們去買幾口豬，幾隻羊來。還特別要求必須公平交易，不准欺負商人。
它籌措許久，到了展覽當天卻一個老怪都沒來。等到下午，連買豬羊的小妖都回來了，還是無人登門。
黃獅精鬱悶之極又不明所以，它還是耐著性子地和羊販子一起共進午餐，席間還介紹了虎口洞招商引資的政策。
這時，有人送來一封信。
信是九靈元聖寫——
“你想什麼呢？！”
“你知道這三件寶貝是誰的嗎？”
“動動腦子！”
“立刻將三件寶貝歸還原主！”
“你不要忘了組織紀律和妖性原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黃獅精想，這三件寶貝主人，不就是三個野和尚的嗎，怎麼這三個還是惹不起的主？
他們是九靈元聖的同門，還是金翅大鵬的弟子？要不是黃眉小佛的酒肉朋友？
它還在思索，突然坐在面前的客人變了嘴臉，一個長嘴大耳的取下釘耙劈臉就築，一個晦氣臉拿下降魔杖揮來就砸，還有個雷公嘴抄起鐵棒輪下就打！
鐵棒重有千鈞，黃獅精遮攔不住，破口大駡：“甚麼人，敢弄虛頭，騙我寶貝！”
猴子笑道：“我把你這個賊毛團！你是認我不得！我乃齊天大聖是也！”
黃獅精一聽才悟到來人是誰，就是那個石頭裡蹦出來的弼馬溫在黃獅精吃飯時反應了這個問題。
於是整改的問題，就落到它這繼任總鑽風身上。
黃獅精要求它把視窗一律加大，一律抬高，鐵蒺藜一律去掉，還要加長服務時間，接待人員午飯時間也不能離崗。
總鑽風點頭哈腰，拍胸脯說，馬上就改。
可它沒動，拖那一個月沒動。
本來指望黃獅精自個忘了，誰知它今天又想起來了
大概是又有哪個人類（被吃之前）在黃獅精早飯時間把這事給反應了——
“妖洞三令五申要求整頓妖洞作風！轉變妖洞職能！對人類反感強烈的問題，發現一個解決一個！”
“看見問題了你不改，讓你改你還是不改。”
“你就說，你想幹什麼？！”
黃獅精臉紅脖子粗，聲音高八度，滿洞小妖都嚇著了。
總鑽風面上承認錯誤，連連自我批評，可是一肚子的委屈。
服務視窗這事怎麼改？
是誰想出來搞這個視窗的，讓人類來投訴被吃時感覺不爽的問題——這是能解決的問題嗎？！！
把窗口高？做大？外面站得是人類，裡面可都是黑熊精，老虎精，野豬精。雙方說急眼了，妖怪直接把人拖進來吃了誰負責？
不在牆上掛鐵蒺藜，人類湊得太近，腦袋伸進去被一嘴啃了怎麼辦？
服務時間延長到午餐時間，我的領導啊！妖怪午餐吃什麼你自己不知道了？
要真這麼幹，外面排的一串人是來上訪的，還是來送外賣的？！
說白了，妖怪是吃人的，人類是被吃的，你死我活，不共戴天，這矛盾怎麼調和？
說我不作為，懶政，惰政，這視窗是前總鑽風搞得，它搞了這麼久，你怎麼不說，它在玉華州招人類投資搞專案，私底下吃了多少人，你一點不知道？
你知道了不管，不也是不作為？
說穿了，前總鑽風是黃眉小佛的關係，又有本事，玉華州的專案圈來很多人吃，大家都開心，你樂得睜隻眼閉隻眼。
我一沒背景二沒資源，你就拿來撒氣？！
總鑽風暗自吐槽，嘴上還是信誓旦旦，說明天立刻整改。
他哄得黃獅精消了氣，就出門辦採購去了。
一路在山上騎著車，小風嗖嗖地吹著，它越發覺得心灰意冷。
它已經六百四十多歲了。
從巡山幹到燒火，幹了300多年才提到總鑽風，以後想再進一步？沒指望了……
黃獅精有九靈元聖的背景，白象精有金翅大鵬的背景，黑熊精有九尾奶奶的背景，自己呢？辛苦辛苦幹了半輩子，到年齡了一沒落下待遇二沒落下級別。
算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把最後一班崗站好，就退休回家吧。
在家裡清閒自在，心無雜念，好好修煉，說不定能修個長生不老出來。
想到長生不老，他突然又想起最近一直風傳的一個謠言，聽說有四個野和尚，從東土大唐而來，去西天取經，要路過豹子山。
這夥和尚中，有個白白胖胖的是個人類。而且是九世修行的好人。
若能吃他一塊肉，就能長生不老。
這個謠言在豹子山傳瘋了，妖洞裡大怪小妖個個摩拳擦掌，亢奮不已。
總鑽風聽了只是一笑，從東土大唐來這裡不知幾萬里，妖洞不知有幾千座，這和尚要是容易吃早就被吃了，哪裡能活著走到這來呢？
何況這種珍稀肉品一定是特供給領導的，沒個大怪級別哪裡吃得到呢？
說也是奇怪，這夥和尚一路過來，黃袍怪，金角大王，元嬰大王，白骨夫人這些有實力有手段的老怪都沒動靜了，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他正想著，忽然聽得耳邊一聲斷喝:
“定住！！”
總鑽風就見一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對自己一戳。
它渾身一僵，立刻呆如木偶。
它就一直站到了現在。
天色漸漸黑了，一顆顆星辰浮現了出來，總鑽風心裡越來越坦然，多麼美的星星，多麼浩瀚的星海，這宇宙如此的博大而深奧，以前從來沒有發覺過啊。
他就想，就在這裡站著也好，我可以多看一會這些星星。
我已經649歲零364天23小時50分了，我就看著星星站完最後一班崗吧！
三、在規則裡玩了一輩子的九靈元聖
九靈元聖在規則裡玩了一輩子。
它從來不是規則的制定者，它也不是這個規則的遵行者，它能做的就是在規則裡面找出一個線頭，然後在規則裡面玩。
它對妖洞的歷史非常熟悉，對規則的由來也十分清楚。
一千年前老怪們亂吃人，結果地方都吃荒了，人都逃了，老怪又開始抓小妖吃，這下引起了極大的反彈，小妖和人類聯合起來把那時老怪給幹掉了，然後宣佈妖怪和人類聯合起來，舊社會被推翻了！
人和妖一起制訂新規則，規定了人妖之間一切平等，互相之間絕不能吃，新妖洞從此成立了。
新妖洞成立以後老怪們搞了很多新花樣，什麼妖人互助大生產運動，人妖聯合大前進運動，妖人團結大鬥爭運動，總之新妖洞人妖之恩比天大，妖人之情比海深，舊妖洞的人和妖互壓迫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未了防止舊的一套歪風邪氣復辟，新妖洞隔幾年就搞一次鬥爭，對新規則有意見，私底下嘀嘀咕咕，暗地裡拉幫結派，反對新妖洞的人都要被肅清。
然而每次鬥爭都搞得太慘烈，死掉太多人，後來妖洞又制訂了新規則，說不要鬥來鬥去了，大家一起好好發展。
380年來，妖洞搞了各類開發區，比如朱紫國開發區、玉華洲開發區、比丘國開發區、車遲國開發區，人類和妖一起賺錢，生活水準，幸福指數前所未有的提高。
所以現在妖洞裡天天講，月月講的都是和諧發展，共創雙贏，堅定不移的走人妖大同路線等等。
九靈元聖開課時講這個最拿手，從現象到本質，從本質提練到精神，從精神到主義，一會兒還可以引用下道德經、楞嚴經、法華經中的經典語錄，他可以滔滔不絕地從宇宙大爆炸一直說到人妖大同。
講臺下聽課的黃獅精、白象精、紅孩兒，還有黃眉小佛都是一臉懵懂加星星眼，都對它的理論水準五體投地，都對人妖大同的美好前景深信不疑。
九靈元聖其實很羡慕它們。
年輕真好，無知是福啊！
人妖怎麼可能大同？
新妖洞搞了塊七百年，前300年搞了各種運動弄死了幾百萬人，哪去了？
後300年各種開發區，各種新市場，各種新產業，被圈進來，開始吃肥，後來又因為政策風向變化，瞬間破產完蛋的人哪去了？
玉華州裡住的屋子越賣越貴，那些貸兩百年分期款，加杠杆投資房產等升值，又被禁購令弄得資不抵債，被套死的人哪去了？
當然，是被吃掉了。
一千年了，老怪們在變，妖洞在變，小妖在變，一千年的歷史中只有一樣沒變。
就是吃人。
不是菩薩低眉的吃，就是金剛怒目的吃，妖怪制定了規則，這規則本來就是吃人的！
九靈元聖看著小妖們充滿理想眼神，就會忍不住在心裡笑，
圖樣圖森破啊！
妖怪哪有不吃人的！？
大怪吃得多，小妖吃得少，沒有不吃的，明面上談各種新思維，新概念，什麼科學共存，妖怪餓起來不吃人，難道餓死？
這套是糊弄人的，怎麼你們也被糊弄了？
不過形而上的調子要談，而且越高越好。
九靈元聖喜歡搞形而上的事，這比較高端，也比較好看，形而下的，難看的事就交給黃獅精、白象怪、黑熊精去做。這些學生現在都成長起來了，都做了地方幹部，它自己手裡已經有了一個班子。
它不想去跟牛魔王、青牛精、金翅大鵬爭什麼權，他自己在體制內，搞自己的一套小規則挺好。
反而他一直跟金翅大鵬、黃眉小佛保持良好的關係。
它們能坐到這個位置，根子很深。
有通天的背景。
我跟在後面，不顯山不露水的吃，豈不是美事，吃多大人算大啊，知足常樂啊！
九靈元聖道行高深，神通廣大，一晃有九個頭，九張臉，有清風正氣的廉潔的臉，有一堂和氣的團結臉，有儒雅博學的學術臉，有理正辭嚴的正義臉……當然還有翻臉不認的黑臉，背後下刀的白臉，無恥之尤的賴皮臉等等，修到九面玲瓏的地步，自然在規則內左右逢源，進退自如。
他又有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可以時時察探上意，緊跟領導。
最近最高妖洞的新指示是，不強調不吃人了，本來就一直在吃，老說不吃，反而像沒有自信似的。
可是不能亂吃，要制度化，法治化。
九靈元聖吃透了政策，這幾年吃得太粗獷了，人都恨透了，原來那一套說辭也糊弄不住了，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亂子
法治化，制度化了也好。
原來沒法吃人，現在立個法就能吃了啊！
沒有制度，就建設個制度，可以一百年不動搖的吃下去了啊！
有些妖怪也是不注意方式方法，吃人就吃人唄，一口吃掉就算了，還要把人上籠蒸了吃，還要加大料，用鹽醃，拿蘇合香油煎，花樣翻新，奢侈腐敗。
還有些妖怪吃人前對人進行語言恫嚇，心理刺激，什麼這肥頭大耳必須剝皮蒸，這瘦骨零仃的只能做個油炸兒，這細皮嫩肉一嚇肉就酸了之類的，對人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傷害。
長期以來各種問題積累得很嚴重，不整治一下不行。
他立刻下指示要豹子山虎口洞好好整頓吃人作風，吃人前必須立法，抓人時要給手續，吃人時要宣讀人的權力，吃時也要保持正能量的表情，不能吃得太難看。
對人不可以肉體折磨，精神侮辱。更不可以搞吃法上的花樣，必須一口咬斷脖子給人一個痛快。
而且初一吃十五不吃，要有吃人時間跟和諧時間，在和諧時間妖怪要善待人類，幫助人類，尤其對來妖洞上訪人類必須熱情接待。
針對頂風做案，違規吃人，非法吃人，把人吃得太痛苦的妖，有一個察處一個，絕不手軟！
一條條佈置下去，它還是不放心，它聽說天上又往下空降幹部了。
很多妖洞都被空降的大神搗毀了，宣傳上一律說是非法吃人，貪污腐敗，依法懲處。
他隱隱覺得暴風雨要到來。
原來他熟悉得那一套規則可能要起大的變化。
這時黃獅精給他搗了大亂，它居然為了討好領導從玉華州搶了三件寶貝回洞府陳列，還四處發請帖讓自己也去參觀！
這小子膽子忒大，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不動動腦子？！這寶貝法器一類的東西會是一般人的嗎？
就算是人的，你知道他是那個大神的弟子？那個大仙的門人。
不要忘了妖洞上面，還有一個天！
它緊急寫給黃獅精的信剛送出去不久，就有小妖哭哭啼啼的來報信了，說黃獅精被打死了！兇手是個猴頭！
果然來了！！這小子野心太大，急於上位，結果惹到了厲害的主了吧！
它死了也好，它這麼一路胡鬧，早晚會有一天會連累到自己。
它亂搶寶貝，破壞和諧，頂風作案，得罪大仙，是咎由自取，可是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畢竟它是我的孫兒啊，不表示一下，我這九靈元聖的威望何在，誰以後還願意跟我？
九靈元聖查了下三個和尚的底細，果然是從天上下來搞取經活動的。
取經活動它理解為主旋律宣傳拓展活動，派來搞這種事的，肯定不是什麼大神。
再一查，果不其然，三個野和尚都是受貶下界，最厲害的猴子有點名聲，曾經在天上打過十萬城管，後來被重點管制了五百年。
天上那十萬城管什麼戰鬥力九靈元聖心裡有數，拿根棒子行兇到南天門是什麼性質也不用多說。
這猴子是個找事的刺頭，天上鬧得人憎狗厭，估計沒神仙會給它撐腰。
適當敲打一下，沒什麼事，別打出人命就行。
九靈元聖切實摸底，做到了心中有數，謀定後動，然後才架起雲頭，飛往玉華州。
“那老怪駕著黑雲，徑直騰至城樓上，搖一搖頭，唬得那城上文武大小官員並守城人夫等，都滾下城去”
原來他九個頭就有九張口，一口噙著唐僧，一口噙著八戒，……還空了三張口，發聲喊叫道：“我先去也！——”
“行者領著沙僧向前……老妖把頭搖一搖，左右八個頭，一齊張開口，把行者、沙僧輕輕的又銜於洞內”
他拿了四個和尚綁在洞中，只是拿藤條抽了幾下，讓他們紅紅臉，出出汗，算是小懲大誡了。
他想著綁他們一夜，讓他們知道點厲害就放走，畢竟是天上下來的，雖然沒什麼權力，還是要留點餘地。
誰知半夜情況大變！
那猴子變化逃走了，還用了手段將三個小妖壓成了肉餅！
九靈元聖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有這種手段和膽量的角色，真的是從石頭裡蹦出的弼馬溫（副局級）嗎？！
聽它自己說，是天父地母，靈根流出……
九靈元聖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天旋地轉，槽了，槽了，這次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都領會錯了精神啊！
就在此時，洞門轟然大開，只見五方揭諦、六丁六甲、本山土地眾星捧月一般，擁著猴頭和太乙救苦天尊在中間——
老領導咳嗽一聲，歎道:“元聖兒，你這麼胡作非為，連累得我也要吃罪啊！”
九靈元聖唬得筋骨酥軟，攤在地上。
完了完了，取經人的來頭根本就不是他想的哪樣——
難怪一路上都有大妖被拿——妖洞被搗毀的消息…………
他早該想到了，妖洞穩定了700多年，老怪越來越多，人類越吃越少，吃人的成本越來越高，妖洞的發展路線已經瀕臨破產。
雖然妖洞已經出臺了鼓勵人類多生快生的政策了。可是人類的孩子落從出生落地長到可以吃的塊頭是個很長的週期。
妖洞撐不了那麼長時間了。
於是天上空降了取經人，由東往西的巡視，取經只是幌子，宣傳也只是附帶手，最主要的任務是——
洗牌！
要把一大批老怪清洗出去！人才可以夠吃，吃人才能繼續！
它十八隻耳朵十八隻眼睛都沒有聽見動靜是因為——它就是要被清洗的物件之一！
天庭要清洗妖洞，卻要借猴子的名頭出手，就是因為它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沒有背景，也沒有派系。
這樣才顯得公正無私，不偏不倚啊！
何況，你們真以為這猴子是無父無母嗎？愚蠢！動動腦子啊！都說了它天父地母，靈根流出，它的出身是什麼還用多說嗎？！
完了完了，九靈元聖此時大徹大悟，萬念具灰。
它最後想到，九個頭也算不過老天，妖算那如天算啊！
只見那猴子從耳朵裡掏出根針來，順風一晃碗口粗細，接著一聲大喝叫得螢幕內外人人皆知。
“俺代表猴頭的名義消滅你！！”
釋卷、文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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