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眼睛看著窗外的緩緩後退的江水, 鳥影穿梭, 猛的想到已經是四月了。
春天又來了, 都已經不記得上一個春天是怎麼過去的, 仿佛眼一睜一閉就是一日, 一穿一脫又是一年。
春天, 候鳥又回來了。 不知是什麼鳥, 嘰嘰喳喳、成群結隊, 去年在這裡長大的鳥今年回來了, 不知秋天還會走嗎?還能走嗎?
這些候鳥們徘徊在兩地間, 讓我不禁惆悵。
那些年, 在學校課桌上發呆的時候, 望著窗外徘徊在天空中的鴿群, 尋思著什麼時候才能逃離籠中鳥的命運。 如今, 忙中偷閒去打望其他的“候鳥”, 恍然覺得大家都很忙,
恰似春天來了, 候鳥無處可去, 無路可走, 不得已又回到了曾經出生、成長的地方, 可是, 連曾經熟悉的地方都已然陌生, 非常陌生。
候鳥遷徙、逃避, 當飛;倦鳥們何去何從?
生者知易命;憐者待埋骨。
離開成都那一刻, 仿佛自己變成了一隻候鳥, 誤入輪回, 視死如生。
長大了就應當工作, 卻因為工作, 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漩渦, 無盡的旋轉讓本已沉默的腦袋變得無限恐慌。
常問:所做的事正確嗎?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這是哪?我是誰?
本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卻又不斷的在掙扎中求生。 能飛走的年輕候鳥又飛走了, 不能飛走的倦鳥還在更南邊的某個國度裡, 啄啄木條, 吃些碎葉, 期望來年還能看到那群呆頭呆鳥的小鳥帶著小小鳥回來。
而小鳥們卻不知何去何從, 憑著本能到了一個地方, 更想要去另一個地方, 但他們不敢, 過了綠洲, 也許只有埋骨沙丘, 然後麻木的在這片綠洲裡麻木的活著, 繁衍後代。 等到他們也疲倦的時候, 或許這一年結束了, 這一生也就結束了。
悲哀之餘, 我感歎道:為何要這樣?
我反復找這種只能麻木的生老病死的理由, 終究還是找了一條勉強安慰自己的理由:大家都麻木的過了一生, 老祖宗都是這樣過來的, 華夏千年, 又有多少人傑, 萬一挑一, 平凡人太多, 又有幾人甘願平凡, 只不過還是被歷史長河無情的淹沒罷了。
年輕的時候, 就找一個目標, 做到最好便是成功, 百人裡能有幾個第一名?一人罷了,
年輕的時候, 卻沒有目標, 仿佛眼前一片朦朧, 道不清, 說不明, 無路可走的時候, 只得靜靜地做好手上的事, 只為開心。
倦鳥終會歸巢, 有巢能歸就已是足夠。
巢是一份安慰, 飛遠了會疲憊, 累了會孤單, 孤獨便念家, 家中有溫床, 願一眠恒遠。
無家可歸當是無依無靠, 流浪漢便是如此, 在北京西火車站外見過一個流浪漢, 已是油泥遍身, 只有眼睛還有正常人色。 行人從他身旁走過, 只見他彎腰拾起數根燒烤籤子折斷, 動作一氣呵成, 嚇得經過的貌美姑娘急忙奔逃, 可下一刻, 只見他將籤子盡數丟進垃圾桶裡, 我心頭微微一怔, 稍作遲疑, 立足觀望。
下一刻我真的動容了, 流浪漢重複了幾次拾起、折斷、丟桶的動作,
從他身旁經過, 似打破了五味罎子, 酸甜苦辣鹹不是滋味, 如果換成我, 我絕對不會去做這些事, 因為這不是我丟的, 而且這也不是我的工作, 現在不會做, 以後也不會做, 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卻做了。
回頭再看看, 他還在拾起地上的垃圾, 仔細一看, 他走過的地方似乎都被他見過, 他身後的街道卻很乾淨, 只有零散的垃圾, 而在我的身後, 卻是各色垃圾。
我能理解的是流浪漢這樣做或許能找到一份安慰, 也算是一個寄託, 為自己的無依無靠做點事情, 萬事不一定能從中獲得利益, 卻能得到安慰, 這可能就是老人們更喜歡找點小愛好的原因, 倦鳥總念歸巢。
與其迷茫, 不如先做好手上的事, 候鳥總會遷徙, 若是未老先衰, 只怕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