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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那年,初遇愛情

那年, 初遇愛情

文 | 呂春芳

若冰是我最要好的閨蜜, 無話不談的那種, 我喜歡她, 疼愛她, 憐惜她的程度絕不亞於我家三妹。

高中開學第一天, 這個齊耳短髮, 看起來瘦弱的大眼睛女孩就住進了我的心。 接下來的一次年級競賽她成為高一(二)班唯一的獲獎者, 更讓所有同學對她刮目相看。 一次全校演講賽, 她又為年級組得了第一名, 這個渾身充滿著才氣的女孩簡直讓人找不到她的任何缺點, 她漂亮幹練, 溫柔大方, 穩重得體。

我是一個性格內向的女孩, 成績也算不錯, 且和若冰有相同的愛好, 都喜歡寫作,

喜歡文學, 所以若冰在眾多同學當中還是喜歡接近我的.加之, 姨媽家又與她家同在一個村, 還是鄰家, 論輩分, 姨媽還是若冰的八嬸。 我每次去姨媽家, 其實大多都和若冰泡在一起。 大冬天兩人穿著“雞窩窩”(手工做的棉鞋)站在她們村子溝邊崖背上的雪地裡, 無邊無際的說著笑著, 晚上兩人又擠在若冰的小屋裡, 把炕燒得熱熱的, 嘰嘰喳喳的談人生談文學, 設想未來。 若冰的家其實是很冷清的, 只有若冰和年邁的父親。 若冰的父親是個文人, 身體很孱弱, 能寫詩作文, 還懂醫, 毛筆字寫得非常好, 誰家紅白喜事或過春節貼個對聯什麼的, 村上人都找他寫。 若冰的母親早在若冰一歲多時就去世了, 父親一手拉扯大若冰。
母親去世那年, 恰巧是若冰哥哥考上大學的那年。 若冰告訴我, 其實母親在那個年代也是個才女, 我開玩笑般地說:“這麼優秀的基因, 難怪你這個小精靈, 從頭到腳冒著靈氣。 ”其實, 說這話時, 我很心疼若冰, 這麼完美的一個女孩, 老天卻偏偏剝奪了她的母愛。 相反, 外表看起來很單薄的若冰卻很樂觀, 很堅強, 很自立, 和老父親相互照顧, 沒有屈服於生活的艱難困苦和感情的迷離缺失。 既讓人佩服又讓人心疼和憐惜。

那個年代的少男少女, 少了前輩的拘謹, 懵懂的心卻依然有羞澀的含蓄。 淺藍色的校服, 白色的運動鞋, 如天空般純淨的笑容, 小村口的等待, 一封封捎來的雖然潦草但卻真誠的書信, 真切而美妙的盛開在那個年輕的季節。

若冰的心更猶如一片蔚藍的天空, 純潔無暇。 徐逸塵的出現卻打破了她寧靜敞亮的生活。 確切地說, 班上的以及鄰班的男同學追求若冰的人都能排個隊伍, 但若冰都委婉拒絕了, 她一心一意學習, 不負父親所望, 趕上考大學的哥哥。 可徐逸塵卻突然闖入了她的世界, 他是班上坐在最後排角落裡一個壞壞的單眼皮男生, 留著標緻的小男生髮型, 有著任賢齊的歌聲, 有著張衛健的幽默, 上晚自習時把美術作業本折成飛機, 向前排女生飛來飛去。 可班主任老師卻偏偏看上他當班長。 徐逸塵上課幾乎就不怎麼聽講, 放學更談不上寫作業了, 但考試成績還一直中等偏上。

徐逸塵喜歡上了若冰, 卻不敢接近她。 他在女生堆裡說說笑笑,

若冰過來了就悄悄溜開, 平時開朗活潑的他和若冰說話時格外靦腆, 經常臉紅到脖子根, 背地裡卻硬賴著我給若冰當了一回信差。 徐逸塵確實不是那種讓人見了厭煩的男生, 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動情的歌聲, 籃球場上瀟灑的身影, 也是博得許多女孩的青睞。 若冰表面如她的名字一樣冰冷, 並不理睬徐逸塵。 但是她的內心世界早已不平靜了, 這樣的男生看起來沒有煩惱, 也無學習上的負擔。 整天帥帥地打籃球, 壞壞地唱情歌。 可他的內心世界又是什麼?誰也無從而知。

徐逸塵給若冰的每一封信, 都寫得很長, 多則十來頁少則四五頁, 表達了他對若冰的愛慕, 給若冰講他不快樂的童年帶給他的心理陰影。

徐逸塵的父母感情不和, 從小他就在父母的打鬧聲中長大, 他也缺少關愛, 學習不好也沒人管。 家庭的不幸雖然不同, 但讓這兩個年輕人的心上都有一道傷, 都同樣的敏感和渴望真情。 每天下晚自習, 天已經很黑了, 鎮上的街道一到下午就沒個人影, 離學校遠的同學, 要回家都要好幾個人結伴而行。 若冰的家離學校遠, 走到半路, 同村的同學都到家了, 就剩她一個人了。 荒涼的村子裡, 一下雨到處都是泥濘, 固執的她總是一個人走過泥濘, 害怕時, 一個人大聲地哼歌, 徐逸塵不知從何而知, 他就默默地大老遠跟在若冰後面。 直至看到若冰回家, 他又朝相反的方向回自己的家, 而這些是若冰在數年後才知道的。 若冰其實是在乎徐逸塵的, 她寫信鼓勵他好好學習,快樂生活。偶爾看到他鬱悶和不快樂,就會牽動若冰的心弦,但她仍很理智努力地學習。高考結束了,經歷了黑色的七月,若冰考上了她理想的師範大學中文系。徐逸塵卻放棄了高考,這讓若冰很生氣,很失望。我也因三分之差名落孫山。

我的大學夢破滅了,學了醫。徐逸塵去了南方,只有若冰一個人去了高等學府,我的心黯淡了好一陣子,若冰在初來大學校園的那段時間,一邊寫信安慰著我,又一邊寫信鼓勵著徐逸塵。這或許是他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不知愛為何物,卻早已深深相愛,註定這一生心心相連。

職業好比愛人,選擇了就必須無怨無悔的愛他。我努力學習著我的醫學,閒暇之餘寫點東西,每週若冰都寫信給我,彼此交心的談各自的生活、情感。而若冰給我談的更多的是徐逸塵。

有一種人,可以一輩子不厭倦;有一種愛,是註定一生也不能忘記的;有一種情,到了深處心卻更加孤獨。

大學校園裡的若冰更加出落地亭亭玉立,冰清玉潔、漂亮時尚,又不失豳州山裡娃的淳樸。他沒有接受大學裡任何優秀帥氣的男同學的追求,她在等著徐逸塵,等著她畢業後和他一起創造幸福美好的人生。在徐逸塵身上,若冰想看到巨大的變化,她希望徐逸塵能夠自考大學文憑,並能在事業上幹出一番成績。這也是老父親唯一能同意他們在一起的理由。若冰可是村子裡唯一走出去的女大學生,可不是隨便就找個人嫁掉的。徐逸塵是愛若冰的,她幾乎每月都從深圳趕回西安來看若冰,就為見一面,漂洋過海也心甘情。其實,徐逸塵是一個挺心高的男孩,現實與他想像中的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每天工廠裡長時間的加班,飯菜裡幾天也不見一個肉片,吃不好,睡不好,加之對若冰的思念,徐逸塵病倒了,他在工廠裡暈了過去。

思念是一種溫柔的心疼,思念是一種酸甜的味道,思念是一種沉沉的憂鬱,思念是一種時時刻刻永駐心底的牽掛,思念之情那是只有分別的人才能嘗到的滋味。

病癒的徐逸塵一下子瘦了,黑了,也憔悴了。他感到了生活的難,更意識到他和若冰之間的差距,他每天拼命的幹活,用尼古丁麻醉自己的心靈。

大學畢業後的若冰,憑著自己的學識和才氣,很順利的在省城應聘到一份文秘的工作。在工作中非常出色,人也勤快,因此領導非常器重和賞識。

北方的冬天異常的寒冷,南山下的豳州城光禿禿的。春節就要到了,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黃土高原,不能感受到任何一絲春的氣息,卻只有冬的蕭瑟。

若冰提著大包小包回家陪父親過年了,徐逸塵也回家了。二十三歲在農村是個不小的年齡了,男孩該娶媳婦了,女孩也該找婆家了。若冰正式把他和徐逸塵的事告訴了父親,可父親一聽,徐逸塵不是大學生還在外打工,既是同鄉,父親把徐逸塵的家庭背景也打聽的一清二楚,說什麼也不同意。若冰其實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也一直堅信徐逸塵會幹出一番事業的。可是家人的強烈反對,她又能如何?這麼多年對他的感情,難道就這麼完了嗎?

再說徐逸塵,回到家中,家裡人已物色了幾個女孩,讓他逐一去相親。徐逸塵不去,父親就逼著他去,還限他必須在半年之內完婚。他跟家人好說歹說也不能通融,他父親甚至把他關在家裡,揚言說:“這次你定不下媳婦你就別想走,也別去上班了!”

情人節那天,徐逸塵偷偷溜出來和若冰在鎮上見面,看到徐逸塵的憔悴,她心疼地流淚。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冰冰,我們結婚吧!”徐逸塵一臉的期待。歲月雖讓人歷經了滄桑,徐逸塵在若冰眼裡卻依然英俊。

“我還不想這麼早結婚,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了家裡,我爸不同意。”若冰誠懇的說。

“可我父母這幾天一直都在催促我們的婚事,我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徐逸塵有點急了。

“你不能為我而改變嗎?”若冰反問徐逸塵。

“你讓我改變什麼?我只知道我很愛很愛你,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所有。我愛你勝過一切···我可以等你,可是我家人非要讓我訂婚,我爸把我都關起來了!”徐逸塵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難道我不愛你嗎?你要對你父母有個交代,我就對我的父親沒有交代嗎?父親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學容易嗎?我努力讀這麼多書,大學畢業上班才半年,結婚難道就是我上大學的目標嗎?”若冰的咄咄逼人讓徐逸塵啞口無言。

徐逸塵沉默了,他再次清醒的認識到,他和若冰之間的差距不是僅有愛就可以相伴一生的。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當所謂的愛不能維繫感情的時候,沒有什麼是可以奢談永遠的。

“我們分手吧。”若冰輕輕的說,她的眼裡早已噙滿淚水。她又何嘗不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相守一輩子,可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她不能傷了父親的心。

徐逸塵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似乎要把整個心肺都抽空一般,若冰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午後的太陽沒有一絲暖意。一對戀人在情人節的這天分手了,這似乎是俗不可耐的故事,但這卻是真的。

天空飄起了雪花,街道兩旁的商店在大年正月也關著門,小鎮的街上毫無生機。

“下雪了,你回去吧。也許早已註定我們是有緣無份的。”徐逸塵哽咽了。

“我愛你,是真的,不能在一起是現實的,我的心更痛。”若冰一直都在流淚,她這樣說絕不是違心的。

“回吧!”徐逸塵沒有再說什麼,只說了兩個字。

大雪紛飛,若冰和徐逸塵終於背道而馳,各自回家。徐逸塵家離鎮上不到一裡路,可是這一裡路他走了很久。這 一路留下了許多煙頭,還有壓低的帽檐下淚眼婆娑的雙眼。若冰的家離鎮上卻足有八九裡路,又只有步行。她不想走,她只想哭。她站在雪地裡,在無人的曠野裡呐喊:“為什麼?為什麼?”

她想又馬上跑回街道的小電話亭給徐逸塵打傳呼,她要告訴他,她願意嫁給他!她的內心是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她站在大雪中彷徨糾結了一個多小時,腳也凍僵了。傳呼最終是沒打,因為這不是一時感情的衝動就能解決的問題,美好的婚姻需要所有人的祝福和支持。長痛不如短痛,分手吧!

最好不相愛,便可不相棄;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不如不見時。

徐逸塵在父母的安排下,同鄰村一個女孩在三個月之後結婚了。若冰繼續回省城上班。若冰沒有再打擾他的生活,他們已經失去了聯繫。

婚後的徐逸塵很想忘了若冰,好好的疼愛妻子,可他沒有做到。徐逸塵忘不了若冰,對若冰的愛是一天也沒有變過,他以為結婚可以改變一切,可他錯了。他不能忍受和一個他不愛的陌生女人在一起生活,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

若冰只是努力地工作,不斷提高自己的業務水準和綜合素質。她並沒有刻意不找男朋友,可卻沒有任何男孩走進她的心。也許徐逸塵還在她的心裡,裝得滿滿的。

我是個很沒出息的女孩,戀家、戀父母。所以一直就在豳州城裡瞎混。若冰每次從省城回家,都要來看我。我們在租住的不到十平米的屋子裡通宵達旦的聊天,然後去大眾吃砂鍋米線,又去老惠家吃羊肉泡饃,還去品嘗南街的蕎面涼粉。

我告訴若冰,徐逸塵離婚了。若冰先是一驚,然後眼淚就撲潸潸地流下來了。

一晃五六個年頭過去了,若冰還是沒有傾心的男友,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始終存在著徐逸塵。漸漸三十歲了,成了大齡“剩女”。徐逸塵沒有再婚,冥冥之中,他似乎在等待若冰,可他卻沒有勇氣再次表白心意。他想,若冰是不會再接受一個離異的男人了,在他心中,若冰就是他的女神,而他是什麼呢?他配不上若冰!他們之間的距離是無法跨越的。

兩個不同城市的單身男女,曾經相愛,真誠相戀,又無奈分手,你在這個城市的這一端,他卻在那個城市的那一端,彼此相望,遙不可及。

又一次,若冰去了離徐逸塵相鄰的城市出差,她只想見他一面,於是,思量再三,發了一條短信:“我想見你,我在某城市出差。”若冰多想見他啊,也多想聽到多年後徐逸塵不變的表白!他想,這次只要徐逸塵說還愛他,他們就結婚,不去管世俗的眼光和家庭壓力!可等徐逸塵趕來的時候,若冰卻因領導催促要提前回省城,只在火車站匆匆見了一面。徐逸塵顯得冰冷而頹廢。若冰默默地走了。

回去後,若冰在同事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公務員,客觀條件都不錯,由於家人不斷催促,若冰決定嫁給了公務員。我因孩子太小沒有參加若冰的婚禮,若冰也通知了徐逸塵,後來得知,若冰結婚那天,徐逸塵獨自在宿舍抽了幾包煙、喝了幾瓶酒。然後蒙住頭在被子裡躺了七天,沒有出門。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裡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若冰婚後的生活不好不壞,平淡如水。懷孕後的若冰,辭去了工作,孩子出生後又在家相夫教子,並在閒暇之餘寫出了長篇小說《遙遠的愛》。一轉眼,又是五六個年頭過去了。若冰的女兒都三歲了,而徐逸塵卻在歷經悲傷之後,發憤圖強,成為一名優秀的企業經理,他的事業蒸蒸日上。有一次回家,徐逸塵還專門來拜訪我,西裝革履,雪白的襯衫,暗紅的領帶,人也胖了,宛然一副領導的氣派。只是還單身著。我說讓他趕緊找個老婆,他笑笑說:“不急,總要找個合適的吧···”

若冰沒有看錯,徐逸塵終究是幹出了一番事業。

豳州城裡這幾年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煤礦帶動了經濟的發展,高樓大廈比比皆是,旅遊業豐富了豳州人的文化視野,“柿子節”潘長江來豳州城演小品了,“三八”旅遊節鳳凰傳奇也來豳州城唱歌了,中央電臺著名主持人朱丹也來豳州城主持晚會了。豳州城的夜晚,燈紅酒綠,開元廣場的男女老少載歌載舞,豳風苑裡俊男靚女有跳廣場舞的,有跳交際舞的,豳州人從此揚眉吐氣了。

若冰的小說《遙遠的愛》出版了,她加入了豳州作協,成為一名優秀的作家,並在范公中學做了一名語文教師。

徐逸塵也回到了豳州城,在豳州城日益發展的浪潮中,他先後在城裡開了大型的火鍋店、咖啡屋,並被評為豳州城的形象店。還幫助貧困大學生圓了大學夢。

我終於考到了執業醫師證書,我的小診所在豳州城裡開的還算不錯,也有幸加入了豳州作協。

再次見面,我、若冰、徐逸塵,還有好幾個當年的好友在徐逸塵的咖啡店裡相聚。此時,我們都已不再年輕,更多了份成熟。我們灑脫的談論著豳州城,談論著豳州城裡的人和事,設想著未來的藍圖。若冰和徐逸塵的話不多,徐逸塵對若冰甚至有些冷淡,但看得出彼此很關心,我特意留意了下,他倆對望時,雙目裡的歡喜和幽怨,或者還有深情和憐惜吧?作為文人的我總是善於體察人心。若冰有事要先走,徐逸塵卻一反常態地堅決要去送,剛打開車門,卻迎面看見若冰老公的車已開過來!徐逸塵雙手搓著車鑰匙訕訕地笑了,他再次提醒自己:這就是現實,再也回不去了!咖啡店裡飄出來的歌聲“我會好好的,花還香香的,我是想著你,一直想著你,你在我心裡變成了秘密···到現在還是深深的,深深的愛著你,是愛情的友情的都可以,那是我心中的幸福,我知道他苦苦的···”這首歌唱得兩個人都想落淚,卻只淺淺地笑了,揮手說再見,若冰逃進了老公的車裡,他們能給彼此的承諾也許只有這句“我會好好的。”

後來,若冰把自己的同事介紹給了徐逸塵,那女孩性格開朗活潑,也很喜歡徐逸塵,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結婚了。徐逸塵一邊忙著事業,也一邊幫家裡把八畝大的蘋果園務得壯壯實實的,光蘋果一年就能賣十萬元呢。

淡淡寫來,筆下皆是浮光掠影,淺淺道來,又怎能道盡歲月冷暖,人世滄桑。

再美的繁花,也需歷經冬的蕭瑟。

其實兩個真正相愛的人,不管有沒有在一起,你在對方心裡是什麼位置,永遠都是改變不了的。歲月流去,更像親人,彼此在心裡關愛。

美麗的豳州城,美麗的人演繹著美麗的愛情故事……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呂春芳,女,陝西省散文學會會員,彬縣作協會員,熱愛文學,喜歡文字,有散文、詩歌、小說發表於各類報刊雜誌。現供職於彬縣縣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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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信鼓勵他好好學習,快樂生活。偶爾看到他鬱悶和不快樂,就會牽動若冰的心弦,但她仍很理智努力地學習。高考結束了,經歷了黑色的七月,若冰考上了她理想的師範大學中文系。徐逸塵卻放棄了高考,這讓若冰很生氣,很失望。我也因三分之差名落孫山。

我的大學夢破滅了,學了醫。徐逸塵去了南方,只有若冰一個人去了高等學府,我的心黯淡了好一陣子,若冰在初來大學校園的那段時間,一邊寫信安慰著我,又一邊寫信鼓勵著徐逸塵。這或許是他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不知愛為何物,卻早已深深相愛,註定這一生心心相連。

職業好比愛人,選擇了就必須無怨無悔的愛他。我努力學習著我的醫學,閒暇之餘寫點東西,每週若冰都寫信給我,彼此交心的談各自的生活、情感。而若冰給我談的更多的是徐逸塵。

有一種人,可以一輩子不厭倦;有一種愛,是註定一生也不能忘記的;有一種情,到了深處心卻更加孤獨。

大學校園裡的若冰更加出落地亭亭玉立,冰清玉潔、漂亮時尚,又不失豳州山裡娃的淳樸。他沒有接受大學裡任何優秀帥氣的男同學的追求,她在等著徐逸塵,等著她畢業後和他一起創造幸福美好的人生。在徐逸塵身上,若冰想看到巨大的變化,她希望徐逸塵能夠自考大學文憑,並能在事業上幹出一番成績。這也是老父親唯一能同意他們在一起的理由。若冰可是村子裡唯一走出去的女大學生,可不是隨便就找個人嫁掉的。徐逸塵是愛若冰的,她幾乎每月都從深圳趕回西安來看若冰,就為見一面,漂洋過海也心甘情。其實,徐逸塵是一個挺心高的男孩,現實與他想像中的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每天工廠裡長時間的加班,飯菜裡幾天也不見一個肉片,吃不好,睡不好,加之對若冰的思念,徐逸塵病倒了,他在工廠裡暈了過去。

思念是一種溫柔的心疼,思念是一種酸甜的味道,思念是一種沉沉的憂鬱,思念是一種時時刻刻永駐心底的牽掛,思念之情那是只有分別的人才能嘗到的滋味。

病癒的徐逸塵一下子瘦了,黑了,也憔悴了。他感到了生活的難,更意識到他和若冰之間的差距,他每天拼命的幹活,用尼古丁麻醉自己的心靈。

大學畢業後的若冰,憑著自己的學識和才氣,很順利的在省城應聘到一份文秘的工作。在工作中非常出色,人也勤快,因此領導非常器重和賞識。

北方的冬天異常的寒冷,南山下的豳州城光禿禿的。春節就要到了,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黃土高原,不能感受到任何一絲春的氣息,卻只有冬的蕭瑟。

若冰提著大包小包回家陪父親過年了,徐逸塵也回家了。二十三歲在農村是個不小的年齡了,男孩該娶媳婦了,女孩也該找婆家了。若冰正式把他和徐逸塵的事告訴了父親,可父親一聽,徐逸塵不是大學生還在外打工,既是同鄉,父親把徐逸塵的家庭背景也打聽的一清二楚,說什麼也不同意。若冰其實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也一直堅信徐逸塵會幹出一番事業的。可是家人的強烈反對,她又能如何?這麼多年對他的感情,難道就這麼完了嗎?

再說徐逸塵,回到家中,家裡人已物色了幾個女孩,讓他逐一去相親。徐逸塵不去,父親就逼著他去,還限他必須在半年之內完婚。他跟家人好說歹說也不能通融,他父親甚至把他關在家裡,揚言說:“這次你定不下媳婦你就別想走,也別去上班了!”

情人節那天,徐逸塵偷偷溜出來和若冰在鎮上見面,看到徐逸塵的憔悴,她心疼地流淚。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冰冰,我們結婚吧!”徐逸塵一臉的期待。歲月雖讓人歷經了滄桑,徐逸塵在若冰眼裡卻依然英俊。

“我還不想這麼早結婚,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了家裡,我爸不同意。”若冰誠懇的說。

“可我父母這幾天一直都在催促我們的婚事,我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徐逸塵有點急了。

“你不能為我而改變嗎?”若冰反問徐逸塵。

“你讓我改變什麼?我只知道我很愛很愛你,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所有。我愛你勝過一切···我可以等你,可是我家人非要讓我訂婚,我爸把我都關起來了!”徐逸塵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難道我不愛你嗎?你要對你父母有個交代,我就對我的父親沒有交代嗎?父親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學容易嗎?我努力讀這麼多書,大學畢業上班才半年,結婚難道就是我上大學的目標嗎?”若冰的咄咄逼人讓徐逸塵啞口無言。

徐逸塵沉默了,他再次清醒的認識到,他和若冰之間的差距不是僅有愛就可以相伴一生的。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當所謂的愛不能維繫感情的時候,沒有什麼是可以奢談永遠的。

“我們分手吧。”若冰輕輕的說,她的眼裡早已噙滿淚水。她又何嘗不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相守一輩子,可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她不能傷了父親的心。

徐逸塵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似乎要把整個心肺都抽空一般,若冰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午後的太陽沒有一絲暖意。一對戀人在情人節的這天分手了,這似乎是俗不可耐的故事,但這卻是真的。

天空飄起了雪花,街道兩旁的商店在大年正月也關著門,小鎮的街上毫無生機。

“下雪了,你回去吧。也許早已註定我們是有緣無份的。”徐逸塵哽咽了。

“我愛你,是真的,不能在一起是現實的,我的心更痛。”若冰一直都在流淚,她這樣說絕不是違心的。

“回吧!”徐逸塵沒有再說什麼,只說了兩個字。

大雪紛飛,若冰和徐逸塵終於背道而馳,各自回家。徐逸塵家離鎮上不到一裡路,可是這一裡路他走了很久。這 一路留下了許多煙頭,還有壓低的帽檐下淚眼婆娑的雙眼。若冰的家離鎮上卻足有八九裡路,又只有步行。她不想走,她只想哭。她站在雪地裡,在無人的曠野裡呐喊:“為什麼?為什麼?”

她想又馬上跑回街道的小電話亭給徐逸塵打傳呼,她要告訴他,她願意嫁給他!她的內心是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她站在大雪中彷徨糾結了一個多小時,腳也凍僵了。傳呼最終是沒打,因為這不是一時感情的衝動就能解決的問題,美好的婚姻需要所有人的祝福和支持。長痛不如短痛,分手吧!

最好不相愛,便可不相棄;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不如不見時。

徐逸塵在父母的安排下,同鄰村一個女孩在三個月之後結婚了。若冰繼續回省城上班。若冰沒有再打擾他的生活,他們已經失去了聯繫。

婚後的徐逸塵很想忘了若冰,好好的疼愛妻子,可他沒有做到。徐逸塵忘不了若冰,對若冰的愛是一天也沒有變過,他以為結婚可以改變一切,可他錯了。他不能忍受和一個他不愛的陌生女人在一起生活,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

若冰只是努力地工作,不斷提高自己的業務水準和綜合素質。她並沒有刻意不找男朋友,可卻沒有任何男孩走進她的心。也許徐逸塵還在她的心裡,裝得滿滿的。

我是個很沒出息的女孩,戀家、戀父母。所以一直就在豳州城裡瞎混。若冰每次從省城回家,都要來看我。我們在租住的不到十平米的屋子裡通宵達旦的聊天,然後去大眾吃砂鍋米線,又去老惠家吃羊肉泡饃,還去品嘗南街的蕎面涼粉。

我告訴若冰,徐逸塵離婚了。若冰先是一驚,然後眼淚就撲潸潸地流下來了。

一晃五六個年頭過去了,若冰還是沒有傾心的男友,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始終存在著徐逸塵。漸漸三十歲了,成了大齡“剩女”。徐逸塵沒有再婚,冥冥之中,他似乎在等待若冰,可他卻沒有勇氣再次表白心意。他想,若冰是不會再接受一個離異的男人了,在他心中,若冰就是他的女神,而他是什麼呢?他配不上若冰!他們之間的距離是無法跨越的。

兩個不同城市的單身男女,曾經相愛,真誠相戀,又無奈分手,你在這個城市的這一端,他卻在那個城市的那一端,彼此相望,遙不可及。

又一次,若冰去了離徐逸塵相鄰的城市出差,她只想見他一面,於是,思量再三,發了一條短信:“我想見你,我在某城市出差。”若冰多想見他啊,也多想聽到多年後徐逸塵不變的表白!他想,這次只要徐逸塵說還愛他,他們就結婚,不去管世俗的眼光和家庭壓力!可等徐逸塵趕來的時候,若冰卻因領導催促要提前回省城,只在火車站匆匆見了一面。徐逸塵顯得冰冷而頹廢。若冰默默地走了。

回去後,若冰在同事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公務員,客觀條件都不錯,由於家人不斷催促,若冰決定嫁給了公務員。我因孩子太小沒有參加若冰的婚禮,若冰也通知了徐逸塵,後來得知,若冰結婚那天,徐逸塵獨自在宿舍抽了幾包煙、喝了幾瓶酒。然後蒙住頭在被子裡躺了七天,沒有出門。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裡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若冰婚後的生活不好不壞,平淡如水。懷孕後的若冰,辭去了工作,孩子出生後又在家相夫教子,並在閒暇之餘寫出了長篇小說《遙遠的愛》。一轉眼,又是五六個年頭過去了。若冰的女兒都三歲了,而徐逸塵卻在歷經悲傷之後,發憤圖強,成為一名優秀的企業經理,他的事業蒸蒸日上。有一次回家,徐逸塵還專門來拜訪我,西裝革履,雪白的襯衫,暗紅的領帶,人也胖了,宛然一副領導的氣派。只是還單身著。我說讓他趕緊找個老婆,他笑笑說:“不急,總要找個合適的吧···”

若冰沒有看錯,徐逸塵終究是幹出了一番事業。

豳州城裡這幾年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煤礦帶動了經濟的發展,高樓大廈比比皆是,旅遊業豐富了豳州人的文化視野,“柿子節”潘長江來豳州城演小品了,“三八”旅遊節鳳凰傳奇也來豳州城唱歌了,中央電臺著名主持人朱丹也來豳州城主持晚會了。豳州城的夜晚,燈紅酒綠,開元廣場的男女老少載歌載舞,豳風苑裡俊男靚女有跳廣場舞的,有跳交際舞的,豳州人從此揚眉吐氣了。

若冰的小說《遙遠的愛》出版了,她加入了豳州作協,成為一名優秀的作家,並在范公中學做了一名語文教師。

徐逸塵也回到了豳州城,在豳州城日益發展的浪潮中,他先後在城裡開了大型的火鍋店、咖啡屋,並被評為豳州城的形象店。還幫助貧困大學生圓了大學夢。

我終於考到了執業醫師證書,我的小診所在豳州城裡開的還算不錯,也有幸加入了豳州作協。

再次見面,我、若冰、徐逸塵,還有好幾個當年的好友在徐逸塵的咖啡店裡相聚。此時,我們都已不再年輕,更多了份成熟。我們灑脫的談論著豳州城,談論著豳州城裡的人和事,設想著未來的藍圖。若冰和徐逸塵的話不多,徐逸塵對若冰甚至有些冷淡,但看得出彼此很關心,我特意留意了下,他倆對望時,雙目裡的歡喜和幽怨,或者還有深情和憐惜吧?作為文人的我總是善於體察人心。若冰有事要先走,徐逸塵卻一反常態地堅決要去送,剛打開車門,卻迎面看見若冰老公的車已開過來!徐逸塵雙手搓著車鑰匙訕訕地笑了,他再次提醒自己:這就是現實,再也回不去了!咖啡店裡飄出來的歌聲“我會好好的,花還香香的,我是想著你,一直想著你,你在我心裡變成了秘密···到現在還是深深的,深深的愛著你,是愛情的友情的都可以,那是我心中的幸福,我知道他苦苦的···”這首歌唱得兩個人都想落淚,卻只淺淺地笑了,揮手說再見,若冰逃進了老公的車裡,他們能給彼此的承諾也許只有這句“我會好好的。”

後來,若冰把自己的同事介紹給了徐逸塵,那女孩性格開朗活潑,也很喜歡徐逸塵,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結婚了。徐逸塵一邊忙著事業,也一邊幫家裡把八畝大的蘋果園務得壯壯實實的,光蘋果一年就能賣十萬元呢。

淡淡寫來,筆下皆是浮光掠影,淺淺道來,又怎能道盡歲月冷暖,人世滄桑。

再美的繁花,也需歷經冬的蕭瑟。

其實兩個真正相愛的人,不管有沒有在一起,你在對方心裡是什麼位置,永遠都是改變不了的。歲月流去,更像親人,彼此在心裡關愛。

美麗的豳州城,美麗的人演繹著美麗的愛情故事……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呂春芳,女,陝西省散文學會會員,彬縣作協會員,熱愛文學,喜歡文字,有散文、詩歌、小說發表於各類報刊雜誌。現供職於彬縣縣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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