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筱懿
“完美”是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我和瑾瑜是校友， 大學畢業後幾乎同時進入同一家公司， 我做秘書， 她做銷售助理， 還一起參加了新員工集訓， 兩個學歷、背景甚至外貌都有點類似的姑娘在一起難免被人比較， 於是， 我很沮喪地發現， 瑾瑜的受歡迎程度很快超過我， 甚至， 這種差距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比如， 中午同事們到街角帶杯咖啡， 更喜歡叫上她， 而不是我；無論討論工作， 還是逛街、吃飯和八卦， 有她在的地方都更加熱鬧和熱烈；男女同事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她的親近感；甚至， 入職培訓結束時，
在人際關係和好感度上， 我明顯感到自己比她差了一大截， 卻也說不清楚這種差距究竟來自哪裡。
有一次，
我滿臉驚訝：我力求完美嗎？我緊繃嗎？
立刻， 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回答：是的。
於是， 我乾脆豁出去了， 直截了當問我老闆：我一直困惑， 為什麼瑾瑜的人緣比我好？我很想向她學習， 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學？
我老闆放下資料， 考慮了一會兒， 說：瑾瑜特別值得你借鑒的是， 懂得適當展示自己的缺點， 拉進人際交往的距離， 她看上去賣了些無關痛癢的破綻給別人， 卻恰恰表達了自己的真實和友善。
你過度完美， 就對比出別人的瑕疵；你過分精細， 就反襯出別人的粗糙。
誰願意被別人比下去呢？
所以， 你的人際關係不太有溫度。
我在腦海裡迅速倒帶， 沒錯， 瑾瑜的確如此， 她從不強求完美。
新員工入職晚會， 我生怕把裙子壓出皺褶， 不敢坐， 她輕鬆地坐在高腳凳上和其他人談笑風生；我總是擔心同事小看自己， 極力展現能力和優點， 她卻很會誇獎別人， 哪怕打字速度快這樣不起眼的小事， 都是她讚歎的理由；她還經常自嘲， 拿自己的腿短頭大開玩笑， 雖然她已經是個標準的美女。
我和她最大的差距在於：
一個總是想展示自己的優越感， 而另一個， 懂得激發別人的優越感。
顯然， 瑾瑜比我招人愛。
哪兒有完美的女人
有個經典的段子， 叫“四大美人的不美之處”， 詳細描繪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人們的短處：
西施是美女的代名詞， 可是美成她那樣， 仍然需要後天修飾， 她天生一對又圓又小的耳朵， “沉魚”的面孔比例不對稱。 為了彌補先天不足， 她總是選擇比較大的耳環， 在與視覺上造成耳朵拉長的既視感， 平衡耳朵和頭的比例；
貂嬋出生時瘦弱可憐， 媽媽擔心養不活， 曾經想用細繩把她勒死， 可到底心軟下手輕， 只在她脖子上留下一條細痕， 而保住了命。 可是，脖子上的細痕和體味是她的缺陷，美人就讓人製作了一條帶墜子的粗項鍊，墜子裡裝滿香料，把細痕和體味一網打盡。
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因為過度豐滿，又貪吃荔枝之類甜食，鬧得牙痛口臭，而且步履沉重，走路姿勢難看。據說，某大臣為了討好，送上一紅一綠一對小玉雕魚，讓她含在嘴裡，治好了牙痛口臭的毛病，她自己又在裙子上縫了很多小金鈴和玉佩，走路時金玉相撞，清脆悅耳，彌補了她腳步笨重的不足。
王昭君長了一雙奇大無比的腳，漢代雖然不流行小腳，但腳太大了也不秀氣，當時有佩玉的習慣，王昭君請裁縫在裙擺鑲滿美玉佩飾，加強垂墜感，長裙拖地就把一雙大腳給遮住了。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段子，笑得快流淚，覺得誰這麼貼心，編出這樣的野史增強我這種普通女人的自信心？後來又看到各種版本的“四大美人的缺陷”，把不同缺點重新排列組合，加在四大美人頭上，總之是要告訴你：最美的女人也不完美。
雖然野史不足信，但也能透出微妙的人心：
誰願意看見圓滿得嚴絲合縫的佳人？“完美”像一個標杆，讓人既想超越，又想抓到破綻去破壞，所以，力求完美，真的是個討人喜歡的性格嗎？真的能為你帶來讚賞、羡慕、歡呼和認同嗎？
未必。
萬物皆有縫隙，那才是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與“完美”相比，我現在更欣賞努力但不強求的狀態，以及不妨礙他人的“真實”。
當代的女人，本身已經活得很累，一會要求你360度無死角，一會宣導“事業、家庭、自我和愛情都平衡”，我很想知道，設計出這些問題的人自己做到了多少？
但是，這些問題，卻像一根鞭子，把女人陀螺一樣抽得團團轉，一定要往那根“完美”的標杆上靠，好像這樣才對得住“女神”的稱呼。
可是，為什麼要做“女神”呢？“女神”又有多幸福呢？
被稱為“搖滾界的拜倫”的萊昂納德·科恩，有一首著名的曲子叫做 《聖歌》（《anthem》），裡面有我最喜歡的歌詞：
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 ，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
萬物皆有裂痕，那才是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或許那些與生俱來的缺點，才是讓你變得與眾不同的閃光點。也或許你拼命努力卻錯失的機遇，讓你在轉角遇到了更大的驚喜。
“完美”是場成本很高代價很大的角逐，我相信一定有那麼棒的人能做到，但那個人未必是我，我喜歡在小事上認輸並且賣個破綻，讓別人占占上風，也讓自己活得不那麼端著和緊繃。
就像15年前，我老闆一語道破我和瑾瑜的差距之後，她成為我的榜樣，我努力學習她輕鬆自如，但絕不是自我放鬆的狀態，以及為別人留餘地的善意。
生活哪裡有那麼多的超越和競爭，更多是自己的反省和相互的學習。
瑾瑜“放低自己，成人之美”的方式和態度給了我很多有益的影響，能把別人的優點學到自己身上，才是真正的賺到了。
而“完美”，實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筱懿最新力作《先謀生，再謀愛》現已推出，它不是雞湯，而是一把喝湯的勺子，帶來更多“女性主義觀”的生活方法論，與家庭、事業雙重壓力下的中國當代女性一起探討尋找答案和出路。
可是，脖子上的細痕和體味是她的缺陷，美人就讓人製作了一條帶墜子的粗項鍊，墜子裡裝滿香料，把細痕和體味一網打盡。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因為過度豐滿，又貪吃荔枝之類甜食，鬧得牙痛口臭，而且步履沉重，走路姿勢難看。據說，某大臣為了討好，送上一紅一綠一對小玉雕魚，讓她含在嘴裡，治好了牙痛口臭的毛病，她自己又在裙子上縫了很多小金鈴和玉佩，走路時金玉相撞，清脆悅耳，彌補了她腳步笨重的不足。
王昭君長了一雙奇大無比的腳，漢代雖然不流行小腳，但腳太大了也不秀氣，當時有佩玉的習慣，王昭君請裁縫在裙擺鑲滿美玉佩飾，加強垂墜感，長裙拖地就把一雙大腳給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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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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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問題，卻像一根鞭子，把女人陀螺一樣抽得團團轉，一定要往那根“完美”的標杆上靠，好像這樣才對得住“女神”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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