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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鳴:“麵包”還是“馬卡龍”,法國大選也就那麼回事

文 | 王一鳴 閱後即焚

法國已經深度厭惡社會黨和共和黨左左右右數十年的了然無趣, 薩科齊和奧朗德兩屆政府以來糟糕的經濟和安全現狀, 已經給傳統的政治面孔宣判了徹底死刑。

事實上, 面對一個明顯缺乏安全感、經濟復興能力和戰略恰當性的法國, 一屆樸實無華然而有勇有為的杜魯門政府明顯更為合適。

如果勒龐最終當選, 人們會深深陷入崩潰深淵, 愈發覺得這個時代冰冷而陌生。

早晨刷牙的時候, 正在學習法語的小女兒一跑一顛來到衛生間, 滿臉開心地告訴我:“是麵包和馬卡龍贏了!”我剛想提醒她,

那分別是兩個名字, 並不是兩種食物。 Le Pen(勒龐)和Le Pain(麵包), Macron(馬克龍)和Macaroon(馬卡龍)還是有些區別的, 然而她沒有理我, 大笑著轉身跑掉了。

菲永:“千年老二”還是沒有迎來曙光

Anyway, 我是以這樣的方式被告知昨晚的選舉結果的。 前總理佛朗索瓦·菲永最終還是沒能進入第二輪, 心裡多少有些沮喪。 這位素有“法蘭西柴契爾”之名的總理, 在一向飛揚跋扈的薩科齊政府中勤勤懇懇, 不顯山不露水, 儘管被譽為“千年老二”、“Mr. Nobody”, 然而卻是絕對的務實派。

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務實, 在競選的開局階段, 當其他候選人還在忽左忽右, 試圖最大限度地模糊立場之時, 菲永已經直接提出減少公共福利、廢除35小時工作制、取消巨富稅、重新審視同性戀婚姻等一系列激進的改革綱領。

這使他長時間在黨內初選中落後, 直到最後時刻老領導薩科齊主動退選, 把支持者全部推給這位元他曾經的舊部, 菲永才勉力殺將出來。

這名總理太過坦率, 早在上臺之初就提出法國已經陷入瀕臨破產的緊急狀態, 這在一向敏感而容易深陷悲觀主義的法國是絕對的大忌, 讓正在想方設法粉飾2008年金融危機的薩科齊驚出一身冷汗。 然而菲永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在其自傳《行動》一書中, 他專門提到:“儘管談論破產不同尋常, 但對我來說, 我所表達的是常識。 ”

菲永如此真誠, 所以當“空餉門”事件爆出之後, 在很長時間內, 他的辯駁顯得那麼無助而笨拙, “我有失誤, 但誰能無過?”。

因為一件醜聞而將整個競選葬送, 其政治情商由此可見一斑。 在日前的一次競選集會上, 當一名現場觀眾突然將大袋的麵粉撒向他的面部, 菲永無奈地回應道, “正如你們所看到的, 我是一個被激進而冷酷的分子們攻擊的目標, 他們想盡辦法讓我氣餒”, 然而他沒有忘記有教養的幽默, “不管怎樣, 我希望那些麵粉是法國造的”。

面對來自黨內外要求其退選的壓力, 菲永表現出了堅毅和頑強, 直到最後一刻。 在埃菲爾鐵塔下背水一戰的競選集會上, 菲永冒著大雨向所有選民懇切地道歉。 一名親歷現場的評論員記述到, 在其演講的頭尾兩端, 烏雲忽然散去, 陽光漏了下來, 不知這會否成為其選情的隱喻。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到來。

馬克龍:選民還是決定嘗試新鮮事物

當馬克龍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對著簇擁者自信地說:“和戴高樂將軍一樣, 我選取左派的精華、右派的精華甚至還有中間派的精華!”我們明白了這個時代的法國已經深度厭惡社會黨和共和黨左左右右數十年的了然無趣, 薩科齊和奧朗德兩屆政府以來糟糕的經濟和安全現狀, 已經給傳統的政治面孔宣判了徹底死刑。

儘管馬克龍的中間道路在理論和政策上十分空洞, 在首輪辯論中, 他被人嘲笑“一會兒說東, 一會兒說西, 我們都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然而選民們最終還是決定嘗試新鮮事物, 這至少讓未來看起來更有希望。 馬克龍被親切地尊為法蘭西的克林頓、甘迺迪,

選民們絲毫不去思考這兩位年輕的總統是否曾經給美國帶來過什麼。 事實上, 面對一個明顯缺乏安全感、經濟復興能力和戰略恰當性的法國, 一屆樸實無華然而有勇有為的杜魯門政府明顯更為合適。

馬克龍擁有太多的標籤意象, 法國哲學界領袖保羅·利科和著名經濟學家雅克·阿塔利的學生、羅斯柴爾德銀行的投資銀行家、經濟部長, 從蒙田研究中心到伊夫聖洛朗的投資人, 他的多元受到過分廣泛的擁戴, 美國《外交政策》雜誌一篇有關他的評論甚至將題目起為《一名講著英語的德國篤信者到底想要幹什麼?》

2017年初, 當馬克龍以流利的英語在德國洪堡大學發表演說時, 他受到了勒龐和菲永的猛烈批評。 在多元價值氾濫的歐洲,在外交場合選擇怎樣的語言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長時間以來,法國人始終擔憂莫里哀和高乃依文字間的美好質感會被枯燥無味的英文取代。勒龐痛斥道:“馬克龍的做法很無禮,真是可悲的法蘭西!”

勒龐:“人民的名義”能夠解決問題?

這名極右翼候選人的命運同樣可悲。她以勵精圖治的氣魄改良了自己的政黨,最大限度地祛除了父親留下的絕大部分極端理念。然而老勒龐戴著一隻眼罩為反猶太主義辯護的海盜形象是那樣根深蒂固地刻入了上一代法國選民的內心,無論他的女兒怎樣將這一切解釋為法國的民族認同,終究無法捕獲那些智慮單純、不太理解政治概念的中間選民。“你的謊言我們聽了40年,是從你父親口中說出的”——這樣的咒駡讓勒龐為自己正名的所有努力頃刻間破碎殆盡。

在這場被譽為法國歷史上最為複雜的政治纏鬥裡,每名候選人都在極力鼓吹自己代表了人民。勒龐的競選口號直截了當——“人民的名義”——對於中國的電視觀眾而言簡直不能更熟悉。身著中山裝的毛澤東信奉者讓·呂克·梅朗雄同志,屹立于一個個街頭社區高聲疾呼:“不管問題是什麼,解決方案都是人民!”在統計結果出來後,他拒絕接受失敗,仍然浸淫於那場由人民群眾的《馬賽曲》構築而成的汪洋大海,久久不願離去。

如果不偉大,就不稱其為法國

這場法國大選的首輪已然結束,幾乎所有的民調都明確顯示,一如過去多年法國政壇所穩定呈現的那樣,誰闖過第一輪,誰將註定踩著勒龐的肩膀步入凱旋門。不會再有“特朗普式”的逆襲,法國人永遠無法忘記極端主義在上個世紀前半葉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深重罪孽,這裡特殊的選舉制度能夠將一切極右翼僥倖勝選的可能性全部掐死。

與此同時,法國的民粹主義在行動能力上相對溫和。多年以來,法國奉行福利社會的政策理念,政府在補貼困難家庭、補助失業者和保護弱勢群體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努力。這裡的很多選民慣于遵從庸常的生活和價值無涉的態度,正如深稔于這種政治文化的前總統戴高樂所說,這是一個有著400種乳酪的國家,人們對於政治的熱衷和真誠也就那麼回事。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讓人糾結而又無奈的選舉。一項民調顯示,80%的選民對於所有的候選人都不甚滿意,前一段時間甚至有幾十萬民眾聯名簽署,要求美國退休總統奧巴馬來擔任法蘭西共和國的領袖。如果勒龐最終當選,人們會深深陷入崩潰深淵,愈發覺得這個時代冰冷而陌生。如果是馬克龍,人們則會像當年擔憂那個阿肯色州毛躁的小夥子克林頓一樣,永遠不知道這個在勝選後朝著選民擠眉弄眼的年輕人哪一天會捅出什麼簍子。

法國人一向自傲,還是戴高樂的那句名言:“法國如果不偉大,就不稱其為法國。”普法戰爭以來,無數次的生存試驗印證了這一點,以至於在德國形成了一句飽含嫉妒的諺語——“好運像上帝一樣在法國”。面對這次大選期間呈現出來的所有失望與沮喪,《費加羅報》索性做了更改——“不幸像上帝一樣在法國”。

在多元價值氾濫的歐洲,在外交場合選擇怎樣的語言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長時間以來,法國人始終擔憂莫里哀和高乃依文字間的美好質感會被枯燥無味的英文取代。勒龐痛斥道:“馬克龍的做法很無禮,真是可悲的法蘭西!”

勒龐:“人民的名義”能夠解決問題?

這名極右翼候選人的命運同樣可悲。她以勵精圖治的氣魄改良了自己的政黨,最大限度地祛除了父親留下的絕大部分極端理念。然而老勒龐戴著一隻眼罩為反猶太主義辯護的海盜形象是那樣根深蒂固地刻入了上一代法國選民的內心,無論他的女兒怎樣將這一切解釋為法國的民族認同,終究無法捕獲那些智慮單純、不太理解政治概念的中間選民。“你的謊言我們聽了40年,是從你父親口中說出的”——這樣的咒駡讓勒龐為自己正名的所有努力頃刻間破碎殆盡。

在這場被譽為法國歷史上最為複雜的政治纏鬥裡,每名候選人都在極力鼓吹自己代表了人民。勒龐的競選口號直截了當——“人民的名義”——對於中國的電視觀眾而言簡直不能更熟悉。身著中山裝的毛澤東信奉者讓·呂克·梅朗雄同志,屹立于一個個街頭社區高聲疾呼:“不管問題是什麼,解決方案都是人民!”在統計結果出來後,他拒絕接受失敗,仍然浸淫於那場由人民群眾的《馬賽曲》構築而成的汪洋大海,久久不願離去。

如果不偉大,就不稱其為法國

這場法國大選的首輪已然結束,幾乎所有的民調都明確顯示,一如過去多年法國政壇所穩定呈現的那樣,誰闖過第一輪,誰將註定踩著勒龐的肩膀步入凱旋門。不會再有“特朗普式”的逆襲,法國人永遠無法忘記極端主義在上個世紀前半葉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深重罪孽,這裡特殊的選舉制度能夠將一切極右翼僥倖勝選的可能性全部掐死。

與此同時,法國的民粹主義在行動能力上相對溫和。多年以來,法國奉行福利社會的政策理念,政府在補貼困難家庭、補助失業者和保護弱勢群體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努力。這裡的很多選民慣于遵從庸常的生活和價值無涉的態度,正如深稔于這種政治文化的前總統戴高樂所說,這是一個有著400種乳酪的國家,人們對於政治的熱衷和真誠也就那麼回事。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讓人糾結而又無奈的選舉。一項民調顯示,80%的選民對於所有的候選人都不甚滿意,前一段時間甚至有幾十萬民眾聯名簽署,要求美國退休總統奧巴馬來擔任法蘭西共和國的領袖。如果勒龐最終當選,人們會深深陷入崩潰深淵,愈發覺得這個時代冰冷而陌生。如果是馬克龍,人們則會像當年擔憂那個阿肯色州毛躁的小夥子克林頓一樣,永遠不知道這個在勝選後朝著選民擠眉弄眼的年輕人哪一天會捅出什麼簍子。

法國人一向自傲,還是戴高樂的那句名言:“法國如果不偉大,就不稱其為法國。”普法戰爭以來,無數次的生存試驗印證了這一點,以至於在德國形成了一句飽含嫉妒的諺語——“好運像上帝一樣在法國”。面對這次大選期間呈現出來的所有失望與沮喪,《費加羅報》索性做了更改——“不幸像上帝一樣在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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