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晗：老槐樹（原創）

【作者簡介】：郭晗， 山東滕州人， 出生於1990年。 熱愛文學， 現供職于山東省滕州市中醫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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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樹

十二歲以後， 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如那般清甜淡雅的槐花了。

每當花季， 我時常在夢裡憶起那顆老槐樹。

兒時， 我住在外婆家裡。 外婆家門前有一顆老槐樹， 從我記事起它就在那裡。 老槐樹其實並不蒼老， 只是那時的我用雙手都抱不過來。 四月， 草長鶯飛的時節， 老槐樹上掛滿一串串白色的花朵，

在微風中搖曳。 花香味撲鼻， 醉人心扉， 一直蔓延到整條街道上。 摘一片花瓣放在嘴裡， 淡淡的， 甜甜的， 融化在嘴裡， 融化在心裡。 槐花開的時候， 我總會跟在外婆身後， 端著竹筐。 外婆會摘下一串串槐花放在裡面， 用水洗乾淨， 給我做我最愛吃的槐花雞蛋餅。 炊煙升起， 香味四溢， 還未等熱氣散去， 我就抓一塊放在嘴裡， 又香又甜， 有時候還會不小心咬到舌頭， 外婆會笑著叫我小饞貓。 槐花帶給我的總是那麼溫暖。

那時的夏天不算悶熱， 老槐樹下總有一絲清涼。 知了聲聲的叫著， 鳥兒悠閒地歌唱。 外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針線活， 我搬著小板凳， 和外婆並排坐在老槐樹下。 午後的陽光散落， 透過樹葉， 總有一縷陽光追著我跑。

外婆有時會哼著我聽不太懂的歌謠， 有時會給我講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我歪著頭快要睡著， 腳邊躺著一隻黃色的小貓， 眯著眼睛， 不時慵懶的伸個懶腰。

每天放學後， 總有一群嬉笑打鬧的孩子們路過外婆家門前， 老槐樹在他們的笑聲中搖擺著樹枝， 像孩子一樣。 暑假， 哥哥姐姐們都會來外婆家， 我們找來繩子和木板， 把繩子栓在老槐樹上， 固定好木板， 不一會就做好了一個秋千。 坐在秋千上， 我把自己當做一隻展翅高飛的小鳥， 就要擁抱藍天。 秋千越蕩越高， 我們也越飛越遠。 晃著晃著， 就晃走了時光， 晃老了模樣。 吃過晚飯， 我們拿著涼席躺在老槐樹下， 望著天空， 一起找北斗七星。 那時候的天很藍， 星星還會眨眼睛。 那時候姐姐總會給我講《灰姑娘》或《白雪公主》的故事，

我也總會把自己當做童話故事裡的女主角， 或悲傷或幸福的感同身受。 一陣風吹過， 樹枝沙沙作響， 把我帶入童話的夢鄉。

就這樣在外婆家過了十二年。 我以為老槐樹會一直這樣守護著我長大。

直到有一天我放學回家， 忽然發現外婆家門前變得有些寬敞， 連陽光都顯得那麼耀眼。 原來老槐樹被砍了， 只剩下一截數不清年輪的樹樁。 我默默地蹲在樹樁旁， 一圈圈的數著年輪， 一遍遍的回憶著老槐樹帶給我的那些歡樂。 老槐樹下， 有外婆唱過的歌謠；老槐樹下， 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蕩秋千；老槐樹下， 姐姐給我創造了童話般的世界。 可是， 都消失不見了。

之後的很多年， 我還是不能習慣沒有老槐樹的日子。

外婆年紀大了， 終於放棄了針線活。 哥哥姐姐們也都有了小孩， 給他們講起了新的童話故事。 我再也沒看到過那麼美麗的星空， 再也沒吃到過那麼好吃的槐花餅。 那時候的村莊很小， 卻是我童年最大的遊樂園。

關於老槐樹， 我已想不起， 卻也難忘記。

責任編輯：大漠白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