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大院的故事（四十一）
文/蔣麗敏
母親的手
母親今年74歲了， 歲月為母親增添了絲絲白髮， 並在她的額頭、眼角刻上了深深的皺紋， 但是這些仍然掩飾不了母親的美麗——白皙的皮膚、光潔的牙齒、紅潤的嘴唇， 一點都不想已經即將古稀之年的老人。 母親安詳的目光總是充滿著慈愛， 她微笑著看著她的孫子、孫女， 牽掛著兒子、女兒……
然而母親卻長著一雙粗糙的大手， 這雙手與母親美麗的外表極不相符， 與女人纖細、紅潤的手也毫無關聯——樹皮一樣的皮膚上佈滿了褐色的老年斑， 十個粗壯的手指頭上還有數不清的細細的小口子，
母親的巧手在老城西南甲一帶是非常有名氣的， 逢年年節， 經常有人來我家求母親裁剪衣服， 而母親總是有求必應。 在那個單調的年代， 母親粗糙的巧手為生活增添了一抹亮麗的色彩！
母親不但操持著我們姐弟的衣服鞋襪，
母親不但衣服做得好， 飯菜也做得很別致， 在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 母親做的玉米麵餅子總是最好吃的， 金黃色的玉米麵餅子酸甜可口。 還常常變出花樣來， 母親常常先在鍋裡燉上菜， 然後在菜的四周貼上一圈金黃的玉米麵餅子， 一陣熱氣過後， 揭開鍋蓋——一朵燦爛的大葵花盛開了！中間的綠色的幹白菜“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
有一次， 頑皮的弟弟看到鄰居家的孩子吃餅乾， 就嚷著也要吃餅乾， 母親靈機一動， 將剛剛燜好的小米飯攥成一個雞蛋大小的飯團， 剛剛燜好的小米飯熱極了， 可是母親的手似乎一點也不怕燙， 弟弟歡天喜地地舉著飯團到外面去炫耀了， 而我卻聽到了母親輕輕地歎息聲。
母親做熟食的時候， 經常去冷庫買來凍成一大坨的豬下水來灌豬腸子。
母親的手是擎起了整個家的手， 母親的手紋裡裹著的全是滄桑， 手心裡攥著的全是辛勞， 母親對自己的手同樣充滿了自信， 有一次家裡的豬圈怎麼也圈不住那頭淘氣的豬了， 弟弟要用鐵絲擰緊豬圈門， 母親不放心， 總是要親自去擰鐵絲，
別人家教育孩子用雞毛撣子， 母親教育孩子卻是她那雙長滿老繭的大手。 弟弟闖了禍， 母親的大手打在弟弟的屁股上， 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弟弟哭了， 母親揉著自己的手眼圈也紅了。 妹妹說：“媽， 你咋不用雞毛撣子？”長大後我才知道， 母親打弟弟的時候， 她的手也同樣承受著痛苦。
如今母親年事已高， 再也不用那麼忙碌了， 這雙粗糙的手終於閑下來了， 但是母親的手卻總是感到脹痛， 母親總是自己找活兒做， 母親說， 這樣她的手就不疼了……
啊， 母親， 勞碌了大半生的母親，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也許看到兒女們個個有出息就是母親最大的心願， 也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