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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吉鍋:從東湖到撒哈拉的記憶

驢族

●尼佬

一個人如果從來沒有喪失對食物的熱情, 那他就還是20世紀的青年。

一個人如果在地球的地方對食物都始終熱情, 那他肯定有著西元前20世紀青年的古老靈魂———一種對世界任何料理方式的仁慈理解, 食物如此寶貴, 尊重它並試圖讓它更好吃的嘗試, 都是值得尊重的。

更何況這些年來, 我吃鹽的量, 越來越低, 淡淡一點就行。 偶爾做的菜, 不是被媽媽姨媽投訴太淡, 就是被山東人湖北人投訴鹽都沒有。 像一個氣鼓鼓的中年人那樣, 判斷食物好不好, 新鮮成了第一位, 切薄荷和檸檬的時候, 會欣欣然於它的熱量欠奉。

摩洛哥的料理, 在我眼裡, 也和我現在偶爾的廚房操作原則相去不遠了, 簡單, 低鹽, 有窗外地頭的薄荷和檸檬, 也有鄉野的肉食, 和傍晚魚市挑來的漁獲。

而好吃不好吃, 就要看做的人了。

雖然是第一次來摩洛哥, 可是和摩洛哥食物的接觸, 那已經是十三年前了。

那是2004年, 中國南方的企業已經開始走向世界, 在摩洛哥中興任職的小E回到深圳, 剛好我還是個對到處吃新館子充滿熱情的好奇寶寶, 得知羅湖東湖公園裡開了一家“大府第”, 專做摩洛哥菜, 興沖沖就拉著小E去了。

“真的是摩洛哥菜”, 小E看著端上來的塔吉鍋笑。

金光燦燦的餐廳, 半露天地盛著山水, 東湖的微風吹過, 幽暗南國植物的芬芳, 輝煌而溫柔。

十多年以後, 在摩洛哥的大街小巷, 海灘山澗, 山區公路的大車店, 我看到餐廳的外頭, 總是擺著一個個的塔吉鍋, 仿佛離開了它, 摩洛哥人就沒辦法做熱菜似的。

“哈比比什麼意思啊?”我指著大府第的英文招牌“Habibi”問。

“摩洛哥人叫你親愛的就這麼說”, 小E粲然。

這間偏僻處的“大府第”維持了兩年不到, 後來聽說變成了酒吧, 再後來就沒有了。

在二十年房屋需要舊改的深圳, 二年的餐廳是再正常不過的壽命了。

我也十年再沒見過小E.只是在卡薩布蘭卡明亮摩登的茶館裡啃著霜淇淋時, 想起小E, 與其曾有的這裡十五年前的生活。

塔吉鍋說起來有點像汽鍋和砂鍋之類的形制, 但是比砂鍋精緻和漂亮, 所以曾經有段時間, 也被引進到國內的廚具市場來。

不過, 大西洋和撒哈拉之間的摩洛哥人不用它煲湯, 基本是一種類似“燜燒”和“焗”的方式。 牛羊雞魚都行, 一些土豆, 一點番茄, 橄欖和香草, 鹽和胡椒粉, 放進鍋裡, 然後炭火上燜燒, 二三十分鐘後, 滾滾跳動的一鍋肉菜就擺在你桌上了。

肉菜是渾然一體的, 尤其脂肪和肉的蛋白質分解後和著橄欖溢出的汁水。 而真正好吃的, 也就是蘸上這點汁水的麵包。 塔吉鍋裡本身的肉菜, 倒是吃不吃, 不大要緊了。

老實說, 無論是配牛肉還是雞肉, 都太平凡。 想要在日常的塔吉鍋吃出新花樣, 你要勇於挑戰每次看到的新選項———這種機會並不常見。 次常見的是所謂的“柏柏爾人歐姆雷”, 羊肉餅和著柔嫩的煎蛋在塔吉鍋裡燜出來,

送入麵包裡, 稱得上是肉食者的盛宴了。

可我卻算不上“肉食者”, 只樂意找些可愛的隱蔽的牛雜。 牛腳、牛肝、牛心或者牛腦都是我非常樂意的選擇, 就像這旅程中最舒適的午後, 在菲斯古城中的古樹下, 和著微風, 與一鍋濃郁蹄花香的牛蹄筋塔吉鍋相伴, 仿佛疲憊的沙漠旅途, 也昂然地光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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