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城裡的有錢人時興到城郊修別墅, 陰間也不例外。 房總生前就讓兒子小房找風水先生來鄉下選了這麼個好地方, 在這裡建了一幢別墅, 位於鬼魅新村9號, 他家旁邊是鬼魅新村6號田老冒的農家小院。 7號、8號哪裡去了?房總為了修別墅, 給幾個錢讓人給強行拆遷走了。
房總生前是大老闆, 錢多得請一萬個人數睡著也數不清。 田老冒呢, 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 正因為兩家差別太大, 所以儘管雞犬之聲相聞, 但鬼至老死也不相往來, 倒也相安無事。
但這幾天發生的一件事, 讓兩家不得不打交道了。
田老冒很心酸, 兒子女兒准是忙得給連老爹的忌日也給忘了, 要不就是又下崗了。 他想打電話問問, 可是陰間陽間電話光纜出了問題, 電話不通, 只有晚上托夢問了,
晚上他一托夢, 兒子女兒都說已經燒了紙錢, 還燒了不少, 女兒還含著眼淚告慰他:“爸, 我升職了……”
既然兒子女兒燒了紙錢, 那這錢郵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第二天他來到郵政公司一查問, 人家說匯款單已經交給收寄人了, 還有收寄人的簽字, 再拿出來一翻, 原來昨天騎摩托車的真是個冒失鬼, 他把本是6號的匯款單交給9號房總簽收了。 簽收就簽收了吧, 這房總明知不是自己的錢, 為什麼不把匯款單轉交給田老冒呢?郵政公司讓田老冒去問房總要, 如果要不回來, 公司再出面。
田老冒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他回村厚著臉皮來到房總家, 卻被人家的狼狗給擋在了大門外, 他可憐兮兮地叫了好久, 房總才出來。
得, 匯款單沒要回來, 反倒挨了一頓訓。 田老冒一想, 房總這話說得也在理, 怪只能怪郵政公司, 又不是他姓房的伸手去郵政公司搶的。 沒辦法, 田老冒只得又回郵政公司。 公司經理也為難了, 明知這是姓房的故意耍大牌, 但誰讓自己的員工做錯了事呢?他把那個冒失鬼叫來, 叫花店送來一束鬼花, 開著車來到鬼魅新村找到房總。
房總連那花看也沒看一眼, 倒是多瞄了幾眼手捧鮮花的鬼妹子, 然後眼皮也不抬地問郵政公司經理:“你們知道, 我兒子給我燒了不少錢,
“不但不缺, 還多得數不清。 ”
“那我最怕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把郵政公司老總、那個冒失鬼、送花的鬼妹子和田老冒全問迷糊了。 房總最怕的是什麼呢?從早上至下午, 他們在大門外每個人想了一萬個答案, 結果房總都說不對。
到半下午時, 房總又喝了半瓶進口的“鬼頭馬”紅酒, 吃了半斤“人不理”包子, 才剔著牙齒愛理不理地說:“我最怕的是名譽受損。 你們看看, 這點點匯款, 還不夠我在奈何橋上給洗腳的鬼妹子的小費, 我會看得上眼?關鍵的是, 匯款單交到我這裡來了, 這是對我的侮辱, 最大的侮辱, 這是無法用金錢來彌補的。 你們說怎麼辦吧?”
這個問題可把郵政公司經理給考住了,
郵政公司經理實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了, 只有任由人家宰殺:“房總, 你說怎麼辦吧?”
房總扔了牙籤, 吐了口唾沫, 說:“條件只有三個, 第一要在冥府日報、早報、晚報、電視臺真誠地道歉, 恢復我的名譽;第二嘛, 賠償損失, 至少是這筆匯款的十倍, 當然我不希罕這兩個錢, 我要的是面子;這第三嘛, 我想好再告訴你們。 ”
這不是成心把人往絕路上逼嗎?郵政公司經理那張鬼臉氣得比人臉還難看了, 他一揮手:“上法庭,找通判告他。”
陰間法律跟陽間大同小異,按規定,房總收的這筆匯款是不當得利,應當返還。可房總就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但不退,還想出了第三個索賠條件:“從此後,郵政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歸我。”
官司打不下去了,儘管通判已經判決房總退還匯款單,但房總就是拒不執行,當起了老賴。這事在陰朝地府一時間炒得很熱鬧。
就在田老冒以為自己只能當餓死鬼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這天中午,他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做起了夢,女兒托夢給他:“我去找姓房的兒子,他總不能不講理吧?”也是這天中午,房總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睡著了,兒子托夢來,說自己得了狗流感,很嚴重,可能會死,那時候只有到陰間來父子相會了。
房總給嚇醒了,兒子要是一死,陽間的錢還不是如同一堆廢紙?有人不是說過嗎:“人生最大的遺憾是,人死了,錢沒花了。”兒子死了錢沒花了是小事,可以後誰來供他這個當爹的揮霍,難道等到坐吃山空那一天,讓爺兒倆都上街要飯?他突然想到兒子說到田老冒的女兒升職了,就管著醫院的事,讓他無論如何把田老冒的匯款給退回去。
想到這裡,他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就光著腳板急忙跑到6號小院叫出田老冒,掏出匯款單,一句一個“田大哥”,還反復道歉。這一來反倒把田老冒嚇著了:“房總,你可千萬別這麼叫我,這匯款單我也不敢收,你還是把郵政公司經理叫來,當著大家的面我再收吧。”
“行行行。”房總趕緊打電話叫郵政公司經理和那個冒失鬼快來。經理猜到了個大概,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趕來,聽了房總的話後,郵政公司的經理問:“你不要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了?”房總點頭如同雞啄米。經理裝作還是不放心,捏著下巴說:“最好是能夠在冥府日報、早報、晚報、電視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第二嘛,賠償田大叔的損失,至少是這筆匯款的十倍,當然你不希罕這兩個錢,但我們和田大叔要的是面子;這第三嘛,等我……”房總知道經理成心報復他,趕緊捂住了經理的嘴:“只要能夠救我兒子的命,啥都好說,兄弟,不不不,你們是我大爺。行了吧?”說完,他轉過身悄悄摸出隨身帶來的胡椒粉往眼睛上一抹,眼淚頓時止不住地流,一幅可憐兮兮地樣子。
田老冒是個老實鬼,他勸郵政公司經理和解,既然人家當事鬼都同意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經理假裝隨意地問田老冒:“聽說你女兒升職了,什麼級別?”房總搶過話頭說:“都怪我不愛學習不愛看新聞,聽說是管著醫院的副市長呢?”
很快,房總在報社、電視臺公開了事實真相,又作了公開道歉,然後不但乖乖地把匯款單通過郵政公司還給田老冒,還給了十倍的賠償。
這天晚上,房總窩著一肚子火,連喝“鬼頭馬”的興趣也沒有了,明知電視臺播出的節目是打自己的臉,也只得強睜著眼睛看下去。結果那個叫“女羅刹”的播音員說:“……要不是田老冒的女兒在陽間升任醫院的護士長,能夠護理房總的兒子,可能田老冒的匯款至今也拿不回來。看來這真應了那句‘鬼算不如天算’的話。”
原來是“護士長”不是“副市長”呀?兒子托夢時說的還是一口家鄉話,自己怎麼忘了這一點,“護”、“副”不分呢?房總一個跟頭栽到了地板上。
他一揮手:“上法庭,找通判告他。”陰間法律跟陽間大同小異,按規定,房總收的這筆匯款是不當得利,應當返還。可房總就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但不退,還想出了第三個索賠條件:“從此後,郵政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歸我。”
官司打不下去了,儘管通判已經判決房總退還匯款單,但房總就是拒不執行,當起了老賴。這事在陰朝地府一時間炒得很熱鬧。
就在田老冒以為自己只能當餓死鬼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這天中午,他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做起了夢,女兒托夢給他:“我去找姓房的兒子,他總不能不講理吧?”也是這天中午,房總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睡著了,兒子托夢來,說自己得了狗流感,很嚴重,可能會死,那時候只有到陰間來父子相會了。
房總給嚇醒了,兒子要是一死,陽間的錢還不是如同一堆廢紙?有人不是說過嗎:“人生最大的遺憾是,人死了,錢沒花了。”兒子死了錢沒花了是小事,可以後誰來供他這個當爹的揮霍,難道等到坐吃山空那一天,讓爺兒倆都上街要飯?他突然想到兒子說到田老冒的女兒升職了,就管著醫院的事,讓他無論如何把田老冒的匯款給退回去。
想到這裡,他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就光著腳板急忙跑到6號小院叫出田老冒,掏出匯款單,一句一個“田大哥”,還反復道歉。這一來反倒把田老冒嚇著了:“房總,你可千萬別這麼叫我,這匯款單我也不敢收,你還是把郵政公司經理叫來,當著大家的面我再收吧。”
“行行行。”房總趕緊打電話叫郵政公司經理和那個冒失鬼快來。經理猜到了個大概,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趕來,聽了房總的話後,郵政公司的經理問:“你不要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了?”房總點頭如同雞啄米。經理裝作還是不放心,捏著下巴說:“最好是能夠在冥府日報、早報、晚報、電視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第二嘛,賠償田大叔的損失,至少是這筆匯款的十倍,當然你不希罕這兩個錢,但我們和田大叔要的是面子;這第三嘛,等我……”房總知道經理成心報復他,趕緊捂住了經理的嘴:“只要能夠救我兒子的命,啥都好說,兄弟,不不不,你們是我大爺。行了吧?”說完,他轉過身悄悄摸出隨身帶來的胡椒粉往眼睛上一抹,眼淚頓時止不住地流,一幅可憐兮兮地樣子。
田老冒是個老實鬼,他勸郵政公司經理和解,既然人家當事鬼都同意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經理假裝隨意地問田老冒:“聽說你女兒升職了,什麼級別?”房總搶過話頭說:“都怪我不愛學習不愛看新聞,聽說是管著醫院的副市長呢?”
很快,房總在報社、電視臺公開了事實真相,又作了公開道歉,然後不但乖乖地把匯款單通過郵政公司還給田老冒,還給了十倍的賠償。
這天晚上,房總窩著一肚子火,連喝“鬼頭馬”的興趣也沒有了,明知電視臺播出的節目是打自己的臉,也只得強睜著眼睛看下去。結果那個叫“女羅刹”的播音員說:“……要不是田老冒的女兒在陽間升任醫院的護士長,能夠護理房總的兒子,可能田老冒的匯款至今也拿不回來。看來這真應了那句‘鬼算不如天算’的話。”
原來是“護士長”不是“副市長”呀?兒子托夢時說的還是一口家鄉話,自己怎麼忘了這一點,“護”、“副”不分呢?房總一個跟頭栽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