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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狼煙萬里,我卻再找不到 歸家的路

文 | 忘機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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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采薇, 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 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 玁狁之故。 不遑啟居, 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 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 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 載饑載渴。 我戍未定, 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 薇亦剛止。 曰歸曰歸, 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 不遑啟處。 憂心孔疚, 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 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 四牡業業。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 四牡騤騤。 君子所依, 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 象弭魚服。 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 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 莫知我哀!

——《小雅·采薇》

我是薇, 天地混沌初開我便有了靈識。 但是我是薇, 只是一株野菜而已。

“采薇采薇, 薇亦作止。 ”春草淺淺及襪, 我也長出了柔嫩的新芽。 我正眯著眼對著暖陽曬太陽, 突然一個碩大的陰影遮住了我的光源, 我愣愣嚇了一跳,

睜開眼就看見一身甲胄紅纓的小將士緩緩朝我走來, 走到我面前居然停住了——停住了!

沙場烽煙俱靜, 閉眼等死間, 他居然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碩大的陰影瞬間縮成了剛好籠罩著我的一小團, 薄唇輕啟, 如女子一般吐氣如蘭:“薇, 你知道嗎, 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 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 故歌《采薇》以遣之。 ”

“采薇采薇, 薇亦柔止。 ”嫩葉初發, 那紅纓小將士提著水囊來幫我澆水。 澆完水又兀自在我身邊坐下。 行為舉止, 一顰一笑, 我總覺得莫名地熟稔。

我聽他絮叨, 他說他想回家。 邊塞寂苦難捱, 戰場上命數無定, 連這北歸的鴻雁也不肯捎他這一紙家書。

回家!兩個字堅如磐石轟然撞擊我心頭——頭疼欲裂,

好像要有什麼, 要掙脫束縛奔湧而來。

我兀自無奈地搖了搖腦袋, 終是什麼都沒想起。

在乎那麼多幹嗎!我只是一株薇菜。

“采薇采薇, 薇亦剛止。 ”轉瞬已至十月, 我這莖葉變得又老又硬。 紅纓小將士又躺在我身畔絮絮叨叨著回家。 我真不明白家裡有什麼好的值得他如此掛念。 念叨得我膩煩了準備窩回根裡睡覺。

驀地, 天降大雨, 一滴一滴打在我的葉片上。 疆場狼煙烽火降水很少, 我興奮地探出頭卻望見小將士黑曜石般的眼睛竟兀自涉水。 我記得這種東西被人類叫做“眼淚”, 人類難過時用來表達情感的那鹹澀的淚水磅礴如雨翻湧而下, 打在我身上, 和著他斷斷續續哽咽的隻言片語。

“征役無止, 家書無寄。 不知何時才能歸家,

真怕……此生……都再回不了家……”

回家——回家——猝然地記起什麼, 我的葉片痛苦地綻放開來。

那鹹澀的淚水伴著我的記憶如潮——原來我不是天地混沌初開就有了靈識。

我是薇卻已不是那株野菜。

記憶裡被抹去的臉龐逐漸明晰, 我本是他的妻。 婚期將至, 他卻赴了征役出征,

他說, “薇, 等我一年, 若我不歸, 你便改嫁吧!”

我窩在他的懷裡什麼也沒說只是拼命地搖頭, 有什麼漫過眼眶, 氤氳在風中。

共粉淚, 兩簌簌。

後來, 我死了。 相思成疾, 卻是執念不滅。 我不忍同心而離居慘澹愴然的結局, 於是我許願能伴他身旁。

再後來我就變成了株薇菜。 鹹澀的眼淚如他心底的苦澀一般難堪, 打得我心悸。 幡然想起幼時, 桑蔭未轉, 桑梓未移。

“那盛開的花兒叫什麼?”

“那是棠棣花開得層層疊疊。 ”

“那高大威風的馬車是誰的啊?”

“那是將軍的騎乘啊!”

…… ……

彼時童音稚嫩, 無邪天真, 轉瞬他亦駕起兵車出戰。 四牡業業, 不敢定居。

每月都有捷報。 可每次“大勝”之後總有人抬著擔架從我眼前走過。 腐屍的氣味, 我是薇菜, 我本不該有情緒, 但卻突然很怕,怕哪天他的面容就這樣被人抬著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紅纓似血,在記憶裡是那樣鮮明。

“豈不日戒?玁狁孔棘!”軍情緊急不卸甲。他許久沒在我身畔絮叨。我不敢細想。

奈何我只是株薇菜,奈何他只是個湮沒不彰的無名小卒。

他不知我何時喪於乾涸。

相看兩不見。

最後一仗。

倖存者們舉杯相邀,熱烈的篝火似乎也忘了戰場上死去的昔日兄弟依舊熱情圍繞著衣襟。

大軍班師回朝。夕陽慘烈如葬,笙旗翻卷,鐵甲肅穆,恍恍足音跫然。一如訣別。似是當初他還在我身旁勸我改嫁。我劃地為誓:你生,我是你的妻;你死,我是你的未亡人。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誓言如昨,今人何在?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立劍為鐵筆,劃地為庚帖。大漠孤煙為伴,我卻是再找不到他,再找不到歸家的路了!

但卻突然很怕,怕哪天他的面容就這樣被人抬著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紅纓似血,在記憶裡是那樣鮮明。

“豈不日戒?玁狁孔棘!”軍情緊急不卸甲。他許久沒在我身畔絮叨。我不敢細想。

奈何我只是株薇菜,奈何他只是個湮沒不彰的無名小卒。

他不知我何時喪於乾涸。

相看兩不見。

最後一仗。

倖存者們舉杯相邀,熱烈的篝火似乎也忘了戰場上死去的昔日兄弟依舊熱情圍繞著衣襟。

大軍班師回朝。夕陽慘烈如葬,笙旗翻卷,鐵甲肅穆,恍恍足音跫然。一如訣別。似是當初他還在我身旁勸我改嫁。我劃地為誓:你生,我是你的妻;你死,我是你的未亡人。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誓言如昨,今人何在?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立劍為鐵筆,劃地為庚帖。大漠孤煙為伴,我卻是再找不到他,再找不到歸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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