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 張康之
自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一年以來, 學術界積極回應號召, 為“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 為“構建具有自身特質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而努力述學立論、建言獻策。 這其中, 話語建構可謂是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理論創新中最核心最重要的問題。 只有當我們建構起中國話語, 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才能得到正確解讀和有效傳播, 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經驗才能得到科學總結並獲得世界承認。
“當代中國正經歷著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 也正在進行著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 這種前無古人的偉大實踐, 必將給理論創造、學術繁榮提供強大動力和廣闊空間。 ”習總書記的講話標誌著建構社會科學中國話語的進程正式啟動, 這一歷史進程的意義和價值只有在“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以及“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中才能獲得更為全面的理解。
新的社會進程呼喚新的話語
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起, 中國的社會科學研究經歷了從自覺到自主的發展歷程, 為中國話語的建構作了良好的準備。 近些年來, 關於社會科學研究本土化的話題經常被人們提起,
中國改革開放發生於人類社會走向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的時間節點上, 是人類歷史又一次偉大的社會轉型運動。 經濟全球化是這場運動的橫向維度, 而後工業化則是這場運動的縱向維度。 在經濟全球化的維度上, 中國社會科學的話語建構不僅是出於解決中國問題的需要,
在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進程中回望工業社會時, 我們看到, 工業社會是人類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歷史階段之一, 人類在這個歷史階段中所取得的偉大成就令人驚歎, 而所有值得讚美的成就又都與啟蒙思想家的社會設計方案有密切聯繫。 然而一段時間以來, 學者們同時也發現了諸多足以否定啟蒙思想的社會現實。
建構新的話語應對“反全球化”挑戰
人類在20世紀80年代開始了後工業化進程, 作為一場歷史性的社會轉型運動, 即便它已經走過了幾十年的路程, 但還只能說處於起始階段。 它的一些消極方面仍然突出地呈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比如,冒險資本在全球的自由流動,特別是這些資本與一些民族國家中的權力階層或公開或隱蔽的聯姻,擴大了貧富之間的鴻溝,在全球範圍把人們朝著兩極的方向拉扯。同時一些地區性的風險也被迅速地傳播到全球,使整個世界變得更加不安寧。正是這些現象給了工業文明的捍衛者以口實,使其扯起“反全球化”的旗幟,而在工業社會中建構起來的話語則對“反全球化”行動給予了理論上的支持。但是無論怎樣反對,都不可能阻礙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的進程,更不可能使這一進程發生逆轉,至多是使人類後工業化的步伐稍稍延宕。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是整個工業社會歷史階段中所積累起來的能量得以釋放的基本途徑。對於人類歷史而言,工業社會在釋放自己積累起來的能量的過程中實現自我否定,這是具有必然性的歷史趨勢。面對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正視它,並尋求科學合理的制度安排去抑制它的消極影響。一旦我們提出了這一要求,首先就指向了話語。唯有率先實現了新的話語建構,一種不同於工業社會的社會建構方案才能被設計出來並不斷加以完善。
人類的認識史已經證明,科學處在不斷進步的發展過程中,科學研究永遠不會止於某種既成的狀態。但是科學創新又是非常艱難的,會受到各種各樣因素的制約,而且制約科學創新的因素會形成一個複雜的機制,其中,既有的思維慣性發揮著極大的阻礙作用。與一般的科學創新相比,話語重構會顯得更加艱難。特別是在既有話語擁有霸權地位的情況下,重建社會科學話語的行動會受到排斥和壓制。正如霍布斯的《利維坦》在1651年發表時遇到了那些對亞里斯多德思想懷有感情的人的激烈反對一樣,在今天,當我們基於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的現實而提出話語重構的問題時,也必定會遭遇各種各樣的阻撓。然而,在歷史進步的需求面前,我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阻力也不能退縮,而應一往無前,努力建構起適應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要求的話語體系。這一新的話語體系將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既連著歷史,又指向未來。
煥發開啟一個新時代的想像力
中國學者在回應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挑戰的社會科學研究中是完全有能力建立起新的話語的。
我們看到,在人類社會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進程中,工業社會所建構起來的一些話語已經成為思想和行動的包袱。我們建立起的社會科學的中國話語,理應是對工業社會歷史階段中建構起來的話語體系的吸收和超越。這樣,人類將會在一個新的起點上輕裝前行,而不再受工業社會的思想和理論的羈絆。要承擔起這項任務,就需要從現實的要求出發,需要對社會的高度複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施加於我們的巨大生存壓力有著清醒認識,抱定改變生活方式、行為方式及其觀念的態度,以充分的想像力在社會科學研究中進行充分的自主創新。
事實上,在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進程中開展社會科學研究,所面對的是正在迅速生成中的新的社會現象以及這些新的社會現象所引發的新的問題。只有當我們擁有了充分想像力的時候,才有可能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案。缺乏想像力,就不可能擁有面對未來的信心和勇氣,也就不會承擔起話語建構的使命。我們之所以在社會科學研究中經常看到對舊思想的重複注釋、對舊理論的不斷複述,其原因之一就是缺乏足夠的想像力。在工業社會的守成時期,出於教育和理論傳承的需要,重複地去對舊思想進行闡釋和對舊理論進行複述也許是必要的;然而,現在我們的任務是要終結一個時代和開啟另一個新的時代。或者說,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本身就意味著工業社會的終結和後工業社會的開始。在這樣一場歷史性的社會變革時期,所需要的就是面向現實和面向未來的創新,因而就對社會科學研究中的想像力提出了新要求。只有當我們在時代探索中煥發出這種想像力,並始終保持這種想像力,才有可能承擔起話語重建的使命,使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以自身的獨特價值和獨有魅力為人類文明進步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張康之)
它的一些消極方面仍然突出地呈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比如,冒險資本在全球的自由流動,特別是這些資本與一些民族國家中的權力階層或公開或隱蔽的聯姻,擴大了貧富之間的鴻溝,在全球範圍把人們朝著兩極的方向拉扯。同時一些地區性的風險也被迅速地傳播到全球,使整個世界變得更加不安寧。正是這些現象給了工業文明的捍衛者以口實,使其扯起“反全球化”的旗幟,而在工業社會中建構起來的話語則對“反全球化”行動給予了理論上的支持。但是無論怎樣反對,都不可能阻礙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的進程,更不可能使這一進程發生逆轉,至多是使人類後工業化的步伐稍稍延宕。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是整個工業社會歷史階段中所積累起來的能量得以釋放的基本途徑。對於人類歷史而言,工業社會在釋放自己積累起來的能量的過程中實現自我否定,這是具有必然性的歷史趨勢。面對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正視它,並尋求科學合理的制度安排去抑制它的消極影響。一旦我們提出了這一要求,首先就指向了話語。唯有率先實現了新的話語建構,一種不同於工業社會的社會建構方案才能被設計出來並不斷加以完善。人類的認識史已經證明,科學處在不斷進步的發展過程中,科學研究永遠不會止於某種既成的狀態。但是科學創新又是非常艱難的,會受到各種各樣因素的制約,而且制約科學創新的因素會形成一個複雜的機制,其中,既有的思維慣性發揮著極大的阻礙作用。與一般的科學創新相比,話語重構會顯得更加艱難。特別是在既有話語擁有霸權地位的情況下,重建社會科學話語的行動會受到排斥和壓制。正如霍布斯的《利維坦》在1651年發表時遇到了那些對亞里斯多德思想懷有感情的人的激烈反對一樣,在今天,當我們基於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的現實而提出話語重構的問題時,也必定會遭遇各種各樣的阻撓。然而,在歷史進步的需求面前,我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阻力也不能退縮,而應一往無前,努力建構起適應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要求的話語體系。這一新的話語體系將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既連著歷史,又指向未來。
煥發開啟一個新時代的想像力
中國學者在回應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挑戰的社會科學研究中是完全有能力建立起新的話語的。
我們看到,在人類社會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進程中,工業社會所建構起來的一些話語已經成為思想和行動的包袱。我們建立起的社會科學的中國話語,理應是對工業社會歷史階段中建構起來的話語體系的吸收和超越。這樣,人類將會在一個新的起點上輕裝前行,而不再受工業社會的思想和理論的羈絆。要承擔起這項任務,就需要從現實的要求出發,需要對社會的高度複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施加於我們的巨大生存壓力有著清醒認識,抱定改變生活方式、行為方式及其觀念的態度,以充分的想像力在社會科學研究中進行充分的自主創新。
事實上,在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進程中開展社會科學研究,所面對的是正在迅速生成中的新的社會現象以及這些新的社會現象所引發的新的問題。只有當我們擁有了充分想像力的時候,才有可能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案。缺乏想像力,就不可能擁有面對未來的信心和勇氣,也就不會承擔起話語建構的使命。我們之所以在社會科學研究中經常看到對舊思想的重複注釋、對舊理論的不斷複述,其原因之一就是缺乏足夠的想像力。在工業社會的守成時期,出於教育和理論傳承的需要,重複地去對舊思想進行闡釋和對舊理論進行複述也許是必要的;然而,現在我們的任務是要終結一個時代和開啟另一個新的時代。或者說,經濟全球化、後工業化本身就意味著工業社會的終結和後工業社會的開始。在這樣一場歷史性的社會變革時期,所需要的就是面向現實和面向未來的創新,因而就對社會科學研究中的想像力提出了新要求。只有當我們在時代探索中煥發出這種想像力,並始終保持這種想像力,才有可能承擔起話語重建的使命,使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以自身的獨特價值和獨有魅力為人類文明進步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張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