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王輝城 法科奧夫
那些豬那些事
王輝城
據我所知， 世界上的豬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是王小波筆下的豬， 特立獨行， 飄飄然有神仙之姿；二是快樂之豬。
此豬大名為：拿破崙！
話說有那麼一隻豬， 名喚老上校， 在臨死之前， 他決定把神的啟示都告知農場裡的所有動物——那時候， 動物將是自己的主人， 不再被人類奴役， “英格蘭的千里沃野， 將全由生靈們馳騁”。
老上校的遺志有三隻豬繼承， 它們分別是雪球、拿破崙、吱嗄， 它們把老上校的教導闡述成一套完整的思想體系， 謂之為：動物主義。 關於動物主義， 可以用《七戒》來概括：
1．凡用兩條腿行走的都是敵人。
2．凡用四條腿行走或長翅膀的， 都是朋友。
3．凡動物都不可穿衣服。
4．凡動物都不可誰床鋪。
5．凡動物都不可飲酒。
6．凡動物都不可任意殺任何別的動物。
7．凡動物一律平等。
最終， 農場裡的動物懷著對沒有的憧憬， 揭竿而起， 最終結束了人類的統治， 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農場的主人。 為了慶祝新農場的誕生， 動物們把農場的名字改為“動物農場”， 以示動物當家作主。
推翻了人類的政權， 動物們所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鞏固新生政權。 在這方面， 雪球表現出色， 不只在擊退復辟力量（農場主， 亦即是人類）的戰役中表現英勇， 而且雪球身上體現出民主實幹的精神也深深地打動了農場裡的動物。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動物們也有理由相信， 未來的農場充滿歡聲笑語， 沒有壓迫沒有奴役。
然而，
拿破崙冷笑一聲， 九隻惡狗從後邊閃出， 撲向了雪球， 咬住了雪球的尾巴。 雪球大駭， 一個懶驢打滾， 掙脫開來， 然後撞開了農場的柵欄， 逃脫了。 這樣， 拿破崙在政治鬥爭中取得了全面的勝利。
這時， 另外一隻小豬吱嗄跳了出來， 向動物們宣佈：雪球是農場的敵人。 這樣， 雪球遭到了罷黜。 而拿破崙也理所當然地登上了農場的統治者的位置。
王小波筆下的豬， 是個鬥士， 是個自由主義者：自由戀愛、春天來了出去散步、跳上房頂曬太陽、模仿各種聲音， 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擺脫人類對它的生活的設置。
豬兄在人類的圍剿中英勇地逃脫。 逃脫的步伐跟雪球差不多， 都是一頭撞開了柵欄。 同樣身為有個性之豬， 它們的結局卻截然不同。 雪球下落不明， 而豬兄則行走在大地上， 成為自己真正且唯一的主人。
當然， 不是所有的豬都活得像豬兄那樣寫意灑脫的。
豬的身份不是種豬而是肉豬可能給它帶來了很大的打擊， 因為雖然它每天吃完就睡， 但是就是不長肉， 有時候看起來還面黃肌瘦的。
它可能已經參悟到種豬的悲慘下場， 所以故意在拖延時間。 為了反抗我家的不豬道的統治， 所以採取不合作策略——逃竄， 暴力反抗是不可能的。 豬圈的柵欄有一米五之高， 以豬養尊處優的狀態， 根本就沒有那種跳躍力。
當然， 也有例外的。 我記得有一年， 一隻精瘦如鼠的豬， 成功地跨越了柵欄， 像魚雷一樣在村子裡竄來竄去。 它沒有成功逃脫，最後在我們的圍剿之下，它最終還是回到了它的包間。它為什麼不竄到深山裡去？這個問題一直令我費解。
肉豬的主要任務就是長肉。所以，我家的豬逃脫不了被宰的命運。殺豬對於我來說是司空見慣之事。農村自家養的豬，不需要運到屠宰場去，少了幾千隻豬同日死的淒厲，但多了孤膽英雄的悲壯。
在殺豬前一天，我們早早就通知了那些屠夫。三更時分，屠夫們騎著摩托車呼嘯而來。強烈的燈光射在寧靜的夜空，嘈雜的人聲，霍霍的磨刀聲，一切都讓人激動興奮。
水燒開之時，便是豬命絕之日。屠夫們拿出鐵鉤，躍進了豬圈。豬一見危險逼近，往後緊縮幾步。屠夫早就熟悉豬的功夫，於是向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鉤住了豬的上顎，然後抽出殺豬刀，一刀捅在了豬的喉嚨裡。豬血像泉水一樣地湧出來。爾後，豬的慘烈叫聲就一聲低過一聲。最後，豬眼裡沒有了光點。之後的工序就是褪毛，開膛破肚。
話題回到拿破崙身上來，畢竟它才是主角。這只豬——拿破崙——出自喬治•奧威爾的小說《動物農場》。我手頭版本乃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版，榮如德譯，天藍色的封面。據說，藍色象徵著自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本書的內容跟封面就形成了強烈的反諷意味。
拿破崙驅逐了雪球之後，就開始在農場上實行極權統治。在革命之前，動物所嚮往的生活——工作時間少，成為自己勞動產品的主人，非但沒有實現，反而受到了更甚于農場主的剝削。
動物們就像是拿破崙的奴隸，拼命地幹活卻得不到相應的報酬。相反，以拿破崙為代表的特權階級卻日益腐化，不但睡床鋪喝酒而且還跟人類勾結在一起。拿破崙們的行為日益背離了七戒的精神，而七戒最終變成了一戒：
凡動物一律平等，但是有些動物比別的動物更加平等。
那麼，拿破崙實行極權統治是如何可能的呢：
一：它手中掌握著強大的暴力機器。九隻惡狗。
二：它控制著一群烏合之眾。一群綿羊，其他動物發表言論之時，經常會突然的咩咩地不停交換。
三：它控制了宣傳機構。吱嘎是這方面的豬才，宣傳極有鼓動性。
四：它刻意製造恐懼的氛圍。這點它經常拿農場主和雪球作為威嚇動物們的對象。比如說，動物們有一點異議，吱嘎就跳上臺去，叫道：農場主鐘斯還會再回來的！！
五：愚民。
在《動物農場》中有有幾隻動物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是馬拳擊手和紫苜蓿，二是驢本傑明，還有就是母馬莫利。她們代表著對動物農場的三種態度。拳擊手和紫苜蓿是堅定地支持者，特別是拳擊手，善良且勤奮，熱情極高，幾乎把一生都貢獻給了動物農場。
然而，它的結局卻是最為悲慘的，當拿破崙們壓榨完了拳擊手的勞動力之後，以一個美麗的謊言把他送到了屠馬作坊中。紫苜蓿在最後一刻才認識到動物農場的虛假，不知是歡欣還是悲哀。
本傑明是個智者，它總是處於觀望之中。它奉行著明哲保身的原則，在拳擊手被屠馬作坊的卡車拉走之時，發出憤怒悲愴的呼喚，感人至深。關於母馬莫利，它的一些想法頗能說明問題。
莫利曾經質問道：革命之後，還有方糖嗎？我認為這是很核心的問題，因為動物們發動革命的最根本的目標就是讓生活過的更好。其他的，一切等解決了肚子再說。拿破崙在這方面做的挺成功，解決了自己的肚子，享受了自己的權力。革命對它來說，是極為成功的。
但，僅僅是對它而言。
關於豬，我還有一些故事要講。在十多年之前，山裡還能看見野豬，村民也還打過野豬。據說，野豬身披黑色鬃毛，雄豬還長著長長的獠牙。
它們眼神兇狠，生氣起來鬃毛像箭一樣豎起來。
不過，我長到二十歲也沒有看過傳說中的野豬。這一方面說明野豬數量少了，另一方面就是說明了野豬變得比以前聰明了，身手更敏捷了。
它們成群地湧到了田裡，把禾苗啃得一塌糊塗。村民立稻草人，它們也不怕，照樣出來活動。也聽聞過，有人在白天的時候，看見一群野豬——好像是一家子。
野豬媽媽帶著一群小野豬在田裡逍遙自在地踏青。那人一見山豬，心情激動不已，兩腳飛奔，企圖捉上一兩隻。可是，野豬的耳朵極其靈敏，任何的風吹草動也休想逃過它們的耳朵。
只見豬媽媽警惕地豎起耳朵，辯聽了一會，然後低低地叫上一聲。這種情形就好像我們人類遇上危險之時，低聲喝道：撤。然後，那些野豬們訓練有素地向深山奔去，不消一會，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人不甘心，追進深山，可那還見得到野豬的影子啊。
《動物農場》的結尾很耐人尋味：動物們從窗外朝裡望，目光從豬轉到人，再從人轉移到豬，又重新從豬轉移到人，要分清哪張臉是豬的，哪張臉是人的，已經不可能的了。
有一些問題我認為無論是豬還是人，都要認真面對。比如說，吃飯的問題。我家的那頭差點成功逃走的豬，之所以它沒有遠遁深山，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沒有解決好胃的問題。畢竟生存是一件大事。生存下來了，怎樣生存又是一個問題。
無論是豬還是人，都有很多的欲望，想吃想愛想看天上的雲彩。
免于挨餓，免於無知，免於被無知，自由，理性，平等。這些都是美好的東西。
- END -
編輯：江心語
圖片：網路
它沒有成功逃脫，最後在我們的圍剿之下，它最終還是回到了它的包間。它為什麼不竄到深山裡去？這個問題一直令我費解。肉豬的主要任務就是長肉。所以，我家的豬逃脫不了被宰的命運。殺豬對於我來說是司空見慣之事。農村自家養的豬，不需要運到屠宰場去，少了幾千隻豬同日死的淒厲，但多了孤膽英雄的悲壯。
在殺豬前一天，我們早早就通知了那些屠夫。三更時分，屠夫們騎著摩托車呼嘯而來。強烈的燈光射在寧靜的夜空，嘈雜的人聲，霍霍的磨刀聲，一切都讓人激動興奮。
水燒開之時，便是豬命絕之日。屠夫們拿出鐵鉤，躍進了豬圈。豬一見危險逼近，往後緊縮幾步。屠夫早就熟悉豬的功夫，於是向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鉤住了豬的上顎，然後抽出殺豬刀，一刀捅在了豬的喉嚨裡。豬血像泉水一樣地湧出來。爾後，豬的慘烈叫聲就一聲低過一聲。最後，豬眼裡沒有了光點。之後的工序就是褪毛，開膛破肚。
話題回到拿破崙身上來，畢竟它才是主角。這只豬——拿破崙——出自喬治•奧威爾的小說《動物農場》。我手頭版本乃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版，榮如德譯，天藍色的封面。據說，藍色象徵著自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本書的內容跟封面就形成了強烈的反諷意味。
拿破崙驅逐了雪球之後，就開始在農場上實行極權統治。在革命之前，動物所嚮往的生活——工作時間少，成為自己勞動產品的主人，非但沒有實現，反而受到了更甚于農場主的剝削。
動物們就像是拿破崙的奴隸，拼命地幹活卻得不到相應的報酬。相反，以拿破崙為代表的特權階級卻日益腐化，不但睡床鋪喝酒而且還跟人類勾結在一起。拿破崙們的行為日益背離了七戒的精神，而七戒最終變成了一戒：
凡動物一律平等，但是有些動物比別的動物更加平等。
那麼，拿破崙實行極權統治是如何可能的呢：
一：它手中掌握著強大的暴力機器。九隻惡狗。
二：它控制著一群烏合之眾。一群綿羊，其他動物發表言論之時，經常會突然的咩咩地不停交換。
三：它控制了宣傳機構。吱嘎是這方面的豬才，宣傳極有鼓動性。
四：它刻意製造恐懼的氛圍。這點它經常拿農場主和雪球作為威嚇動物們的對象。比如說，動物們有一點異議，吱嘎就跳上臺去，叫道：農場主鐘斯還會再回來的！！
五：愚民。
在《動物農場》中有有幾隻動物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是馬拳擊手和紫苜蓿，二是驢本傑明，還有就是母馬莫利。她們代表著對動物農場的三種態度。拳擊手和紫苜蓿是堅定地支持者，特別是拳擊手，善良且勤奮，熱情極高，幾乎把一生都貢獻給了動物農場。
然而，它的結局卻是最為悲慘的，當拿破崙們壓榨完了拳擊手的勞動力之後，以一個美麗的謊言把他送到了屠馬作坊中。紫苜蓿在最後一刻才認識到動物農場的虛假，不知是歡欣還是悲哀。
本傑明是個智者，它總是處於觀望之中。它奉行著明哲保身的原則，在拳擊手被屠馬作坊的卡車拉走之時，發出憤怒悲愴的呼喚，感人至深。關於母馬莫利，它的一些想法頗能說明問題。
莫利曾經質問道：革命之後，還有方糖嗎？我認為這是很核心的問題，因為動物們發動革命的最根本的目標就是讓生活過的更好。其他的，一切等解決了肚子再說。拿破崙在這方面做的挺成功，解決了自己的肚子，享受了自己的權力。革命對它來說，是極為成功的。
但，僅僅是對它而言。
關於豬，我還有一些故事要講。在十多年之前，山裡還能看見野豬，村民也還打過野豬。據說，野豬身披黑色鬃毛，雄豬還長著長長的獠牙。
它們眼神兇狠，生氣起來鬃毛像箭一樣豎起來。
不過，我長到二十歲也沒有看過傳說中的野豬。這一方面說明野豬數量少了，另一方面就是說明了野豬變得比以前聰明了，身手更敏捷了。
它們成群地湧到了田裡，把禾苗啃得一塌糊塗。村民立稻草人，它們也不怕，照樣出來活動。也聽聞過，有人在白天的時候，看見一群野豬——好像是一家子。
野豬媽媽帶著一群小野豬在田裡逍遙自在地踏青。那人一見山豬，心情激動不已，兩腳飛奔，企圖捉上一兩隻。可是，野豬的耳朵極其靈敏，任何的風吹草動也休想逃過它們的耳朵。
只見豬媽媽警惕地豎起耳朵，辯聽了一會，然後低低地叫上一聲。這種情形就好像我們人類遇上危險之時，低聲喝道：撤。然後，那些野豬們訓練有素地向深山奔去，不消一會，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人不甘心，追進深山，可那還見得到野豬的影子啊。
《動物農場》的結尾很耐人尋味：動物們從窗外朝裡望，目光從豬轉到人，再從人轉移到豬，又重新從豬轉移到人，要分清哪張臉是豬的，哪張臉是人的，已經不可能的了。
有一些問題我認為無論是豬還是人，都要認真面對。比如說，吃飯的問題。我家的那頭差點成功逃走的豬，之所以它沒有遠遁深山，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沒有解決好胃的問題。畢竟生存是一件大事。生存下來了，怎樣生存又是一個問題。
無論是豬還是人，都有很多的欲望，想吃想愛想看天上的雲彩。
免于挨餓，免於無知，免於被無知，自由，理性，平等。這些都是美好的東西。
- END -
編輯：江心語
圖片：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