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個風塵女子, 靠賣笑為生, 但自從被一個男人包養後, 就再也不用去夜總會上班了。 她時常倚在窗前, 看著大樓下面那個破舊院子裡讓她動容的一幕。
那個身材魁梧的, 有著滿臉濃密落腮鬍鬚的男子, 又推著他下肢癱瘓的母親, 來到空蕩蕩的院子裡。 晨光中, 他給母親小心地梳理一頭如雪的銀髮, 逗母親說笑。 然後, 給母親送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服侍母親吃完, 又小心翼翼將母親推回那間陰暗潮濕的屋子。 然後, 才大步流星走向街市。
她已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倚窗凝望的。 每次, 將目光從母子溫馨的世界收回, 看著自己裝修得象宮殿, 卻顯得冷冰冰的居室。 總是忍不住幽然長歎。 然後, 開始慢悠悠地梳洗, 化妝。
化完妝, 煮杯咖啡, 一個人慢悠悠地品嘗。 咖啡的味道, 香濃中, 透出苦澀。 一如自己的人生。 想起那個給自己造窩, 時隱時現的男人。
看看表, 她輕籲一口氣, 臉上又泛起詭譎而甜美的笑容。
到廚房拎起那個精緻的竹編提籃, 她出了門。
小城的街頭已經熱鬧起來, 人聲車聲和小販的叫賣聲, 混雜著飄蕩在小城上空。 特別是農貿市場入口, 更是人潮滾滾。 進進出出。 熱鬧非常。
她輕車熟路地採購了一些小蔥、白菜、雞蛋和燉排骨用的蘿蔔, 就急急地來到那個每次來菜場, 都要光臨的肉攤前。 攤主就是住在她樓下的破舊院子裡的那個身材魁梧的, 有著滿臉濃密絡腮鬍鬚的男子。 看到她美麗的臉龐, 攤主堆起一臉熱情的笑意。
“謝謝!又來照顧我生意了,
“還是要兩斤排骨。 ”她甜美地笑著。
“好勒, 馬上給你弄。 ”攤主笑容滿面的臉上, 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用尖利的殺豬刀麻利地剔了塊上好的排骨, 然後舉起砍刀, “乒乒乓乓”砍將起來。 砍的時候, 又拿出了一直用來對付她的手法, 故意暗暗使力, 砍得肉沫飛濺。 然後大聲叫嚷。 “請你離遠一點, 別把你的漂亮衣服弄髒了!”
等她輕移步子, 將漂亮的臉蛋背過去的時候。 他的左手, 神速地從案桌下面吊著的一個塑膠袋裡, 連續抓了兩大把, 砍細的背梁骨, 混進排骨裡。 等她回過頭來的時候, 已經裝進袋子, 開始過稱了。
“兩斤, 高高的”在過稱的時候, 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天平底下, 附上了那塊足有二兩重的吸鐵石。
她笑盈盈地付錢, 對於他所作的手腳, 她並不想揭穿, 只在回到家後, 才把混進排骨裡的背脊骨挑出來喂她那只寵物狗。
“多謝啦”, 每次離去的時候, 她還總是對攤主甜蜜一笑。 這似春風般溫暖, 又如桃花般豔麗的笑容, 每次都讓攤主臉上的得意, 瞬間僵化, 變得難堪起來。
“謝什麼呀, 不謝!”他咕噥一聲。 心裡泛起一種複雜的感受。
看著她豐滿美麗的背影, 漸漸消失在潮水般湧動的人流裡, 他搖了搖頭。 兀自歎息起來, 歎息聲裡有種自我解脫的味道:“這些有錢的女人, 錢真他娘的好賺, 賺她們的錢, 不算罪過”。
每次這樣歎息的時候, 他的內心其實總有著很深的內疚。 可一想到家中那個下肢癱瘓的老母親, 以及想為老母親和自己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時。 那種內疚的感覺, 也就漸行漸遠了……
又是一個清新的春天早晨。
她又倚在窗前,看著那個身材魁梧的,有著滿臉濃密落腮鬍鬚的賣肉的男子將他滿頭銀髮的母親推到院子裡來,逗老娘說笑……
但今天,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昨晚,小妹從遙遠的鄉下老家打來的電話,仍然響在耳邊“姐,娘的病幸虧有你寄的那些錢,經過醫院幾次折騰,已經完全治好了。娘讓你別擔心。娘讓我告訴你,以後,別寄這麼多錢回家了。讓你還是多多照管好你自己。一個姑娘家,在外面,用錢的機會更多。我沒給娘細講你的情況――我也不會講。娘只曉得你在城裡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娘說,有錢的男人心眼多,怕你被人家欺負,娘要你學會保護好自己,別吃男人的虧……”
鄉下那破舊的房子,和老娘那皺巴巴的臉清晣地浮現在眼前。那情景,跟樓下的院子,和院子裡那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有著驚人的相似。
只是,自己卻不能象那個男人一樣,時時照料著自己的母親。
她的心象被貓抓一樣,隱隱生痛。淚珠,順著光潔如玉的臉龐,向下滾落。
淚眼朦朧中,她看見那個身材魁梧的有著滿臉落腮鬍鬚的男人又將母親往屋裡推。他的臉,此時正仰著望向她這一邊。
清晨純淨的陽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那滿臉濃密的鬍鬚,顯得十分扎眼。
……
她又倚在窗前,看著那個身材魁梧的,有著滿臉濃密落腮鬍鬚的賣肉的男子將他滿頭銀髮的母親推到院子裡來,逗老娘說笑……
但今天,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昨晚,小妹從遙遠的鄉下老家打來的電話,仍然響在耳邊“姐,娘的病幸虧有你寄的那些錢,經過醫院幾次折騰,已經完全治好了。娘讓你別擔心。娘讓我告訴你,以後,別寄這麼多錢回家了。讓你還是多多照管好你自己。一個姑娘家,在外面,用錢的機會更多。我沒給娘細講你的情況――我也不會講。娘只曉得你在城裡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娘說,有錢的男人心眼多,怕你被人家欺負,娘要你學會保護好自己,別吃男人的虧……”
鄉下那破舊的房子,和老娘那皺巴巴的臉清晣地浮現在眼前。那情景,跟樓下的院子,和院子裡那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有著驚人的相似。
只是,自己卻不能象那個男人一樣,時時照料著自己的母親。
她的心象被貓抓一樣,隱隱生痛。淚珠,順著光潔如玉的臉龐,向下滾落。
淚眼朦朧中,她看見那個身材魁梧的有著滿臉落腮鬍鬚的男人又將母親往屋裡推。他的臉,此時正仰著望向她這一邊。
清晨純淨的陽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那滿臉濃密的鬍鬚,顯得十分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