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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箭小說:桔色的夢境

花果山花香很濃, 飄在亭子裡, 我嗅了, 那些花兒有意思, 姜戈輝也有意思。

她說有個夢境太逼真, 而且是桔色的, 那需要一個陽光明媚花香四溢的地方來講才有味兒。

我說, 你要真是勾引老總上手了, 躺麥地裡打滾也有意思。

姜戈輝說, 那不好, 麥葉會疼的。

上了花果山, 找了個涼亭。 我鋪排開哈啤, 還有一包鴨脖, 只等著姜戈輝揮汗如雨地上來。 遠遠看見她招手, 我也招了招手, 就像兩隻蝴蝶對上了暗號。

她坐下, 而我略略局促不安。 她穿了一身我從沒見過的衣服, 就算我是外行也能看出那種色素和款型不搭。

她說這都是道具, 我更加不理解但點點頭。

姜戈輝讓我發誓, 我手按膝蓋發誓。 姜戈輝咯咯笑著, 宛如一隻歡樂的黃鸝。 她拉著我的手放在左胸, 按了按說, 就這樣, 你發誓, 你要把這個夢境寫進作品。 我說好吧, 我發誓。

她可能也聞到了花香, 閉上眼睛深呼吸。 她說過, 聽音樂的時候, 要把鼻孔堵住;聞花香的時候, 要把眼睛閉上;做愛的時候, 要把嘴閉上。 我在想, 她可能要給我講述一個豔情故事, 就像她上次和我一起靠在寺廟的廊柱上, 一邊說她的故事, 一邊看雨落青磚牆, 雨落菩提樹, 雨落俏花容。

她說, 我夢見我爸爸了。

我知道她爸爸已經不在十幾年了, 那是個好人。

她說, 我爸爸給我說他夢見了小時候, 還給我講了故事。

我知道姜戈輝想念她爸爸, 她是個好女孩。

她說, 我爸爸說他小時候做了一個夢至今沒能實現, 問我咋辦。

我知道我遇上藍精靈了。

姜戈輝的牙很白, 嘴唇很紅, 一紅一白都有著絲綢般的潤滑質感。 每一個見過她的男人鬍子都會生長迅速, 褲子也會破得很快, 智慧都會極速歸零。 她某次壓在我身上說她不信, 我說寧可信其有。 她聽了就格格笑, 好像不懂風情的小丫頭, 卻又不掩飾光潔如羊脂的小肚子。 她高興, 或者鬱悶, 或者疼的時候, 總會找我傾訴, 然後說你是個壞蛋, 然後跑掉。

我問, 你最近都看了什麼書, 或者見了什麼人?

她說她看了民國的一些書, 民國三十一年河南大饑荒那些之類的, 她說她心裡挺難過的。 她說她恨湯恩伯,

恨蔣鼎文, 恨蔣介石, 她說她愛白修德。

我歎口氣說, 愛恨都是應該的。

她說, 她夢見老爸, 還問了老爸, 那年他在那兒。

我說, 他怎麼說?

她說, 老爸說他當時被爺爺賣到了陝西成縣, 一個到處是莊稼的地方。 他說他那年10歲。 他說剛到那個人家, 不分青紅皂白吃了六個雞蛋, 喝了兩碗疙瘩湯, 吃了一大碗黃瓜條。 他說他當晚肚子疼, 那家人家趕緊給他關了瀉藥。 等他好一點了, 那戶人家趕著膠皮大車去給他買新衣服。 趕車的扶著那家老漢下車叫東家慢點, 拉著他下了車叫少爺慢點。

我說你爺眼光不錯, 給你爹找了個好人家。

她說, 我爹說了, 他在那家人家兩年半時間, 跟著私塾先生念書寫字, 後來當了國家幹部都是那點底子。

他上學有人接送, 後來路道熟了, 就一個人騎著家裡黃牛上學。 他說那地方草稞裡隨時有狼, 有牛就不怕。 可有一天, 他半道遇到了爺爺。 爺爺說奶奶聽說老爹賣到了陝西, 眼睛哭瞎了。 爺爺說這兩年日子好點了, 來看看老爹咋樣。 老爹當時要跟著爺爺走, 黃牛認識路, 拍拍屁股就走了。 爺爺說咱回去看看你媽, 她放心不下。 住幾天, 你還得回來, 咱不能壞良心。 老爹答應了。

他說他後來回到那戶人家, 那家人又哭又叫, 以為我被狼吃了, 氣得差點殺了那條牛。 他說沒幾天, 那家人就要讓他成親。 老爸知道成親和圓房是兩回事, 那是後來, 當時嚇壞了。 結果又過了幾年, 就要圓房的時候, 老爸跑了。 我問老爸, 那是我媽?老爸說, 要是結了婚就沒有你了,

可能是別人那誰。 我就放心了, 但忍不住還要問, 那女子是誰?老爸說是他們家大丫頭, 長相倒溫順, 就是喜歡擰他。 我說了老爸那是她喜歡你。 老爸說那時候小嘛, 哪懂那個。 他說他跑到爺的焦炭廠。 爺帶著奶奶也到了陝西, 住在成縣邊上, 就為了老爸有個照應。

老爸說爺那時候也難, 開個焦炭廠正趕上金圓券貶值。 拉一大車金圓券去買玉米棒子麵, 也就一鬥半。 爺要送老爸回去, 奶奶不願意了, 說死也死一塊。 老爸說15歲下煤窯, 給家裡補貼吃食。 老爸說下面還有倆妹妹一弟弟。 後來解放了, 老爸去了銅川礦務局, 後來又去了撫順礦務局, 再後來去了窯街礦務局。 後來認識了你媽, 就生了你幾個哥哥和你。

姜戈輝說, 生命原來如此偶然。

她說她問了老爸,那家人現在咋樣。老爸說不知道。亂鬧那幾年,他聽說那家人家被批鬥了,幸虧人緣好,也沒大事。他倒是關心原打算跟他圓房的丫頭,不知現在咋樣。老爸說他成親那年很小,但記得做過一個夢,夢見和姐姐睡在一個被窩裡。姐姐擰他,親他,他就是不知道咋辦。他還說了那姐姐穿得是啥衣服,就是我現在這身這樣子。後來一直沒空去看看那戶人家,死了才想來還有一個夢沒圓。他托夢讓我去看看。你說我去不去?

我聽了,如釋重負,說,應該去。

後來某天,姜戈輝打來電話說她不回來了。

我說不回來很好,幹嘛要打電話?

她說她找到那家人了,而且決定和前媽媽的孫子結婚,這兒也有個花果山,很好玩,你若願意,可以來看我。

我說差輩了,不合算。

她格格笑個不停,說,眼下流行差輩,不缺我一個。

我剛想問那人是幹啥的,電話掛了,一急就叫上了,姜戈輝!

但,有個人揪了我耳朵,一看是邢睿柯。

邢睿柯問我,誰叫姜戈輝?

我揉揉眼看看窗外,想起來是花果山酒店的夜景,是做夢?

哦,姜戈輝是我小說的一個人物,不信你看看我的小說裡,你邢睿柯可是大名鼎鼎啊。

邢睿柯拿著我的小說集翻了翻,喃喃說,還真是。

她看了幾篇合上,說你把我寫得太淑女了,那樣不好。

我說那咋辦?

邢睿柯說我想吃了你!!!

咋吃?

邢睿柯像一頭豹子壞笑著撲上來……

醒醒!醒醒!神來了!神來了!

姜戈輝拍打著我手,咯咯笑。

花果山亭子裡,鴨脖子吃完了,哈啤喝完了,就剩下一個夢遊神突兀的夢境和姜戈輝連綿不絕的笑聲。

生命原來如此偶然。

她說她問了老爸,那家人現在咋樣。老爸說不知道。亂鬧那幾年,他聽說那家人家被批鬥了,幸虧人緣好,也沒大事。他倒是關心原打算跟他圓房的丫頭,不知現在咋樣。老爸說他成親那年很小,但記得做過一個夢,夢見和姐姐睡在一個被窩裡。姐姐擰他,親他,他就是不知道咋辦。他還說了那姐姐穿得是啥衣服,就是我現在這身這樣子。後來一直沒空去看看那戶人家,死了才想來還有一個夢沒圓。他托夢讓我去看看。你說我去不去?

我聽了,如釋重負,說,應該去。

後來某天,姜戈輝打來電話說她不回來了。

我說不回來很好,幹嘛要打電話?

她說她找到那家人了,而且決定和前媽媽的孫子結婚,這兒也有個花果山,很好玩,你若願意,可以來看我。

我說差輩了,不合算。

她格格笑個不停,說,眼下流行差輩,不缺我一個。

我剛想問那人是幹啥的,電話掛了,一急就叫上了,姜戈輝!

但,有個人揪了我耳朵,一看是邢睿柯。

邢睿柯問我,誰叫姜戈輝?

我揉揉眼看看窗外,想起來是花果山酒店的夜景,是做夢?

哦,姜戈輝是我小說的一個人物,不信你看看我的小說裡,你邢睿柯可是大名鼎鼎啊。

邢睿柯拿著我的小說集翻了翻,喃喃說,還真是。

她看了幾篇合上,說你把我寫得太淑女了,那樣不好。

我說那咋辦?

邢睿柯說我想吃了你!!!

咋吃?

邢睿柯像一頭豹子壞笑著撲上來……

醒醒!醒醒!神來了!神來了!

姜戈輝拍打著我手,咯咯笑。

花果山亭子裡,鴨脖子吃完了,哈啤喝完了,就剩下一個夢遊神突兀的夢境和姜戈輝連綿不絕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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