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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號|那晃動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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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斗笠, 我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父親戴在頭上, 風雨烈日下晃動成一道道生命中的風景線!

兒時, 認知父親, 最先走近的是他頭頂金黃大斗笠, 雨淋日曬、風雨無阻中晃動在田間地頭的高大身影, 斗笠下的父親高大挺拔, 鋤頭、鐮刀、犁耙、家裡家外無所不能, 耕田、挖地、插秧、養豬喂牛樣樣精通;如今, 敬重父親, 也緣於他七十年來, 在那一頂頂金黃大斗笠下編織的人生風景線, 用艱辛給我打造的精神殿堂。

父親頭上的斗笠, 尖頂、圓邊、碩大、金黃, 以竹篾和棕毛紮編, 桐油上色而成, 正中央用毛筆明晃晃地號著他的書名, 既為美觀又防丟失。 對於父親, 這輩子, 只要斗笠在身, 他便有了“護身符”, 有了根據地, 有了血氣, 有了向風雨、向烈日挑戰的資本。 父親雙腳踩踏過的每一個地方, 歷經的每一個坑坑坷坷、俯俯仰仰的日子, 都留下了斗笠晃動的風景。

這些靈動身影背後的風景線, 要麼隱藏在田間地頭, 要麼忙碌在房前屋後, 要麼往返在杏花雨裡, 要麼裸露在太陽底下。

記憶裡, 一年到頭, 父親頭上的斗笠最先晃動在乍暖還寒的清明雨裡, 斗笠下的父親單槍匹馬, 赤腳上陣, 手執犁鏵, 在凍土未松的田壟裡穿行, 嘩啦啦拉開春耕的序幕, 生生拉扯出一壟壟誘人的稻秧。

接著, 斗笠下的父親, 便荷擔穿行在斜風細雨中抽綠的作物地裡, 村姑挽起的霧紗中, 夕陽西下的山道上。 然後便依次隱匿在成片墨綠的包穀地裡、稻苗深處、麥青叢中。 這個時候, 大多只有在晨曦初露的時候, 才會看到父親肩扛鋤頭、身荷挑擔、腳踏作物拔節的韻律, 晃動著金黃的大斗笠,

出柴門、越小徑、跨田埂、鑽地頭。 太陽底下, 齊刷刷的作物遮天蔽地, 洶湧澎湃地緊緊圍住父親, 父親和父親頭上金黃的大斗笠便掉進了綠色的海洋裡, 隱沒在蓊鬱的作物間。 待到彎月爬上天邊, 父親和他頭上金黃的大斗笠才鑽出地頭, 踩著一地細碎的月光, 頂著一路蛙聲蟲響, 搖搖晃晃回土屋。

最終, 父親頭上的斗笠, 便會循環往復於大片大片金黃的麥浪堆裡、稻黃壟上和包穀叢中, 在那些浪上浪下、壟裡壟外、叢高叢底間, 金黃的大斗笠便溶入在金黃的天地裡, 金色的太陽光火辣辣地平鋪在金黃的作物上, 金黃的大斗笠箍在父親頭上, 淹沒在金黃的作物中。 這個季節, 我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 分不清哪是作物, 哪是斗笠,

哪是父親?不知是陽光渲染了作物, 還是作物感染了斗笠?或是斗笠點染了季節?這個時候, 我只有久久地仰視, 仰視天地間如此金黃的純淨、輝煌、宏大, 長久地駐足, 穩穩地駐足於田埂之上, 一步一步靠近那頂晃動的大斗笠, 斗笠下父親揮動的鐮刀、背腰上成片泛白的汗鹼, 才明明暗暗地昭告我它散發出的靈性之光……

幾十年來, 父親頭上的斗笠, 不是讓烈日暴曬就是被雨水沖洗。 烈日斗笠下的父親, 從小送人抱養, 50年代遇上三年自然災害, 親家養家都不認, 一窮二白, 流離失所, 東家這西家那的饑不裹食、衣不遮體。 即使成年成家後, 作為一家之主, 為吃住、為我們三隻“黃鶯燕嘴”, 常常放下犁鏵、鋤頭, 來不及摘下斗笠, 抹下汗水, 就轉身扛上扁擔籮筐, 走向另一處田間地頭。 遇上暴雨, 父親頭上的斗笠隨著暴雨緩急“蓬蓬誇誇”“床床浪浪”的雨聲愈發清新厚重, 為父親遮風擋雨, 躲過雨水浸淫。 農閒時節, 父親頭上的斗笠也不消停, 家裡孵出了小雞, 夜晚, 二三十只小雞放在籮筐裡, 筐沿上斗笠一蓋,不大不小,壓塊磚頭,既透氣又防鼠防蛇;地裡順手摸了黃瓜、辣椒、毛豆、茄子,山裡碰上了山果、野菜、菌菇,父親摘下斗笠,翻轉過來,統統裝入,雙手一端,一頓頓晚餐或美味就帶回了家;偶爾,父親累得散架了,找個樹蔭,四仰八叉,斗笠頭上一蓋,幕天席地,神仙酣睡。

父親依靠斗笠遮雨蔽日,晴雨不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田間地頭、山川坡坎間晃動了七十年,把自己從青春年華晃到古稀之年。那一頂頂陪伴他走過風風雨雨、炎炎烈日的斗笠,會同風雨的浸蝕,陽光的褪刷,汗水的澆灌,連貫成父親一生勤勞苦作的交響曲,演奏出了生命裡的希望和風景,歌唱出了生活中的豐收和喜悅,燙貼出了精神上的知足與慰藉。而今,他依然固執蒼老地順著田間小道、順著坡坎菜地、順著麥浪稻黃,頭頂著被雨水沖刷、被烈日暴曬,桐油褪色、竹篾變深的功臣斗笠,續寫著生命中的一貫風景。

父親頭上的斗笠,不僅是他辛勞一生的代名詞,也是鞭策我前行的風景線,給我帶來無限希望和憧憬。“斗笠為帆扇作舟,五湖四海任遨遊。”我滿以為,人生在世,只要斗笠在身,便可遮風擋雨,羽扇綸巾,四海為家,了無阻遏。

十八年前,我離開父親,應徵入伍來到部隊,在喧囂騰鬧的城市居家立足。前不久,響應改革強軍號召,轉業待安置,走向城郊,偶然看到了嶄新的斗笠,怦然心動,似乎找到了靈性之光,欣然買了一頂,戴在頭上擠夾在各式各樣的花傘中間,傘下滿是異樣不屑的目光,待我恍若怪物,熟知的朋友問我:“你這是裝返本歸真,還是非要特立獨行?”此時,我才明白,城裡的斗笠,如同一場奢侈的浪費,它儘管同樣遮風擋雨,但沒有去到田間地頭,經歷雨淋日曬,點染金黃季節,註定就會失去靈性之光。於是,我的寂寞就成了鏡頭裡惆悵的風景。

今後,多想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天,和父親一樣,頭頂斗笠,一頭紮進田間地頭,歷經風吹日曬,遠離紛繁浮躁,遠離世故人非,晃動在單純清淨的季節輪回裡,自成一道風景。

筐沿上斗笠一蓋,不大不小,壓塊磚頭,既透氣又防鼠防蛇;地裡順手摸了黃瓜、辣椒、毛豆、茄子,山裡碰上了山果、野菜、菌菇,父親摘下斗笠,翻轉過來,統統裝入,雙手一端,一頓頓晚餐或美味就帶回了家;偶爾,父親累得散架了,找個樹蔭,四仰八叉,斗笠頭上一蓋,幕天席地,神仙酣睡。

父親依靠斗笠遮雨蔽日,晴雨不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田間地頭、山川坡坎間晃動了七十年,把自己從青春年華晃到古稀之年。那一頂頂陪伴他走過風風雨雨、炎炎烈日的斗笠,會同風雨的浸蝕,陽光的褪刷,汗水的澆灌,連貫成父親一生勤勞苦作的交響曲,演奏出了生命裡的希望和風景,歌唱出了生活中的豐收和喜悅,燙貼出了精神上的知足與慰藉。而今,他依然固執蒼老地順著田間小道、順著坡坎菜地、順著麥浪稻黃,頭頂著被雨水沖刷、被烈日暴曬,桐油褪色、竹篾變深的功臣斗笠,續寫著生命中的一貫風景。

父親頭上的斗笠,不僅是他辛勞一生的代名詞,也是鞭策我前行的風景線,給我帶來無限希望和憧憬。“斗笠為帆扇作舟,五湖四海任遨遊。”我滿以為,人生在世,只要斗笠在身,便可遮風擋雨,羽扇綸巾,四海為家,了無阻遏。

十八年前,我離開父親,應徵入伍來到部隊,在喧囂騰鬧的城市居家立足。前不久,響應改革強軍號召,轉業待安置,走向城郊,偶然看到了嶄新的斗笠,怦然心動,似乎找到了靈性之光,欣然買了一頂,戴在頭上擠夾在各式各樣的花傘中間,傘下滿是異樣不屑的目光,待我恍若怪物,熟知的朋友問我:“你這是裝返本歸真,還是非要特立獨行?”此時,我才明白,城裡的斗笠,如同一場奢侈的浪費,它儘管同樣遮風擋雨,但沒有去到田間地頭,經歷雨淋日曬,點染金黃季節,註定就會失去靈性之光。於是,我的寂寞就成了鏡頭裡惆悵的風景。

今後,多想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天,和父親一樣,頭頂斗笠,一頭紮進田間地頭,歷經風吹日曬,遠離紛繁浮躁,遠離世故人非,晃動在單純清淨的季節輪回裡,自成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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