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爺已經故去了， 在他活著的時候， 每當回憶起過去的那段悲慘的遭遇， 總是充滿了對地主剝削階級的仇恨和憤懣。 那段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更加讓人傷心舊社會窮苦百姓的非人生活。
那時， 村子裡的財主有五六家， 都是姓王， 其中最大的財主叫五魔， 排行第五。 據說解放的時候逃跑了， 跑到臺灣去了， 而且死在那兒了。 否則， 一定會被政府鎮壓或槍斃的。
一看“五魔”這個名字， 讀者就該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聽過去的老人們說， 五魔不光為人刁鑽刻薄， 而且好色貪財。 誰家有個俊俏姑娘媳婦，
三爺爺的父親， 也即我的老爺爺， 是五魔的一個佃戶， 替五魔看護山場， 所以他們一家都住在山裡的三間茅屋裡。
在三爺爺二十歲的那一年的秋天， 因為山栗子熟了， 他們替財主收了， 晾乾。 老爺爺就讓三爺爺用挑擔挑了給五魔送去。 從山上到山下村莊， 有三裡多路。 三爺爺挑了栗子， 一路上哄著小曲， 很快就到了五魔的大宅門口。 三爺爺放下挑擔敞開大門，
三爺爺那時年輕， 血氣方剛， 哪裡受過這苦頭。 他是獵手， 連山上的豺狼見了他都懼怕三分， 遠遠地躲開， 一條看家狗竟然如此兇惡， 便怒從心頭起， 惡向膽邊生， 抄起鉤擔， 照那狗當頭一擼， 真是湊巧， 竟把那條惡狗打死了。
這一下可闖了大禍了。 五魔出來看見自己的看門狗被一個窮小子給打死了， 火冒三丈， 命手下將三爺爺五花大綁， 吊到院子裡的一棵大柳樹上， 用藤條狠狠地抽打， 直到打的三爺爺昏死過去， 就用涼水潑醒了，
老爺爺在家裡， 見天黑了， 三爺爺還沒回家， 擔心出事， 放心不下， 就下山來看， 一路上也沒看見三爺爺的影子， 便尋到莊裡， 到了五魔的大院。 一看果然出了事， 只見五魔坐在門前涼臺的一把椅子上， 看著手下毒打三爺爺， 而三爺爺連叫痛的聲音也沒有了。
老爺爺慌了， 趕緊跑到五魔跟前跪下求情：“掌櫃的， 看俺面子， 不要打了。 ”
五魔看老爺爺來下跪求情， 似乎給了面子， 就叫手下停止毒打， 放了下來， 叫著老爺爺的名字說：“這小子太可惡。 ”
老爺爺說：“小子不曉事， 不知道哪裡得罪您老人家了。 ”其實論年齡， 太爺爺當五魔的爹也大許多了。
“這小子太霸道， 竟敢把咱家心愛的狗給打死了， 我正要他償命哩。 ”
老爺爺一聽， 明白了，
當年， 三爺爺因為狼偷叼去一隻羊， 他硬是兩天兩夜在山上轉悠， 直到尋著狼窩， 把狼崽子抱回家， 引出老狼， 土炮下了滿滿的藥， 將老狼結果了。 那時三爺爺才十六歲。 那獵獲的狼皮狼肉， 老爺爺他們一家自然無福消受， 被五魔霸了去。 但從那以後， 那周圍的山上再也沒有野狼出沒了。
而三爺爺打狼的故事， 也在當地傳了開來。 都說他性野， 膽大。
因為那個時候， 人們對狼不光懼怕， 而且還充滿了敬畏迷信， 說狼是山神爺的看門狗。 所以當時的獵戶， 沒人敢進山裡的， 生怕碰到狼， 只是在山外野坡裡轉悠， 打只野兔野雞什麼地。 然而狼究竟被三爺爺打死了， 而且從此人們家裡的羊再也沒有少過，
三爺爺的槍法我是見識過的， 可以說有百步穿楊之功， 但那楊樹是靜止的， 而三爺的獵物是運動的。
解放後， 三爺爺仍然看山， 那時太爺爺已經去世了。 不過他看的山， 已經是集體的社會主義的山了。 三爺爺看山， 一直到實行承包責任制以後， 山場都分了， 家家都有自己的山場， 而三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 村裡讓他退了休， 但他一個人仍然住在山裡。 而他的後人， 也就是我的那些叔父們， 都已經搬到山下莊裡居住了。 三爺爺退休後， 已經不打獵了， 他說自己一生打獵， 殺生太多， 殺氣重， 到了那邊要受罪， 他要積點陰德。 當然這是迷信，然而看來他似乎相信。
我十多歲的時候，進山找三爺爺玩，那時他已經六十多歲。三爺爺扛著土炮，領著我滿山地轉。別看他是一個老人，但腿把很快，儘管當年因為受地主迫害，走起路來有些亂撇，然而我有時要跑著才能跟上他。我們爺孫倆正走著，在一個山坡上，突然驚起一隻野兔，突突地向山上跑去，那兔子正和我們處在平行線上，要打很困難的。而我因為頭一會看到野兔，一邊興奮地叫著“兔子噢——兔子”，一邊向兔子跑的方向追去。但兔子跑的很快，一眨眼功夫，就躥出幾十米遠，忽然聽到“嗵”地一聲，那兔子在地上蹦了一下，不動了，回頭看三爺爺，他的槍口上還冒著藍煙。我趕緊跑過去，撿起那只兔子，只見兔子的脖根處向外冒血，而兔子已經死了。
三爺爺找了一根藤條，系了一個扣子，套到兔脖上，又砍了一根棍子，將兔子挑了，讓我扛著。那一天，我們收穫頗豐，一共打了兩隻野兔和三隻野雞。
老爺爺聽說兒子打死那條狗，便肯定是那狗咬了他。老爺爺也知道五魔的那條狗不是善茬，已經咬了不少人了，只是窮人命苦，咬了也白咬了，有罪自己受。
老爺爺走到兒子跟前一看，可不是麼，只見三爺爺的褲子撕破了一片，耷拉著，腿上的血還在流著，而身上也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狗已經打死了，活不了了。
而三爺爺也快被五魔打死了。老爺爺儘管心裡疼，還得強裝笑臉，對五魔說：“掌櫃的，你就高抬貴手，饒了這小子吧，將來我不能依了，還得他給您老看山哩。”
“怎麼饒”五魔惡狠狠地說。
“今年一年的工錢不要了，再給您多拿一合的租子。”
“不行。”五魔說，“除了這個，你爺倆還要給我的狗出殯。”
“它就條狗，要不吃肉，弄出去埋了也就算了。”
“什麼？”五魔道，“那是普通的狗嗎？他為我看家護院，比你的命還金貴哩。不光要出殯，你兒子還要為它披麻戴孝。”
老爺爺一聽，這不是污辱人嗎？就又求情：
“你老也會開玩笑，那有人給狗披麻戴孝地？”
“沒有？”五魔火了，“不披麻戴孝也行，要你兒子陪葬。”
看沒有和緩的餘地，老爺爺急眼了，披麻戴孝就披麻戴孝吧，總要比自己兒子殉葬強，只好哭著答應了，這時三爺爺也蘇醒過來了，正聽到老爺爺答應的話，從地上爬起來，說到：“想的好，沒門。”
老爺爺擔心又生是非，上前就給了三爺爺一耳光：“小畜牧，不知天高地厚，掌櫃家的狗你也敢打？”
一邊又陪著笑臉對五魔說：“這小子是二楞子，你老別和他一般見識，千萬別生氣。”老爺爺擔心五魔惱了，那不兒子的小命真的沒了嗎？
“他不咬我我能打他嗎？”爺爺還要爭執，老爺爺趕緊喝住了他，“你這小畜牲，真是活夠了？”
三爺爺身上的傷，一陣陣地疼，疼得嘶嘶地。但還是按照老爺爺的吩咐，跪在五魔面前，聽從發落。
五魔說：“好了，你們也不用跪了，就按我說的預備吧。”說完，理也不理，邁進屋裡去了。
老爺爺看沒指望了，只好扶起兒子，一瘸一拐地回家去預備。
爺倆好容易回到家裡，已經夜深了。
飯也沒顧上吃，趕緊把衣裳脫了，用鹽水清洗了傷口，敷上草藥。那傷口經鹽水一殺，更是疼的鑽心。三爺爺還在為狗的事生氣，更為自己受到的毒打惱恨不已。特別是尋思為狗出殯的事，更是恨的牙根癢癢。
嘴裡罵著五魔：“什麼時候惹火了老子，拿土炮嘣了你狗日的。”
其實三爺爺也只是發狠。那五魔是那麼容易嘣的嗎？光護院就好幾個，而且都佩了大肚盒子槍，其中有兩個在二師裡混過，還是好槍手呢。
但三爺爺不想為狗出殯，就要逃走。老爺爺不讓，說：“你走了，我和你娘怎麼辦？你娘身體不好，再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逃能逃到那裡去？”
三爺爺說要逃走的話，也是氣話，他也擔心老奶。再說他要是自己逃走了，父母留在家裡，不知 道又會惹下多大饑荒，只好委曲求全。
第二天，老爺爺和三爺爺找了人，為那狗打了一具棺材，盛殮了，為狗出殯。
三爺爺忍著傷痛，忍著悲憤，為那條惡狗披麻戴孝。
然而五魔還不滿意，嫌三爺爺不哭，就讓狗腿子用藤條抽，三爺爺吃疼不過，加之悲憤傷心，眼淚嗦嗦地下來了，口中叫著：“狗老爺啊，你走好啊。”
就這樣，一邊叫著，一邊哭著，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一直把那狗送到地頭埋了。
鄉親們看到這樣，也只是暗暗地同情，沒人敢說三道四。也沒有幾個人出來看熱鬧。倒是五魔，坐了小轎，洋洋得意地。似乎向村民宣示：窮棒子們小心，得罪我老人家，沒你們好果子吃。
老爺爺一家為狗出了殯，賠掉了一年的工錢和兩合的租子，加上為狗出殯的花銷，使本來就窮苦的日子更加窮苦了。
老奶因為這事受了驚嚇，本來身體就不好，結果一病不起，不到一個月，去世了。
爺 為狗出殯，而且披麻戴孝，是三爺爺一生的恥辱。然而在那暗無天日的舊社會，那裡有窮人說理的地方啊！
但三爺爺也說：“雖然解放時五魔跑了，沒能報仇。但這仇恨他多少也報了些。”我問他怎麼報的，他說：“就在為狗出殯的第二天深夜，他又偷偷地將那狗挖了出來，跑到山裡燒了吃了，一直吃了好幾天，倒解了肉饞。”又說，“因為你老奶的去世，我更仇恨五魔，在那年除夕深夜，就悄悄地在五魔家的倉房放了一把火，弄得他過年也沒過安頓。”
我說：“你不怕他們抓到你啊，萬一抓住，不就沒命了嗎？”
三爺爺說：“我用熏蚊子的火繩引的火，從他倉房後窗戶扔進去，等到火起來，我早回家了，他抓誰去？”
聽了三爺爺的話，我笑了，說：“看來不敢得罪你啊，誰要是得罪了你，不定要給個什麼虧吃呢？”
三爺爺也笑了，說：“那是對付地主惡霸。”
是啊，在那暗無天日的舊社會，三爺爺雖然沒有受過先進思想的教誨，但他的敢於反抗和復仇精神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當八路軍一來，發動鬥地主，他第一個跑去參加，並帶領人們把那個狗墳平了，儘管狗肉早讓他吃掉了。
當然這是迷信，然而看來他似乎相信。我十多歲的時候，進山找三爺爺玩，那時他已經六十多歲。三爺爺扛著土炮，領著我滿山地轉。別看他是一個老人，但腿把很快，儘管當年因為受地主迫害，走起路來有些亂撇，然而我有時要跑著才能跟上他。我們爺孫倆正走著，在一個山坡上，突然驚起一隻野兔，突突地向山上跑去，那兔子正和我們處在平行線上，要打很困難的。而我因為頭一會看到野兔，一邊興奮地叫著“兔子噢——兔子”，一邊向兔子跑的方向追去。但兔子跑的很快，一眨眼功夫，就躥出幾十米遠，忽然聽到“嗵”地一聲，那兔子在地上蹦了一下，不動了，回頭看三爺爺，他的槍口上還冒著藍煙。我趕緊跑過去，撿起那只兔子，只見兔子的脖根處向外冒血，而兔子已經死了。
三爺爺找了一根藤條，系了一個扣子，套到兔脖上，又砍了一根棍子，將兔子挑了，讓我扛著。那一天，我們收穫頗豐，一共打了兩隻野兔和三隻野雞。
老爺爺聽說兒子打死那條狗，便肯定是那狗咬了他。老爺爺也知道五魔的那條狗不是善茬，已經咬了不少人了，只是窮人命苦，咬了也白咬了，有罪自己受。
老爺爺走到兒子跟前一看，可不是麼，只見三爺爺的褲子撕破了一片，耷拉著，腿上的血還在流著，而身上也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狗已經打死了，活不了了。
而三爺爺也快被五魔打死了。老爺爺儘管心裡疼，還得強裝笑臉，對五魔說：“掌櫃的，你就高抬貴手，饒了這小子吧，將來我不能依了，還得他給您老看山哩。”
“怎麼饒”五魔惡狠狠地說。
“今年一年的工錢不要了，再給您多拿一合的租子。”
“不行。”五魔說，“除了這個，你爺倆還要給我的狗出殯。”
“它就條狗，要不吃肉，弄出去埋了也就算了。”
“什麼？”五魔道，“那是普通的狗嗎？他為我看家護院，比你的命還金貴哩。不光要出殯，你兒子還要為它披麻戴孝。”
老爺爺一聽，這不是污辱人嗎？就又求情：
“你老也會開玩笑，那有人給狗披麻戴孝地？”
“沒有？”五魔火了，“不披麻戴孝也行，要你兒子陪葬。”
看沒有和緩的餘地，老爺爺急眼了，披麻戴孝就披麻戴孝吧，總要比自己兒子殉葬強，只好哭著答應了，這時三爺爺也蘇醒過來了，正聽到老爺爺答應的話，從地上爬起來，說到：“想的好，沒門。”
老爺爺擔心又生是非，上前就給了三爺爺一耳光：“小畜牧，不知天高地厚，掌櫃家的狗你也敢打？”
一邊又陪著笑臉對五魔說：“這小子是二楞子，你老別和他一般見識，千萬別生氣。”老爺爺擔心五魔惱了，那不兒子的小命真的沒了嗎？
“他不咬我我能打他嗎？”爺爺還要爭執，老爺爺趕緊喝住了他，“你這小畜牲，真是活夠了？”
三爺爺身上的傷，一陣陣地疼，疼得嘶嘶地。但還是按照老爺爺的吩咐，跪在五魔面前，聽從發落。
五魔說：“好了，你們也不用跪了，就按我說的預備吧。”說完，理也不理，邁進屋裡去了。
老爺爺看沒指望了，只好扶起兒子，一瘸一拐地回家去預備。
爺倆好容易回到家裡，已經夜深了。
飯也沒顧上吃，趕緊把衣裳脫了，用鹽水清洗了傷口，敷上草藥。那傷口經鹽水一殺，更是疼的鑽心。三爺爺還在為狗的事生氣，更為自己受到的毒打惱恨不已。特別是尋思為狗出殯的事，更是恨的牙根癢癢。
嘴裡罵著五魔：“什麼時候惹火了老子，拿土炮嘣了你狗日的。”
其實三爺爺也只是發狠。那五魔是那麼容易嘣的嗎？光護院就好幾個，而且都佩了大肚盒子槍，其中有兩個在二師裡混過，還是好槍手呢。
但三爺爺不想為狗出殯，就要逃走。老爺爺不讓，說：“你走了，我和你娘怎麼辦？你娘身體不好，再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逃能逃到那裡去？”
三爺爺說要逃走的話，也是氣話，他也擔心老奶。再說他要是自己逃走了，父母留在家裡，不知 道又會惹下多大饑荒，只好委曲求全。
第二天，老爺爺和三爺爺找了人，為那狗打了一具棺材，盛殮了，為狗出殯。
三爺爺忍著傷痛，忍著悲憤，為那條惡狗披麻戴孝。
然而五魔還不滿意，嫌三爺爺不哭，就讓狗腿子用藤條抽，三爺爺吃疼不過，加之悲憤傷心，眼淚嗦嗦地下來了，口中叫著：“狗老爺啊，你走好啊。”
就這樣，一邊叫著，一邊哭著，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一直把那狗送到地頭埋了。
鄉親們看到這樣，也只是暗暗地同情，沒人敢說三道四。也沒有幾個人出來看熱鬧。倒是五魔，坐了小轎，洋洋得意地。似乎向村民宣示：窮棒子們小心，得罪我老人家，沒你們好果子吃。
老爺爺一家為狗出了殯，賠掉了一年的工錢和兩合的租子，加上為狗出殯的花銷，使本來就窮苦的日子更加窮苦了。
老奶因為這事受了驚嚇，本來身體就不好，結果一病不起，不到一個月，去世了。
爺 為狗出殯，而且披麻戴孝，是三爺爺一生的恥辱。然而在那暗無天日的舊社會，那裡有窮人說理的地方啊！
但三爺爺也說：“雖然解放時五魔跑了，沒能報仇。但這仇恨他多少也報了些。”我問他怎麼報的，他說：“就在為狗出殯的第二天深夜，他又偷偷地將那狗挖了出來，跑到山裡燒了吃了，一直吃了好幾天，倒解了肉饞。”又說，“因為你老奶的去世，我更仇恨五魔，在那年除夕深夜，就悄悄地在五魔家的倉房放了一把火，弄得他過年也沒過安頓。”
我說：“你不怕他們抓到你啊，萬一抓住，不就沒命了嗎？”
三爺爺說：“我用熏蚊子的火繩引的火，從他倉房後窗戶扔進去，等到火起來，我早回家了，他抓誰去？”
聽了三爺爺的話，我笑了，說：“看來不敢得罪你啊，誰要是得罪了你，不定要給個什麼虧吃呢？”
三爺爺也笑了，說：“那是對付地主惡霸。”
是啊，在那暗無天日的舊社會，三爺爺雖然沒有受過先進思想的教誨，但他的敢於反抗和復仇精神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當八路軍一來，發動鬥地主，他第一個跑去參加，並帶領人們把那個狗墳平了，儘管狗肉早讓他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