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月23日起， 位於重慶涪陵區望州公園的動物園關了。
在這個被稱為“一個人的動物園”裡， 56歲的譚德才身兼多職， 既是園長、飼養員， 又是獸醫、保安。
由於所飼養的動物飲食和居住環境堪憂， 這家動物園被要求停業整改。 動物園的未來怎麼走， 譚德才只能等待， “要麼政府幫忙整頓， 要麼被取締。 ”
“一個人的動物園”所面臨的困境， 不是譚德才一個人的困境， 多少能反映國內一些動物園的現狀。 在經營舉步維艱的情況下， 動物福利保障無從談起， 安全措施更需關注。
畢竟， 像這種小型動物園， 放眼神州， 比比皆是。
譚德才與動物打了20多年交道，
最近他暫時失業了。
他的動物園被停業整改，
何時再開放並未有定期。
他很在意網上流傳的“一個人的動物園”說法， “動物園好幾千平方米， 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
園區究竟有多少員工， 除了他， 誰會在意？人們更關注的， 是這裡的動物。
一隻快20歲的老年母獅， 住在不足20平米的籠子， 見到人躲到了牆角；駱駝被鐵鍊套在欄杆上， 幾乎無法轉身；死去的鴕鳥， 成了獅子的午餐。
動物園內有20多隻動物， 它們和獅子、駱駝、鴕鳥一樣， 過著促狹和窘迫的生活。
說起經營狀況， 譚德才表示無可奈何。 門票一張10元， 平均每天收入200多元。 要採購飼料， 餵養動物， 又要負擔人工成本、水電開支和承包費。 他這個“老闆”早已入不敷出。
千里之外， 安徽六安， 80歲的羅樹棠也經營著一家動物園。 準確來說， 那是兩個人的動物園。 園區裡的38種動物， 包括4只猛獸和70多隻小動物， 全由他和老伴照顧。
剛開始， 動物園生意很好， 近些年每況愈下。 羅樹棠的動物園， 門票也是10元， 每天有一兩百元的收入。 與此相對的是， 每日的開銷就得300多元。 一隻獅子， 一天就要吃掉六七十元的肉食。
兩三年前， 因為實在養不起， 羅樹棠無奈之下， 將一隻餓成皮包骨的小老虎送到了馬鞍山動物園。
和譚德才的動物園被停業整頓相比， 舉步維艱的羅樹棠暫時沒想過關門。 他說他的動物園， 是很多六安人童年的回憶。 有些人長大成家， 還帶著小孩回到這裡。
為了維持下去， 羅樹棠把他和老伴每個月6000元的退休金都貼了進去。
對於譚德才們來說，
首先要解決的是經營問題。
經營這個詞有點大，
準確來說，
實際上是要怎麼維持下去。
一旦經營不善， 首先遭殃的無疑是動物。
在譚德才的動物園， 吃肉的動物少， 因為豬肉太貴。 黑熊、猴子吃的是煮熟的玉米糝和大米混合物， 禽類吃的飼料裡， 混合著菜市場撿來的菜葉子。
黃米(化名)是華東政法大學研三學生。 今年春節， 她去了家鄉馬鞍山雨山湖動物園。 本來開開心心的去， 結果看見了一群無精打采的動物。
鳥類的籠舍髒臭難忍， 水池的水渾濁不堪。 一隻東北虎趴在籠中， 面對一隻跟隨遊客而來的大型犬威風凜凜地吠叫， 幾無反應， 只是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
黃米失望而歸。 為此， 她在馬鞍山市政府網站留言：我們希望看到的是健康活潑的動物， 而不是這般死氣沉沉， 毫無生氣。 她還提了建議：如果經費不足， 可以改成以小型動物為主的動物園， 將大型動物移送到環境好的去處。
兩個禮拜後， 2月23日， 她收到市住建委的回復。
回復說， 雨山湖動物園自建園以來已有四十多年歷史， 動物都是籠(舍)養的。 在現有條件下， 我們認真做好動物餵養、疾病防疫、園區衛生保潔等工作。 在今後， 將對動物的品種搭配、籠舍的翻新逐步進行改變， 改善動物居住環境， 調整動物品種， 增加動物福利， 把動物園管理好。
官方回復很正式。
黃米逛動物園的經歷， 不少人都曾有過。
世界動物保護協會高級科學顧問， 動物學博士孫全輝對此深有感觸。 “如果展示動物是為了科普和教育動物保護的知識， 那麼把動物養成這般瘦骨嶙峋的模樣， 傳遞的並不是我們需要表達的意圖。 ”
科學當動物的基本福利保障無從談起時，
動物園的相關安全管理可能也不容樂觀。
猛獸出逃， 咬死飼養員， 咬死遊客， 近些年， 這樣的消息屢見報端。 遠的不說， 北京八達嶺野生動物園和寧波雅戈爾動物園的老虎咬人事件， 都是轟動一時的血淋淋的現實。
每當發生猛獸咬人事件， 翻翻報紙， 刷刷網路， 總有聲音在說， 是因為動物吃不飽。
對此， 西寧野生動物園副園長齊新章表示， “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這個“對”，他的解釋是，因為動物園必須不能讓動物吃飽。野生動物的食量驚人，一隻老虎一頓吃掉50斤肉輕而易舉，但同樣，它們在野外飽餐一頓後可能是連續3天不吃。所以，動物園根據野生動物習性制定了合理的餵食計畫，一般來說，老虎每天都是喂十幾斤肉，考慮到它的習性，每週還會停食一到兩天，這是正確的飼養方法。“天天喂飽，就都‘三高’了。”
這個“不對”，說的是這些猛獸並不是餓急了去咬人。從披露的多起動物園動物傷人事件看，很多是因為遊客不規範的遊園行為所致，比如翻越或鑽越籠舍等。齊新章表示，在這類意外中，猛獸靠近人類往往是好奇和自衛，一方面是為了探索、玩耍、攻擊，一方面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
齊新章介紹，在西寧野生動物園，對猛獸一般有三種餵養方式：在猛獸到外活動場後，把食物放到內舍，主要用於晚上吸引它們回內舍；從管理房屋頂投喂，主要是為了吸引靠近觀察，或阻止它們打架；隱藏或懸掛在活動場，主要用於豐容。
所謂豐容，是指在圈養情況下，豐富野生動物生活情趣，滿足動物生理心理需求，促進動物展示更多自然行為而採取的一系列措施的總稱。
專業的名詞，背後是科學的管理。這是一家大型動物園應有的正確餵養方式。
但這樣的要求，對於譚德才們來說，實在是勉為其難。
所以在譚德才的動物園，獅子吃掉了死去的“同窗”鴕鳥；在羅樹棠的動物園，餓得皮包骨的小老虎被迫送給了別人。
承包類似譚德才“一個人的動物園”，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曾有不少，主要集中在一些小城市。
它們大都打上了“私人承包”的印記。
齊新章介紹，所謂私人承包動物園，很多時候並非把動物園承包給私人，而是承包一塊地方給私人，他們在這塊地上開動物園。
比如，譚德才的動物園，位於重慶涪陵區望州公園之中；羅樹棠的動物園，位於安徽六安市人民公園之中。他倆都是“承包商”。
這些動物園，還有部分是由一些具有馬戲表演資質的雜耍藝人演變來的。一位業內人士曾見過一家動物園，園長曾是馬戲團的，夫妻倆早年牽著老虎到處跑。之後在一個地方固定了下來，自己的孩子也成了飼養員。
不只私人承包動物園，在上世紀90年代，隨著旅遊業的發展，中國掀起建設動物園熱潮，各種新建的城市動物園、野生動物園、公園內園中園遍地開花。
比如，僅武漢就曾開設了7家動物園，共擁有獅、虎等大型猛獸近500頭，堪稱國內第一。
開辦動物園，需要獲得主管部門的審批，取得營業執照，野生動物飼養繁殖許可證等。原則上，城市動物園歸住建部管，野生動物園歸國家林業局管理，但這並不絕對。
“很多動物園的直接主管部門五花八門，有的是林業局、園林局，還有的是旅遊部門、城建部門，甚至有一部分隸屬於某個公園，服從公園管理”，齊新章說。
中國動物園協會相關工作人員透露，目前協會裡共有199家會員單位。一般來說，飼養的野生動物並對公眾開放的都可叫動物園。其性質和功能包括，開展野生動物綜合保護和科學研究，並對公眾進行科普教育和環境保護宣傳。“不管哪一種形式，只要符合動物園的特徵都是允許的。”
國內動物園包括國營、民營和私營。在經營性質上，又分為事業單位和企業。事業單位的資金來源有三類，全額撥款、差額撥款和自負盈虧。如果按照定位來劃分，動物園又分為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城市動物園較為傳統，主要在市區裡，總體來說屬於公益性質。而野生動物園多在郊區，占地面積較大，一般由企業投資興建，以商業盈利為目的。
以往調查顯示，國內私營野生動物園大部分處於虧損狀態，尤其是那些地處偏遠，飼養的動物狀況欠佳的動物園，由於遊客稀少，交通不便，真正盈利的並不多。
公開報導稱，武漢的7家動物園，10年來倒閉了4家。
隨著社會的發展，野生動物對公眾而言不再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人們已不滿足于簡陋的集中箱式展出的觀賞，希望野生動物過得舒服，看起來更加和諧自然一些。
但像譚德才這些小型私營的動物園往往做不到，要麼轉型要麼關停。
它們終將被淘汰。
標準在優勝劣汰之後保留下來的，算是好的動物園嗎？
什麼是好的動物園？
北京的梁釗，曾逛過國內外的11家動物園。每到一家動物園，他較關注的是動物福利和場館設計，而這兩項都可以從動物園的豐容情況大致看出。
他覺得，國內一些城市的動物園對此並不重視。此外，動物園還存在趨同性。比如，為了吸引公眾眼球，不少動物園會從國外引進一些珍奇異獸，但卻忽視了本土物種的科研保護。
2013年7月，住建部發佈《全國動物園發展綱要》提到，一些地方政府缺乏對動物園價值的正確認識，過分強調動物園的商業屬性和旅遊服務功能，偏離了動物園公益性的發展方向，出現了把動物園變成營利性機構、利用野生動物進行表演、違規經營野生動物產品等問題，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
梁釗說，“動物園的職能是保護和教育，應該讓人們知道野生動物生活在什麼環境中，它與棲息地有怎樣的關係，而人類正如何破壞它們的棲息地，從而引導公眾可以為保護動物做什麼。”
在齊新章看來，好的動物園是能夠積極踐行“綜合保護”和“保護教育”兩項宗旨的動物園。
不僅能夠保護好野生動物，包括圈養野生動物福利夠高，人工繁育成功，參與野生動物救護、放歸，以及野生動物，尤其是本土野生動物野外棲息地保護等，而且能夠教育引導公眾參與或自發保護生態環境，比如傳達正確的、理性的動物保護理念，宣傳準確的野生動物科普知識。
孫全輝也認為，先進的動物園應該是一個自然教育中心。
每種動物的習性不一，動物園應從尊重動物和生命的角度，進行飼養管理。把動物福利放在各項工作的首位。動物園可以通過近距離的觀察，開展科學研究，然後將積累的知識應用到野外物種的保護上。在公眾教育方面，動物園應儘量展示動物自然的一面，引導公眾關注物種和野外棲息地的保護。
孫全輝說，從動物基本需求角度考慮，為保障動物在人工飼養環境下的基本福利，很多國家都制定了動物福利法，期待我國能早日出臺一部保護所有動物不受虐待的法律。
這與生態文明和社會進步都有關。但對於譚德才這樣的小老闆來說，目標實在有些高遠。
去向譚德才與望州公園簽的承包場地用作動物展覽的合約，還有一年多到期。
對於停業整改，重慶涪陵區園林綠化管理處一位譚姓工作人員說，動物園出現經營困難是多方面的，主要是客源。望州公園建於1982年，隨著新建公園的增加，市民有了更多的去處，所以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少。
據他介紹，動物園的整改將以保護動物為第一位，將抓緊時間申請經費改善園區環境，待到符合要求後，再擇機重新營業。
而對譚德才來說，他已幾次向望州公園提出想解約。談及動物園的未來，譚德才說，“要麼政府幫忙整頓，要麼被取締。”
羅樹棠的動物園，位於安徽六安市人民公園內，成立於1986年，2000年左右他承包了下來，每年需要上交1萬元的場地租用費，自負盈虧。
對於羅樹棠來說，他的動物園是公益性質的，不能只為了錢，但與此同時，他也希望能得到更多支持。
孫全輝認為，動物不會為自己辯護，一旦失去價值，它們的境遇就會一落千丈。目前，國家尚未出臺規定，如何妥善安置那些因經營不善倒閉的動物園。因此相較於事後救助，事前防範更為重要。國家應加強對動物園行業的管理，提高准入門檻，並加強日常監督。“並不是誰都可以來飼養(野生動物)，尤其是個人或力量薄弱的單位。”
那麼，當有一天私人動物園不再經營了，這些由個人所有的動物又會去哪裡呢？
在譚德才看來，“國家的保護動物就應由國家保護起來。”
羅樹棠稱，動物像他的孩子一樣，“希望有一天能把動物交給公家，這樣我就開心了。”
采寫：南都記者 李玲
“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這個“對”，他的解釋是，因為動物園必須不能讓動物吃飽。野生動物的食量驚人，一隻老虎一頓吃掉50斤肉輕而易舉，但同樣，它們在野外飽餐一頓後可能是連續3天不吃。所以，動物園根據野生動物習性制定了合理的餵食計畫，一般來說，老虎每天都是喂十幾斤肉，考慮到它的習性，每週還會停食一到兩天，這是正確的飼養方法。“天天喂飽，就都‘三高’了。”
這個“不對”，說的是這些猛獸並不是餓急了去咬人。從披露的多起動物園動物傷人事件看，很多是因為遊客不規範的遊園行為所致，比如翻越或鑽越籠舍等。齊新章表示，在這類意外中，猛獸靠近人類往往是好奇和自衛，一方面是為了探索、玩耍、攻擊，一方面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
齊新章介紹，在西寧野生動物園，對猛獸一般有三種餵養方式：在猛獸到外活動場後，把食物放到內舍，主要用於晚上吸引它們回內舍；從管理房屋頂投喂，主要是為了吸引靠近觀察，或阻止它們打架；隱藏或懸掛在活動場，主要用於豐容。
所謂豐容，是指在圈養情況下，豐富野生動物生活情趣，滿足動物生理心理需求，促進動物展示更多自然行為而採取的一系列措施的總稱。
專業的名詞，背後是科學的管理。這是一家大型動物園應有的正確餵養方式。
但這樣的要求，對於譚德才們來說，實在是勉為其難。
所以在譚德才的動物園，獅子吃掉了死去的“同窗”鴕鳥；在羅樹棠的動物園，餓得皮包骨的小老虎被迫送給了別人。
承包類似譚德才“一個人的動物園”，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曾有不少，主要集中在一些小城市。
它們大都打上了“私人承包”的印記。
齊新章介紹，所謂私人承包動物園，很多時候並非把動物園承包給私人，而是承包一塊地方給私人，他們在這塊地上開動物園。
比如，譚德才的動物園，位於重慶涪陵區望州公園之中；羅樹棠的動物園，位於安徽六安市人民公園之中。他倆都是“承包商”。
這些動物園，還有部分是由一些具有馬戲表演資質的雜耍藝人演變來的。一位業內人士曾見過一家動物園，園長曾是馬戲團的，夫妻倆早年牽著老虎到處跑。之後在一個地方固定了下來，自己的孩子也成了飼養員。
不只私人承包動物園，在上世紀90年代，隨著旅遊業的發展，中國掀起建設動物園熱潮，各種新建的城市動物園、野生動物園、公園內園中園遍地開花。
比如，僅武漢就曾開設了7家動物園，共擁有獅、虎等大型猛獸近500頭，堪稱國內第一。
開辦動物園，需要獲得主管部門的審批，取得營業執照，野生動物飼養繁殖許可證等。原則上，城市動物園歸住建部管，野生動物園歸國家林業局管理，但這並不絕對。
“很多動物園的直接主管部門五花八門，有的是林業局、園林局，還有的是旅遊部門、城建部門，甚至有一部分隸屬於某個公園，服從公園管理”，齊新章說。
中國動物園協會相關工作人員透露，目前協會裡共有199家會員單位。一般來說，飼養的野生動物並對公眾開放的都可叫動物園。其性質和功能包括，開展野生動物綜合保護和科學研究，並對公眾進行科普教育和環境保護宣傳。“不管哪一種形式，只要符合動物園的特徵都是允許的。”
國內動物園包括國營、民營和私營。在經營性質上，又分為事業單位和企業。事業單位的資金來源有三類，全額撥款、差額撥款和自負盈虧。如果按照定位來劃分，動物園又分為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城市動物園較為傳統，主要在市區裡，總體來說屬於公益性質。而野生動物園多在郊區，占地面積較大，一般由企業投資興建，以商業盈利為目的。
以往調查顯示，國內私營野生動物園大部分處於虧損狀態，尤其是那些地處偏遠，飼養的動物狀況欠佳的動物園，由於遊客稀少，交通不便，真正盈利的並不多。
公開報導稱，武漢的7家動物園，10年來倒閉了4家。
隨著社會的發展，野生動物對公眾而言不再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人們已不滿足于簡陋的集中箱式展出的觀賞，希望野生動物過得舒服，看起來更加和諧自然一些。
但像譚德才這些小型私營的動物園往往做不到，要麼轉型要麼關停。
它們終將被淘汰。
標準在優勝劣汰之後保留下來的，算是好的動物園嗎？
什麼是好的動物園？
北京的梁釗，曾逛過國內外的11家動物園。每到一家動物園，他較關注的是動物福利和場館設計，而這兩項都可以從動物園的豐容情況大致看出。
他覺得，國內一些城市的動物園對此並不重視。此外，動物園還存在趨同性。比如，為了吸引公眾眼球，不少動物園會從國外引進一些珍奇異獸，但卻忽視了本土物種的科研保護。
2013年7月，住建部發佈《全國動物園發展綱要》提到，一些地方政府缺乏對動物園價值的正確認識，過分強調動物園的商業屬性和旅遊服務功能，偏離了動物園公益性的發展方向，出現了把動物園變成營利性機構、利用野生動物進行表演、違規經營野生動物產品等問題，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
梁釗說，“動物園的職能是保護和教育，應該讓人們知道野生動物生活在什麼環境中，它與棲息地有怎樣的關係，而人類正如何破壞它們的棲息地，從而引導公眾可以為保護動物做什麼。”
在齊新章看來，好的動物園是能夠積極踐行“綜合保護”和“保護教育”兩項宗旨的動物園。
不僅能夠保護好野生動物，包括圈養野生動物福利夠高，人工繁育成功，參與野生動物救護、放歸，以及野生動物，尤其是本土野生動物野外棲息地保護等，而且能夠教育引導公眾參與或自發保護生態環境，比如傳達正確的、理性的動物保護理念，宣傳準確的野生動物科普知識。
孫全輝也認為，先進的動物園應該是一個自然教育中心。
每種動物的習性不一，動物園應從尊重動物和生命的角度，進行飼養管理。把動物福利放在各項工作的首位。動物園可以通過近距離的觀察，開展科學研究，然後將積累的知識應用到野外物種的保護上。在公眾教育方面，動物園應儘量展示動物自然的一面，引導公眾關注物種和野外棲息地的保護。
孫全輝說，從動物基本需求角度考慮，為保障動物在人工飼養環境下的基本福利，很多國家都制定了動物福利法，期待我國能早日出臺一部保護所有動物不受虐待的法律。
這與生態文明和社會進步都有關。但對於譚德才這樣的小老闆來說，目標實在有些高遠。
去向譚德才與望州公園簽的承包場地用作動物展覽的合約，還有一年多到期。
對於停業整改，重慶涪陵區園林綠化管理處一位譚姓工作人員說，動物園出現經營困難是多方面的，主要是客源。望州公園建於1982年，隨著新建公園的增加，市民有了更多的去處，所以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少。
據他介紹，動物園的整改將以保護動物為第一位，將抓緊時間申請經費改善園區環境，待到符合要求後，再擇機重新營業。
而對譚德才來說，他已幾次向望州公園提出想解約。談及動物園的未來，譚德才說，“要麼政府幫忙整頓，要麼被取締。”
羅樹棠的動物園，位於安徽六安市人民公園內，成立於1986年，2000年左右他承包了下來，每年需要上交1萬元的場地租用費，自負盈虧。
對於羅樹棠來說，他的動物園是公益性質的，不能只為了錢，但與此同時，他也希望能得到更多支持。
孫全輝認為，動物不會為自己辯護，一旦失去價值，它們的境遇就會一落千丈。目前，國家尚未出臺規定，如何妥善安置那些因經營不善倒閉的動物園。因此相較於事後救助，事前防範更為重要。國家應加強對動物園行業的管理，提高准入門檻，並加強日常監督。“並不是誰都可以來飼養(野生動物)，尤其是個人或力量薄弱的單位。”
那麼，當有一天私人動物園不再經營了，這些由個人所有的動物又會去哪裡呢？
在譚德才看來，“國家的保護動物就應由國家保護起來。”
羅樹棠稱，動物像他的孩子一樣，“希望有一天能把動物交給公家，這樣我就開心了。”
采寫：南都記者 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