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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伊阪幸太郎《摩登時代》: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

與卓別林的喜劇電影一樣, 伊阪幸太郎的小說《摩登時代》同樣是建構在荒誕、幽默的劇情之上, 卻擁有豐富深刻內涵的作品。 卓別林用他的幽默訴說工業時代帶給人們的傷痛, 伊阪幸太郎則指出了資訊時代的痛點, 這個世界正如狄更斯所言, “這是最好的時代, 這是最壞的時代。 ”

卓別林的電影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不管他的電影內核是什麼, 所展示出來的故事都是那麼生動有趣, 能輕易讓你大笑, 也能輕易讓人痛哭。 卓別林的電影還有一個特點, 他的主人公總是小人物, 總是讓人同情也讓人哭笑不得的形象。

由此我認定伊阪幸太郎在創作《摩登時代》時應該受了卓別林的很多影響。

《摩登時代》原本連載於漫畫雜誌《早安》, 因為連載的要求, 故事必須新奇緊湊, 抓人眼球, 而且每次結尾須留有足夠的懸念, 引人惦念不斷閱讀。 伊阪幸太郎完美地完成了這一任務。

故事由主人公渡邊拓海在自己家被莫名出現的鬍鬚男威脅而開場, 因懷疑老公有外遇, 佳代子雇傭打手前來逼供, 可憐的渡邊被鬍鬚男威脅著要拔去指甲, 令人訝異的是, 一個玩笑般申請的占卜網站竟然讓渡邊險險逃過一劫。

讓人好奇而惦念的情節就這樣毫不突兀地接連出現。 恐怖暴力的老婆還會有什麼舉動, 占卜網站的魔力由何而來, 可憐的渡邊能否蒙混過關……一連串的未知牽引著讀者的好奇心繼續讀下去。

然而, 答案不曾找到, 好奇又被點燃。

家庭的磨難尚未解決, 工作的折磨不請自來, 渡邊真是個讓人同情的主人公。 因為前輩五反田忽然失蹤, 渡邊和他的同事大石被上司不由分說地派去收拾爛攤子。 因為這份工作, 渡邊又一次受到威脅, 比拔去指甲更恐怖, 這次的威脅是要剪去渡邊的手指。 幸好危急關頭, 鬍鬚男及時出現, 渡邊保住了自己的手指。

但這次突然發生的意外, 也讓渡邊認識到前輩五反田的失蹤可能不是普通狀況, 而軟體工程師的職業好奇心也終於引導著他們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渡邊和大石發現, 五反田遺留下的工作物件歌修公司完全聯繫不到,

而且交托的任務裡隱藏著加密資訊。 或許是偶然或許是註定, 渡邊和大石發現了五反田留下的提示, 找到了歌修公司隱藏的資訊, 開啟了他們搜索加密文字的可怕路程。

只不過一次簡單的上網搜索, 老實勤懇的大石被指控為策劃了地鐵猥褻案的主謀;被下套搜索了同樣文字的鬍鬚男被跟蹤, 老家被一把火燒毀;渡邊那位盛氣淩人就像永不會死的上司在家中自殺;一切答案都指向安藤商會和播磨琦中學事件。

故事裡不斷出現的未知讓人好奇心爆棚, 接連發生的恐怖事件則讓人緊張刺激, 腎上腺激素節節攀升, 而渡邊、大石、鬍鬚男以及後續出場的小說家井阪好太郎等人的對話又總是透著一種無厘頭式的幽默,

三者結合, 故事也就有了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獨特魅力。

但《摩登時代》中主人公們的對話可不僅僅只是幽默有趣, 故事的深意同樣蘊含其中。 作者伊阪幸太郎藉故事中的小說家井阪好太郎之口說出了一系列金句:“人生是沒法概括的”,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艾希曼”, “當自己所處的系統變得複雜, 當系統複雜演化帶來的效果變得巨大, 人就會徹底喪失對整體做出想像的能力”, “國家存在的唯一目的, 就是讓它本身長期存續下去”。

這些隱藏在推動故事發展的對話中的句子, 承載的正是小說真正想表達的內涵, 但作者伊阪幸太郎卻將它們置於緊張刺激的劇情之下。 若是只關注播磨琦中學到底有何真相,

歌修公司、安藤商會有何秘密, 那就錯失本書最珍貴的部分了。

這是伊阪幸太郎對資訊時代的一個預言, 資訊帶給人們便捷的同時, 也帶給人們風險、閉塞、麻木等等令人不安的因素。 操縱資訊的系統可以任意改變世界的真相, 在這一點上, 小說《1984》如是說:“誰控制過去誰就控制未來;誰控制現在誰就控制過去。 ”在這本小說裡, 對於真相的操控, 作者同樣假借小說家井阪好太郎的小說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所謂的事實, 可以用資訊隨便塗改”。

資訊時代的精細化分工, 還讓人們成為系統中渺小的零件, 每個人對系統的全貌一無所知, 每個人所做的事情都只是系統分配的任務, 人們成了零件, 善惡對錯也將無從談起, 被剝奪了想像力和知覺的人們,可以做出最殘忍的事情而不自知。這正是伊阪幸太郎對未來資訊時代的擔憂。

這也是伊阪幸太郎對勇氣的一次呼喚,膽小老實的大石、渡邊、五反田哆哆嗦嗦地探查著隱藏的秘密,身處險境卻因同伴的去世增添了更多的勇氣。勇氣也是作者一再強調的重點,“你有沒有勇氣”,在作者的安排下,一句普通的問話反復問著把勇氣忘在爸媽家的渡邊。沒有勇氣一樣逃不開命運強加的折磨,而鼓起勇氣的渡邊終於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勇氣也許是戰勝強大系統的唯一契機。

所以伊阪幸太郎寫下了這樣一個故事,即便故事中的小說家井阪好太郎會說“以前,我以為,能夠用小說改變世界”;“小說並不會在人們的背上用力推一把,讓他們採取行動。小說不能像音樂那樣,讓聚集起來的每個人都變得狂熱,讓他們說:嘿,我們一起做點什麼。小說的功能不在此。小說呢,只是滲入每一個人的身體。”“小說沒法改變世界,但也許,能傳遞到某個地方的什麼人,一個人。”

只要有一個人接收到了作者要傳遞的資訊,小說存在的意義就已足矣。《摩登時代》要傳遞的資訊,想來已被不止一個人捕獲到了吧。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但這是我們唯一的時代。

被剝奪了想像力和知覺的人們,可以做出最殘忍的事情而不自知。這正是伊阪幸太郎對未來資訊時代的擔憂。

這也是伊阪幸太郎對勇氣的一次呼喚,膽小老實的大石、渡邊、五反田哆哆嗦嗦地探查著隱藏的秘密,身處險境卻因同伴的去世增添了更多的勇氣。勇氣也是作者一再強調的重點,“你有沒有勇氣”,在作者的安排下,一句普通的問話反復問著把勇氣忘在爸媽家的渡邊。沒有勇氣一樣逃不開命運強加的折磨,而鼓起勇氣的渡邊終於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勇氣也許是戰勝強大系統的唯一契機。

所以伊阪幸太郎寫下了這樣一個故事,即便故事中的小說家井阪好太郎會說“以前,我以為,能夠用小說改變世界”;“小說並不會在人們的背上用力推一把,讓他們採取行動。小說不能像音樂那樣,讓聚集起來的每個人都變得狂熱,讓他們說:嘿,我們一起做點什麼。小說的功能不在此。小說呢,只是滲入每一個人的身體。”“小說沒法改變世界,但也許,能傳遞到某個地方的什麼人,一個人。”

只要有一個人接收到了作者要傳遞的資訊,小說存在的意義就已足矣。《摩登時代》要傳遞的資訊,想來已被不止一個人捕獲到了吧。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但這是我們唯一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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