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婷誕于二奶奶掌權之後, 生在顛簸的馬車上——也許暗合了她的命運:一生鐘鳴鼎食, 卻又不得安穩。
作為富家千金, 母親掌控全域,
哪個少女不懷春?白玉婷在豆蔻年華遇到了京劇名旦萬筱菊。
民國時期, 風氣開放, 京劇開始進入成熟期, 吸引了全社會的關注, 很多女性也加入捧角行列, 更產生了不少風流韻事, 郎情妾意皆大歡喜者有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者亦有之。
情犢初開的年紀, 富家千金迷上了京劇名旦, 本不是稀奇事, 八卦小報街頭巷尾也許僅僅是獵奇, 但白玉婷猶如飛蛾撲火般的至情至性, 卻令人動容。 她在萬筱菊面前柔情如水,
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求而不得, 輾轉反側。 她仍然癡心不改, 一直等到了三十歲。 那時候女人三十不嫁就是女人的惡夢。 詹王府大格格就是三十沒嫁才出了家醜, 為王府所不容, 堪誤終身。 白玉婷不嫁也是走上了這一步。 但她有自己的主意。 她沖最疼愛自己的七哥白景琦決絕地說道:“這輩子, 我嫁定了萬筱菊。 ”後來, 她真的如願以償, 然而婚禮上卻是一頭美人,
嫁給相片之後, 時間平靜地流淌著, 本以為她就會這樣守著相片直到終老, 沒想到事情卻出現了轉機。 因不肯給日本人唱戲, 萬筱菊躲進白家避難。 當白景琦領著萬筱菊去白玉婷的房間時, 萬筱菊看到牆上自己的相片和一屋盛開的菊花時, 甚為感動, 他不由得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看到這裡, 也許所有的看官如我都隱隱希望他們能就此成就一段佳話。 然而這位可憐可悲可歎而又極富個性的女性卻在萬筱菊觸到她指尖的那一刻猶如大夢初醒一般地逃離了, 只留下萬筱菊呆呆的身影和那句極其意味深長的話:“我嫁的是相片!”
我很長一段時間不理解, 後來明白她其實一直愛得清醒且糊塗, 戲臺上的眼波流轉, 並不能替換為生活中的平淡瑣碎。 舞臺上的萬筱菊猶如天神, 傾盡了她一世所有的美好的想像, 而劇中那一幕幕她坐在戲臺下不近不遠、略微仰望的畫面也因此頗具美學意味。 一個人心目中再完美無瑕的人, 只要走近了, 也會暴露出很多不完美來, 令人不勝遺憾。 因而她寧肯選擇這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 也不肯與萬筱菊共度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餘生。 她的愛情觀, 不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靜好歲月, 而是永遠嫋嫋娉娉在京胡咿呀聲中的既切近又茫遠的永遠不願醒來的夢。 同樣的, 還有《倚天屠龍記》中的蛛兒, 心心念念的是年少時咬她一口的小鬼張無忌,而不是憨厚誠懇的曾阿牛。
緣起緣滅,花開花謝。她愛的不過是心中的幻想,我愛的是她對於愛情的純真。
附《大宅門》導演郭寶昌自敘:
我的十二姑就是與名優照片結婚的白玉婷的原型,萬筱菊就是梅蘭芳先生
《大宅門》中有位癡迷名伶的小姐白玉婷,因無法與真心傾慕的京劇藝人相愛,最後與那藝人的照片結了婚,並與那照片相伴終生。這事確有其人,這人就是我的十二姑。她迷戀的名優就是大名鼎鼎的梅蘭芳先生。
當年,我十二姑對梅先生一往情深,逢梅先生的戲必看,坐在第一排,懷裡抱個首飾匣子,一邊看,一邊往臺上扔金項鍊、金鐲子、金戒指,最後連首飾匣子一起扔上去。唱完戲,梅先生到後臺卸妝,我十二姑就在戲園子後門等著,梅先生出得門來上馬車回家,十二姑就坐自己的車跟著,梅先生進了家門,大門一關,熱熱乎乎一家子,我十二姑一人兒苦苦地徘徊門前,非常淒慘……
梅先生何等聰明,明知我十二姑心意,但先生品行高潔,對妻子兒女有極強的責任心,所以,一直沒有給我十二姑感情上的回應。十二姑亦不是輕浮女人,她迷戀的是梅先生的藝魂,所以後來做出了跟梅先生的照片結婚的舉動。
這件事當年非常轟動,因為我十二姑非常有錢,她沒結婚,沒兒沒女,分得的家產全在自己手裡,不像其他房的兄弟姐妹,子孫一大群,再多家產也得平分。所以,當年數不清的求婚者包圍著正值妙齡的十二姑,可她全然不睬,日日廝守著梅先生的照片,終老一生。
心心念念的是年少時咬她一口的小鬼張無忌,而不是憨厚誠懇的曾阿牛。緣起緣滅,花開花謝。她愛的不過是心中的幻想,我愛的是她對於愛情的純真。
附《大宅門》導演郭寶昌自敘:
我的十二姑就是與名優照片結婚的白玉婷的原型,萬筱菊就是梅蘭芳先生
《大宅門》中有位癡迷名伶的小姐白玉婷,因無法與真心傾慕的京劇藝人相愛,最後與那藝人的照片結了婚,並與那照片相伴終生。這事確有其人,這人就是我的十二姑。她迷戀的名優就是大名鼎鼎的梅蘭芳先生。
當年,我十二姑對梅先生一往情深,逢梅先生的戲必看,坐在第一排,懷裡抱個首飾匣子,一邊看,一邊往臺上扔金項鍊、金鐲子、金戒指,最後連首飾匣子一起扔上去。唱完戲,梅先生到後臺卸妝,我十二姑就在戲園子後門等著,梅先生出得門來上馬車回家,十二姑就坐自己的車跟著,梅先生進了家門,大門一關,熱熱乎乎一家子,我十二姑一人兒苦苦地徘徊門前,非常淒慘……
梅先生何等聰明,明知我十二姑心意,但先生品行高潔,對妻子兒女有極強的責任心,所以,一直沒有給我十二姑感情上的回應。十二姑亦不是輕浮女人,她迷戀的是梅先生的藝魂,所以後來做出了跟梅先生的照片結婚的舉動。
這件事當年非常轟動,因為我十二姑非常有錢,她沒結婚,沒兒沒女,分得的家產全在自己手裡,不像其他房的兄弟姐妹,子孫一大群,再多家產也得平分。所以,當年數不清的求婚者包圍著正值妙齡的十二姑,可她全然不睬,日日廝守著梅先生的照片,終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