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遲到160年的道歉：澳大利亞州長反思排華血淚

財新網／旁觀中國 記者 卿瀅

2017年5月25日， 澳大利亞東南部的維多利亞州州長Daniel Andrews， 正式為19世紀淘金潮時期， 該州實行的排華法案和種族歧視， 向當地華人團體道歉。 Daniel Andrews表示：“說道歉永遠都不晚。 我代表維多利亞州議會， 維多利亞州政府向每一個維多利亞州華人， 表達我最深切的悲傷， 我想向你們說， 我們深感歉意。 ”

讓這位州長出面道歉的起因， 是今年5月6日， 為了紀念華人赴澳淘金遷徙160周年， 一批澳大利亞華裔人士發起了“重走華工路”的紀念活動。 他們向當年遠赴澳大利亞的華裔先人一樣， 從南澳大利亞的洛貝小鎮步行前往墨爾本，

到維多利亞州議會與州長見面。 這一活動受到了大量當地華人的矚目。

5月25日， 在行進了20天后， 終於到達目的地─維多利亞州州議會大廈的華人們和州長Daniel Andrews正式見面。 在這場會面現場， 許多當地華人社團的領導人就是160多年以前， 到澳大利亞淘金而飽受歧視的華工後代。

在講話中， 這位州長讚揚了100多年前， 在種族歧視政策下， 澳大利亞華人所表現出的頑強精神。 他說， “這（指排華法案）是非常可恥的行為”， 而華人們所展現出的勤奮、對家庭的付出和重視等特質， 對珍惜現代多元文化主義的澳大利亞而言非常重要， “我們的多元文化主義和多樣性讓我們更加強大， 也讓我們更加安全。 ”

但擁抱多元主義和文化多樣性，

卻不是澳大利亞自始以來的社會傳統， 而是歷經一個多世紀的衝突、批判和社會抗爭後， 最終才走向的通衢。

1851年， 澳大利亞淘金熱爆發， 當時的中國正值清朝晚年的動盪， 經濟凋敝。 澳大利亞藏有不少金礦的消息傳到中國後， 大量福建、廣東地區的淘金客便漂洋過海到澳大利亞淘金， 最終讓華人躍居參與澳大利亞淘金熱的第二大外來群體， 總人數超過4.2萬人。 在淘金潮高峰時期， 昆士蘭州的7個居民中就有1個是華人。 當全球各地的淘金者搶奪澳大利亞的黃金資源之時， 澳大利亞的第一個排華法案於焉產生。

1855年， 維多利亞州當局通過了限制華人移民法案。 該法案規定， 來澳船隻每10噸位， 只准載1名華人；華人登岸入境後，

每人還須交10鎊的人頭稅。 當時， 有超過16000名華人為了避免人頭稅的重負， 轉而從南澳大利亞登陸， 再步行400公里前往維多利亞州的淘金場。 華人淘金者的應對舉動導致第一個排華法案收效甚微。

1857年， 維多利亞州再度爆發大規模的暴力排華事件。 但事後卻僅有3名白人受審， 其中2人還被無罪釋放。 為了進一步限制華人進入澳大利亞， 1857年11月， 維多利亞州當局通過了“華人居住稅法案”， 規定當地的成年華人須每月支付居住稅1鎊。 這一法案激起了華工的大規模暴力不合作運動， 最終使維多利亞州議會重新決議， 將成年華人的居住稅降為每年4鎊。

同時， 維多利亞州當局還呼籲澳大利亞的其他殖民地聯合排華，

南澳大利亞和新南威爾士州則接連回應， 頒佈了嚴厲的排華法案。 相關措施包括禁止華人歸化入籍， 以及禁止華人到除了亞洲人或非洲人發現的新礦場以外的地方去淘金。

淘金熱末期， 華工和白人淘金者的經濟利益衝突逐漸減弱。 南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和新南威爾士分別在1861、1865和1867年廢止了排華法案。 但淘金熱的結束和排華法案的廢止， 卻沒有讓澳大利亞的排華運動告終， 反而進一步擴大。

1880年， 澳大利亞各州召開會議， 除西澳大利亞外， 各殖民地當局均同意採取統一步驟， 共同限制華人入境。 1888年， 澳大利亞的所有華人均遭驅逐， 時任澳大利亞總理艾德蒙多·巴頓甚至宣稱“人類平等的原則只適用於澳大利亞人之間，

澳大利亞人跟華人之間則不遵循這條原則”， 他甚至揚言“我不認為人類平等的原則包括種族平等。 種族間是沒有平等的， 只有根本上的不平等。 那些種族同我們白種人相比是較低劣的。 ”

1901年澳大利亞聯邦成立之後， 聯邦議會通過了《移民控制法案》（Immigration Restriction Act）等一系列歧視和排斥有色人種的法律， 使澳大利亞進入長達約70年的“白澳政策”時代。

雖然該法案遭到英國的反對， 但澳大利亞政府仍用刁鑽的語言測試等方式， 代替直接的明文禁令， 技術性地排斥外來人群。 從此白澳政策（white Australia policy）成為基本國策， 大部分華人被迫離開澳大利亞。 直到1973年， 面對不斷爆發的種族主義衝突， 澳大利亞的工黨政府才在《移民法》中增加了一系列阻止強化種族觀點的修正案。 之後，“白澳政策”才真正地被有效廢除。

在5月25日的道歉活動現場，有不少華人因此落淚。但參與“重走華工路”活動的當年華人淘金者後裔Adrian Hem卻認為，道歉不是關鍵，歷史就是歷史，重要的是“確保歷史未來不再重演”。

曾在維多利亞州淘金場的主要分佈地班迪戈，擔任當地華人聯盟原主席的Charles Lougoon參加了道歉儀式。他認為，州長的道歉意義重大，最重要的是聽到州長親口承認，在淘金潮時期華人遭受了歧視的事實。在他看來，這是這件事首度在維多利亞州發生。

維多利亞州議會的反對黨主席Matthew Guy表示，華人一直都是維多利亞州和整個澳大利亞的財富。該州的多元文化部長Robin Scott則表示，維多利亞州永遠不會忘記華人移民者遭受的痛苦和歧視：“我們也將保證，這一切在維多利亞州再也不會發生。”■ 

之後，“白澳政策”才真正地被有效廢除。

在5月25日的道歉活動現場，有不少華人因此落淚。但參與“重走華工路”活動的當年華人淘金者後裔Adrian Hem卻認為，道歉不是關鍵，歷史就是歷史，重要的是“確保歷史未來不再重演”。

曾在維多利亞州淘金場的主要分佈地班迪戈，擔任當地華人聯盟原主席的Charles Lougoon參加了道歉儀式。他認為，州長的道歉意義重大，最重要的是聽到州長親口承認，在淘金潮時期華人遭受了歧視的事實。在他看來，這是這件事首度在維多利亞州發生。

維多利亞州議會的反對黨主席Matthew Guy表示，華人一直都是維多利亞州和整個澳大利亞的財富。該州的多元文化部長Robin Scott則表示，維多利亞州永遠不會忘記華人移民者遭受的痛苦和歧視：“我們也將保證，這一切在維多利亞州再也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