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回路過這裡,
因為在高速上,
或者手握方向盤,
始終都沒有抓住拍照的合適時機。
於是,
魂牽夢繞一直不能了斷情愫的,
便是路邊這片因白楊樹的青白而呈現出來的冬日美景。
初見到這片樹林,
瞬間便被一種不能給予準確色調的“灰”驚呆了,
我絞盡腦汁地尋找匹配它氣質的,
想用最傲嬌最獨特的詞彙來讚美它描寫它,
然,
終是一無所獲。
於是,
每次路經此處,
都刻意減速,
猶如望見心愛的人一樣放慢腳步難再前行。
透過車窗遠遠望去,
一棵棵光禿禿卻又遒勁的枝條,
在四季的輪回中歷練成一排排尖刀,
齊刷刷的指向了天空,
那始終向上裸著的巨臂,
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年的地氣,
才能如此不顧冰雪和嚴寒的侵襲,
日復一日的,
向路人展示著筋與骨的張力。
我想,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冬天的無情,
才使得這片白楊沒有了婆娑的枝椏,
雖是退去了翠綠的夏裝,
卻又有機會將自己在冬季裡另一種別樣美得以展現。
你看那冬日裡的白楊樹,
雖缺少盛夏時牡丹花的驚豔,
學不來玫瑰枝瓣的張揚,
卻能在暮秋初冬最為蕭條之際安靜地突顯它獨有的青白之美,
這種美是極為低調的美,
這種美也是與生俱來的美,
而我把這種青白美則愉快地稱之為“蒼灰”。
這是姹紫嫣紅色裡從未出現過的一種灰,
是一種柔和平靜、穩重和諧的灰;這是一種充滿了邪性的灰,
它在層林盡染的群山之中,
以其不強烈不刺眼,
沒有衝突的色彩完美地演繹了黑白的過渡空間,
讓秋天的蕭條與冬天的清冷氣息,
在深與淺的碰撞中造就了一個詩意的存在。
這種灰,
是滲透出隱隱微紫的灰,
是人們看慣了濃裝豔抹時忽地突顯出來的一種低調的,
卻又氣場十足的,
有如要成仙成佛的一種別樣的高級灰。
我詫異,
這種灰的美,
怎麼就從來沒有看到過?
是我目光短淺從不肯放眼望去?還是因為心胸狹窄容不下他物之美?
站在白楊樹下仰望冬季裡依舊挺起的傲然胸膛,
固守著一生一世的青白的楊樹林,
你能聽得見寒風的呼嘯,
卻從未見過白楊彎腰,
你目睹過它多次遭遇寒風,
卻又總是發出硬朗朗的笑聲。
冬日的白楊,
隱忍著冰凍和傷痛,
在歲月中,
詮釋著一種叫“堅強”的品質。
傻傻的,
我癡迷於這種高級灰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