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兩個人的利己主義， 兩個人在一起， 終歸會好一些。 最重要的是， 我們之間還有愛！
前一陣子， 電視上熱播連續劇《和前妻談戀愛》。
我之所以寫下我的故事， 是因為想告訴大家， 偶爾的吵吵鬧鬧， 是平淡生活的調味劑， 只有我們不拿放大鏡去看對方的缺點， 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日子才會越過越有滋味。
離婚後， 前妻遇到了困難
耶誕節， 正費腦筋琢磨著該怎麼混過一夜， 正在這時， 電話響， 拿起電話， 我就傻了眼， 居然是前妻曉嵐。 她說：自己現在有點毛病， 在醫院， 想拜託我幫忙照顧一下家裡的狗和花草。 然後， 她就哭了。 她的家人都在國外， 我不幫這個忙，
我和前妻曾經有過一段浪漫的愛情。 那個時候， 我剛剛大學畢業， 高不成低不就， 整天在人才市場混， 曉嵐卻已經在單位裡順風順水地混到了人事部。 她招聘， 我應聘， 一頓貧嘴， 工作沒成， 我倆成了。
可是結婚後， 我們同時發現， 越浪漫的愛情， 越抵不了生活中的柴米油鹽。 我們倆同樣嬌生慣養， 經常為了誰洗碗， 或者誰做飯這樣的事吵得熱火朝天， 無數次四鄰不安後， 我們終於精疲力竭， 以性格不合為由， 將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從此天涯陌路， 各人尋各人的幸福去了。
想當年， 她為了留下來和我在一起， 放棄了和家人一起移居澳洲。 雖然說現在已經離婚了， 可是， 這麼點小忙都不幫，
家還是半年前的家， 只是空落淩亂了許多， 幾乎所有的傢俱都沒有變樣子。 我忽然的， 心裡就酸酸的不是滋味， 都說離婚後男人會頹廢， 可是這樣看來， 離婚對女人的傷害也是一樣的啊。
曾經一起養的狗歡歡孤零零躲在狗窩裡， 見了我， 馬上出來撒歡， 它居然還認得我， 腳前腳後的跑。 陽臺上的花草更加茂盛。 想半年前， 我們沒少為這事吵過架， 我怪曉嵐整天擺弄狗， 養花養草， 家務卻不做， 家裡亂的像豬窩也不收拾一下。
出於關心， 我偷偷翻出曉嵐的診斷證明看了， 原來是子宮肌瘤， 良性， 無礙。 這下我放心了， 不管怎麼說， 兩個人同床共枕了600多天。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曉嵐在這個城市裡無親無故， 做了手術誰來照顧她呢！糟糕， 以她的性格， 哪裡是要我幫忙照顧狗和花， 分明是要我主動提出去照顧她。
好像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少年
奔到醫院， 推門， 我看見曉嵐正躺在病床上打吊瓶， 閉著眼睛， 長髮亂糟糟披在肩膀上， 臉色蒼白。 跟半年前叫囂著跟我吵架的那個水嫩火辣的曉嵐簡直判若兩人。
旁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 看樣子， 是她請來的護工。 我眼睛微微濕了。
那天， 出於人道主義， 我回去給曉嵐做了一鍋雞湯， 我知道我做的雞湯會很難吃， 所以， 就順便買了本菜譜。 曉嵐喝的時候， 一直是眼淚汪汪的， 我在旁邊打趣：不至於這麼難喝吧， 金豆子都掉下來了。 曉嵐說：別跟我耍貧嘴， 一笑， 我刀口疼。 我趁機鼓動她：請護工幹什麼呀， 費錢， 又照顧的不盡心， 不如我請幾天假來照顧你吧。 曉嵐的眼睛裡閃出了亮晶晶的東西：可以嗎？那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說：怎麼會？
然後， 那個護工被曉嵐辭退了。 我坐在曉嵐的床前， 遞水， 餵飯， 第一頓飯， 她堅持自己來， 她的手觸到我的手， 像放了電， 撕拉一聲就分開了， 一碗餛飩扣在地上，以她的性格，應該張口指責我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已經想好了對策，可是，曉嵐忽然話頭一轉，輕輕說：燙到了沒有啊？
下午，陽光靜靜地滑進窗子，落在曉嵐的臉上，她睡得很恬靜，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眼前閃，她雖然嬌氣一些，囂張一些，總體來說，是個善良的女子，只是，我們怎麼會鬧到離婚的地步呢。
晚上我又特地跑回家給她做了飯，曉嵐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我的心開始撲撲跳，我心想，曉嵐溫柔的樣子真好看！我想到了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她穿著碎花連衣裙，我拉她的手，她低著頭，臉上暈開了兩片紅暈，美的像天邊的彩霞！
7天后，曉嵐出院，我上班。下班之後，繼續跑來照顧她。晚上就睡在沙發上。曉嵐催了我幾次回家去，她已經沒事了，我知道她沒事了，可是，依然沒有離開。後來曉嵐就沒再反對。
無聊的時候，我們喜歡鬥嘴，並且樂此不疲。除卻了婚姻這層關係，兩個人在一起時所有的雞毛蒜皮都沒有了，她一句也沒抱怨過我洗碗不乾淨，不曉得掀起馬桶蓋這樣的小事，我也努力注意改變著自己，我想，這樣做一對夫妻多好，我們為什麼會離婚了呢？真奇怪！
和前妻談戀愛
一個月後，她的傷口完全好了，假期也滿了，上班去了，我挖空心思想留下來的理由，可是，終究是沒想出來，於是，曉嵐又一次催促中，我只好回家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第一個夜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曉嵐的樣子一直在腦海裡轉啊轉，於是打開電腦玩遊戲，想到曉嵐最討厭我遊戲，就又關了，改看電視劇，拙劣的劇情讓我更加煩躁……
第二天一大早，我給曉嵐打電話，問她對《2012》有沒有興趣，單位發了兩張票。說完我就後悔了。曉嵐最不喜歡這樣的災難片子了，可是沒想到，她連猶豫也沒猶豫，居然答應了。那一晚，我打扮了一番，穿了新襯衣，洗了澡，還打上了領帶，約會前還趕到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都是曉嵐喜歡吃而被我嘲笑過的。
黑暗中，曉嵐身上散發著淡淡清香，我試探著將一隻手繞過她的脖頸，曉嵐使勁聳聳肩，給我甩下來了。我不甘心，借著吃爆米花的時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是誰說過，和女生約會看電影的時候，一定要買一桶爆米花，而不能買兩桶。因為這樣才能給自己創造把手的機會！狹小的空間裡，爆米花桶裡，兩隻不得不觸碰的手，是多麼適合曖昧啊，我在心裡暗笑自己的精明，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曉嵐在黑暗中將臉湊過來，幾乎貼到了我的面頰上，我心裡激動得不行，以為她要主動吻我，我想我一定不會拒絕，沒想到她湊近我的臉，幽幽地說了一句話：郭遠達，怎麼半年不見你一點也沒有變啊，看電影的時候還是不喜歡睜開眼睛！我不就是眼睛小嗎？至於這麼刻薄！
情人節，我抱著玫瑰去敲曉嵐的門，決定矯情到底，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還愛著她。曉嵐睡眼惺忪，穿著舊棉裙來開門，最上面的扣子沒系，露出一片雪白，我本能咽了口口水，要不說做過夫妻呢，這動作馬上被曉嵐捕捉到了，她一個輕蔑撩過來：德行吧。然後轉身進臥室，我抱著花跟進去。
我說：好歹我也是男人，你大白天當著一個男人怎麼不穿整齊啊，勾引人是不是啊？曉嵐不屑，順手打開了電視：我身體對你的誘惑，早就隔了一層老繭了，還當少男少女剛見面啊，說吧，大清早弄幾朵花來有啥事啊？結婚兩年也沒見你買過一朵玫瑰！
我做羞澀狀地對她說：“我們再談一次戀愛吧”。說完把玫瑰塞進了她的小手裡。她哼了一聲，沒有拒絕……
再婚用不用貼喜字
3個月後，我鄭重再次向曉嵐求婚，帶著玫瑰花和施華洛世奇的仿水晶戒指，都結過一次了，沒必要再買鑽戒了。曉嵐很鄙視我：再弄成真的似的，還不是一下崗工人。我是這麼說的：和前妻結婚，就像下崗再就業的，總能將生活順利過下去，不像那些實習生似的，整天抱怨，工作還不熟悉，對未來也沒底。
曉嵐忍不住笑了。
我們開始重新佈置家，傢俱換新的，床上用品換新的，電器就不換了，因為太貴，我們沒那麼多錢！然後我跟曉嵐商量那些花花草草，我同意留下，但是歡歡，可不可以送人？不可能！曉嵐嗓門立刻就大起來：你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呢，連一個小狗都不願樣，那，你以後是不是也不願意要孩子啊！得，我偃旗息鼓。
為了避免洗碗做飯這些麻煩再次引發離婚大戰，我在牆上做了一個飛鏢盤，上面寫著洗碗、做飯、拖地、澆花……幾乎所有瑣碎的家務，每天兩個人擲飛鏢，飛鏢投到什麼位置，自己就心甘情願做什麼家務，順便還培養了情趣，也沾點浪漫，不必冷冰冰分工詳細！曉嵐對這個提議歡呼雀躍。
再婚不需要那麼隆重，可是，我們還是想將親戚朋友聚集在一起，吃一頓飯，表示我們的新生活，又開始了。請柬就免了，全部電話通知，一個朋友打趣，問：那，你們再婚的時候，還要不要貼喜字啊？
我和曉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我說：不要。
曉嵐幾乎是和我同時出口，她說的是：要！
新一個輪回又開始了，不過，這次我有信心，將這些小事化解於無形當中。不是誰誰說過嘛：婚姻是兩個人的利己主義，兩個人在一起，終歸會好一些。最重要的是，我們之間還有愛。
世間每綻放出一株百合，上帝就會創造出一株金盞來陪伴她，即使最平凡最卑微的那一株也不會例外。而讓我們與生命中的金盞、百合擦肩而過的，往往是那顆期望愛情而又害怕受傷的卑微的心。
1
12歲那年的仲夏夜，在外婆家用來藏書的小閣樓裡，我第一次讀到了這個關於水仙花的故事：
有一位母親，在她的花園裡種了兩株水仙，冬天來臨的時候，如果開金盞的話，她將有一個兒子；如果開百合的話，她將有一個女兒。因為渴望能擁有一個兒子，所以她特別不希望開出百合花。
其實，這位母親並非不喜歡女孩，而是疼愛女兒到了不忍讓她出生的地步，她害怕自己擁有一個奇醜無比卻偏偏聰明又善良的女兒，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孩子的一生將是多麼的不幸。
她企盼著自己能擁有一個兒子，能以善心厚待他生命中的女孩，給她短暫的人生中可以記憶的幸福。
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化解了我孩提時代所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為什麼被送到鄉下外婆家的不是甜美可人的妹妹？為什麼每次合唱演出時，個子矮小的我卻總被塞在最後一排？為什麼外婆總說我是無人疼愛的小可憐？原來，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不公正待遇，只因為我是一株錯生的百合花。
13年以後，我成了上海這座繁華都市里一家電臺的情感熱線節目主持人。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都會准點坐在直播間裡，與來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共同感悟他們生命中刻骨銘心的感情故事。因為愛情從來都是一個不斷希望然後又不斷失望的過程，所以，我的節目中從來都不缺少渴望傾聽與傾訴的聽眾。
也曾有熟識的人好奇地詢問過，年輕如我，又哪來的對人間情事深刻而精闢的分析？
一個刻意遠離愛情的女子，對感情理所當然有一份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領悟。
2
從週一開始，每天下午5點，我都會收到沈原發來的內容統一的邀約短信。每一次，我都需要以一連串的深呼吸來撫平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呆滯的情緒，然後再以忐忑不安的沉默替代應有的回應。
對於沈原，我不敢輕易地拒絕，因為害怕他真的會因此而退縮。也許從他讓我在直播間裡第一次啞口無言的那一晚開始，就註定我今生都將與他糾糾纏纏，直到永遠。
那一年的2月14日晚10點，電臺的直播間裡，伴隨著在每年的這一天都會被無數癡男怨女傳唱的《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哀怨的旋律，我用低緩的語調說著事先醞釀好的開場白：“在今天這樣一個應該被花香彌漫的夜晚，我的手中沒有玫瑰，我想送給依然孤獨的你一束彼岸花，因為我相信，愛即使在此岸凋零也會在彼岸綻放。”
正如我的預想，此後便有無數為情所困的孤獨男女打進熱線，尋求安慰。哀婉的情愁，讓那晚的直播節目做得異常成功。離節目結束還有5分鐘的時候，我接進了當晚的最後一個電話：“我很想知道，在情人節的晚上仍需坐在直播間裡聆聽悲情故事的女主播會不會比旁人更落寞？”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是那麼猝不及防地通過電話傳進我的耳朵。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與尷尬讓伶牙俐齒的我一時語塞，傻傻地呆在那兒，全然忘記了正在直播的節目，導播只好提前放起結束曲，草草結束了節目。
渾渾噩噩地走出電臺時，已是夜裡12點半，道路兩旁的商場早已打烊，只是被玫瑰與氣球包裹的門柱仍然渲染著情人節的余溫。
手機就在這一刻突兀地響起。
“你好，我叫沈原，好不容易才從電臺問到你的電話，我就是剛才打進熱線的聽眾，請相信，我並無惡意。每次聽你的節目都會被你犀利的見解折服，本以為我的問題會引出你更獨到的見解，沒想到，讓你難堪了，實在對不起……”
3
“6點半，梅記私房菜館？”
周日，當沈原第七次發來同一內容的短信時，我知道，我連忐忑不安的沉默也無法做到了。
“為什麼一定要請我吃飯？”還好是發短信，如果是打電話，他一定會感覺到我聲音裡傳遞的不安與企盼。
“梅記的當歸紅棗雞湯很有特色，深秋進補，對於常熬夜的你大有好處。”
原來如我般堅強的女子，也終究敵不過一碗暖湯的關懷。
“知道嗎，從小到大，甚至沒有人肯安慰性地稱呼我一聲美女。”簡短的回復文字裡掩飾不住的是我的自卑與彷徨，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沈原終於知道了他心裡那個溫柔體貼古靈精怪的小天使竟然是如此平凡無奇的女子，還會一如既往地將我視為掌心裡的寶嗎？
“水仙在開出清新脫俗的花朵前同大蒜相差無幾，而你，就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只為在遇到我的一刹那，欣然綻放。”
4
唐甜是在沈原進入餐廳前5分鐘才被我連哄帶騙地拽來做友情客串的。
她是台裡出了名的萬人迷，一進餐廳，就引得四座的男士紛紛側目。在她的映襯下，本來就平凡的我就越發顯得鄙陋了。
6點30分，穿米色休閒西裝的沈原如約而至。正如我曾千百次設想的那樣，出現在我面前的他溫文爾雅，沉穩而不失品位。而眼前的我又是否是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呢？
唐甜又一次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而我也極力控制住自己緊張不安的情緒，努力地沖他淡然一笑。
在分別與我倆對視了5秒鐘之後，沈原毫不猶豫地坐在唐甜的身旁，謎底被豁然揭開，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永遠只能在童話中上演，而我所要面對的，只能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唐甜尷尬地低頭旋轉起了桌上的茶杯，陶瓷與木桌發出的輕微的碰撞聲卻在我心裡掀起了狂風驟雨，就在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想，只有坐在這個位置才能更好地注視你。”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宛然在耳邊響起。
王子愛上了灰姑娘。兩個人的世界讓人渾然忘我。唐甜也經常樂此不疲地學沈原打電話給我，因為只有他來時，我才會下廚做些令她垂涎三尺的小吃——將翠綠的菠菜榨成汁，摻入雪白的麵粉中，再做成碧綠的菠菜水餃，也只有戀愛中的小女人才會有如此精緻細膩的情懷。
直到那日，辦公室裡坐班，不經意地一抬頭，發現剛剛還秋高氣爽的天空竟沒由來地烏雲密佈，昨晚剛洗的衣服還在陽臺上。
急匆匆地跑到樓下，還沒來得及進樓道，就先被一陣熟悉的笑聲給震住了。也不知沈原說了什么，竟惹得在陽臺收衣服的唐甜笑得花枝亂顫，而倚在門框邊的他也是一臉的柔情蜜意，任誰看來都像是一對繾綣情深的小戀人。
“不過是剛好牽掛著還沒收的衣服而已。”踉蹌著走在樓梯上，我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對自己說。
終於，在那一晚，朦朦朧朧地從睡夢中醒來到客廳倒水，看著前一分鐘還抱著電話講得眉飛色舞的唐甜逃也似的沖回臥室時，我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帶著最後一絲僥倖按下重撥鍵時，聽到的竟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無論是沈原還是唐甜，都不會想到，那個在頭一天下午還饒有興致地為他們包菠菜水餃的我會在第二天不辭而別。是的，他們都忽略了，即使世間最平凡最卑微的女人也會有一顆尊貴而不容侵犯的女人心。
美麗的海濱小城，我在一家私立小學做著語文老師，朝九晚五的生活過得簡單而乏味。如果不是那日領著孩子們在海邊遊玩時與唐甜的偶遇，沈原這個名字將會和我生命中許許多多擁有過的曾經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然。
喧鬧的海邊，嬉戲的人群，就是那麼不經意的一瞥，卻意外地發現了正躺在海灘上曬太陽的唐甜。
強迫自己露出久別重逢的笑容向她走去，只是依然忍不住想問一句：“沈原，他還好嗎？”
在用驚詫的眼光將我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後，唐甜突然發瘋似的抓住我的雙肩，歇斯底里地朝我吼道：“你發什麼神經，無緣無故地玩失蹤，你知道你把沈原害得有多苦嗎？”
茫然地看著唐甜，我有些迷惘，難道他們沒有如願以償地在一起嗎？
“知道嗎？從你出走的前兩個月開始，我和沈原還悄悄計畫著，要為你舉行一個特別的生日派對，而他也會在那一天向你求婚……”
原來，那些午夜時分的電話，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態，只為給我一個特別的生日派對。
“直到去年，一直沒有你音訊的沈原才在父母的要求下，和一名護士結婚了。婚禮當天，他醉得一塌糊塗，還不住地叫著你的名字……”
熙熙攘攘的海邊，我最後一次默默地在心底重複著那個關於水仙花的故事。直到那時，我才恍然明白，原來這麼多年以來，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故事的寓意：其實，世間每綻放出一株百合，上帝就會創造出一株金盞來陪伴她，即使最平凡最卑微的那一株也不會例外。
而讓我們與生命中的金盞、百合擦肩而過的，往往是那顆期望愛情而又害怕受傷的卑微的心。
文畢正大學畢業後，南下廣州尋求發展，找了份較為滿意的工作。
星期六下午，他又到郵局給家裡寄錢。辦好手續出來，快到門口時，突然有人朝他斜沖過來，用力拉了他一把。文畢正一個踉蹌，差一點兒跌倒，還沒反應過來，只聽“砰”一聲巨響，一塊粘貼在營業廳門口上方的大理石脫落在面前的地上。好險！他驚得頭皮發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文畢正定了定神一看，救命恩人是位皮膚白皙、體態嫋娜的靚麗姑娘，連忙感激地說：“謝謝，要不是你這一拉，後果不堪設想。”
“沒什麼。舉手之勞嘛。”那姑娘微笑著謙和地說。
聽口音，普通話中帶點自己老家的鄉音，看面貌也覺得似曾相識，可又記不起她是誰。文畢正故意用家鄉話試探著說：“你看，我若再跨前一步，大理石還不落在我的頭上？”
“咦，你也是春江人？”那姑娘聽出來了。
異地遇見老鄉，感到格外親切。他們來到一家咖啡廳攀談起來，想不到兩人竟是一個中學的校友，只不過文畢正讀高三的時候，她剛上高一，一個校門進出了兩學期，怪不得有點面熟。姑娘叫丁玉月，也是南下打工的，自稱在一家公司上班。不知怎的，她好像一位忠實的聽眾，很少插話。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丁玉月要走了。文畢正問她今後如何聯繫，她遲疑片刻，才留下手機號碼，但再三關照，她上班時間是靈活的，不能確定具體時間，老闆也不允許在工作時間和外界聯繫，儘量少打電話，要打的話中午1時至2時為好。
他們依依不捨地分別了，丁玉月不時地轉過頭來，目光中流露出留戀的神情。
從她的年齡來說，應該是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時候，可文畢正覺察到，她身上籠罩著一種深深的憂鬱和傷感。大概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吧，丁玉月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了他心裡，怎麼也抹不去。兩天后，文畢正忍不住打了她的手機。就這樣，他們開始頻繁約會了。如此優秀可愛的姑娘出現在面前，文畢正的心怦然而動，覺得自己像蒲公英種子那樣四處飄蕩的愛情可以鎖定了。
這天晚上，他們相對而坐，文畢正終於吐出了藏在心底的三個字：“我愛你。”
丁玉月一聽，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搖著頭說：“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再問下去，丁玉月沉默了。她對自己的住址、公司及工作情況從不吐露，好像是什麼保密單位似的，來去也神秘兮兮，而平時通話時間又是下午1時後別人午睡的時候，絕對不會超過2時，今天又說這樣的話，難道她是三陪小姐？文畢正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利用休息天和晚上時間，到附近一些酒樓、按摩院、洗腳房、髮廊及娛樂場所，編造出尋找妹妹的理由四處打聽，十多天下來，沒有找到一絲她做三陪的蹤跡。仔細想想，從她的言行，穿著打扮來觀察，也不像個舉止輕佻、賣弄風情的三陪女。看來，自己冤枉了她。
既然看中了她，就要儘快把戀愛關係確定下來，假如失去機會，將會後悔一輩子的。在又一次的約會中，文畢正再次提出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可丁玉月說什麼也不肯答應。逼急了，她狠了狠心說：“我已有男朋友了。”
文畢正好似當頭挨了一棍，頓時雙眼直冒金星，他怕的就是這一著。每次打電話約會，她總顯得舉棋不定，考慮一番後才答覆，見面時也心神不寧，耳朵老是在聽附近的聲音，好像怕碰上誰似的。這些似乎表明她今天說的是真話，但從種種跡象也看得出，她是喜歡自己的。難道她的男朋友是家庭包辦，或者是在某種壓力之下才勉強確定的？文畢正盯住她的眼睛說：“不過，現在是競爭的年代。我真心地愛著你，願意為你獻出一切。”
丁玉月被他的真誠深深感動了，雙手捂住臉說：“謝謝你對我的愛，可是……”她說不下去了。
不知不覺快過年了，文畢正約丁玉月一起回家，可她說公司春節不放假。臘月廿六，文畢正只好一個人踏上了回家鄉的列車。
今年過年，文畢正心裡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腦子總是出現了丁玉月的身影。有位同學正好在丁玉月那個村，自己家離那裡相距也只有十多公里，何不以看望老同學的名義去瞭解一下她的情況？正月初三，文畢正來到了那個村。老同學見面，有說不完的話，直到中飯後，他才找了個機會提到丁玉月。老同學告訴他，丁玉月是個好姑娘，可她遭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丁玉月的母親是藥罐子，她姐弟二人讀書，父親一人掙錢，這副擔子本來已經是夠沉的了，可破屋偏逢連陰雨。去年4月，他們家那只大公雞看到鄰居6歲的小女孩在吃炒玉米，就跑了過去，飛起來到她碗裡爭食。小女孩急忙躲開，沒吃著玉米的大公雞啄了小女孩的眼睛。雖然很快送醫院治療，但她的左眼看不清東西了。按有關法律條文規定，動物造成他人傷害，飼養人或管理人應承擔民事責任。這畢竟毀了小姑娘的一生，經協商，賠償5萬元。這對有錢的富戶來說算不了什麼，可對貧困的丁家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就是把整個家全賣掉也不一定值這麼多鈔票，像這樣的家庭又能到哪裡去借錢？就在這個時候，村裡有位老闆伸出了“援助”之手，一次性借給5萬元，利息1分5厘，兩年內還清本息。這當然算不上什麼高利貸，可他有個條件，以丁玉月作抵押，到期不能還錢，丁玉月就得嫁給他那35歲的啞巴兒子。他看准丁家還不出這筆鉅款，既做了大善人，又來了個放長線釣大魚，到時候丁玉月還不是乖乖就範做他的兒媳婦？正因為這樣，丁玉月高中畢業後只得放棄了高考複習，南下打工。
已是下午4點，文畢正要回家了，同學送他去車站。路上，一個稀眉小眼塌鼻子闊嘴巴的醜陋男人在“啊啊”地不知喊什麼。同學告訴他，借錢給丁玉月家的就是這個啞巴的父親。原來如此，怪不得丁玉月少言寡語，拒絕他的求婚，她身上背著這麼沉重的包袱。可是，自己家裡也不富裕，根本拿不出這筆錢，怎麼和她一起渡過難關呢？
正月初五，文畢正提前回廣州了。走出火車站，已是晚上8時，他打了個電話給丁玉月，響了兩下她就關了機。過了一會，發來短信息：“我在上班，到時再和你聯繫。”
文畢正回到宿舍，坐立不安地等待著。真到第二天下午1時，丁玉月才打來電話。文畢正把她接到了自己的租住房。
分別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天，可他們好似隔了一個世紀。文畢正直截了當地說：“玉月，我去了你們村，知道了你們家發生的事情，也看到了那個啞巴。我想盡自己的一份力，和你一起共闖難關。”
一提到這件辛酸事，丁玉月心頭一股苦澀味翻了上來，好似難咽的中藥直往喉嚨口湧。
看她難過的樣子，文畢正勸慰說：“一副重擔，兩人分擔，總會輕鬆一些。”
“一杯苦酒，一人喝，苦的只有一人，為什麼非要讓別人也一起受苦呢？”丁玉月反問。停了一會，她又說：“何況，這杯苦酒我已吞下。所借的錢大部分已經還掉，剩下的一定能在期限內付清。其實，自那次郵局相遇後，我們不應該再有發展。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說著，丁玉月咬緊了嘴巴。
文畢正想了想說：“既然能夠在期限內還清那筆錢，說明可以擺脫那位老闆的糾纏，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戀愛結婚了。”
丁玉月搖了搖頭說：“脫掉一副枷鎖，我又被新的繩索綁住了。”看到文畢正驚訝的樣子，她拿出一張印著字的A4紙，遞到文畢正面前。文畢正接過一看，原來是一份雇傭合同書。
文畢正終於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廣告公司老總王大寬88歲的父親獨自生活，王大寬先後為他雇了好幾位保姆，但因老人脾氣古怪，很難與人相處，那些保姆時間不長都以丈夫要她回家、要結婚等理由辭職。王大寬想，自己家境殷實，保姆難免知道家底，換得頻繁，人多嘴雜，會給家裡帶來安全隱患。他需要招一個未婚又沒有家庭牽連的姑娘做較長時間的保姆，就提出月工資比別人增加50％，等到老人百年後，還一次性付給獎金5萬元。條件是在這期間沒有假期，不能談戀愛，更不能結婚，如違反協議，除取消獎金外，還要退回多付的50％工資。丁玉月考慮到家裡急需要錢，想想自己還年輕，並不急著談婚論嫁，願意“賭”上一把。試用一個月後，簽訂了協定。一年後，王大寬對她的工作很滿意，在得知她家中的情況後，非常同情，預付了3萬元獎金。因此，向村裡那位老闆借的錢已還了4萬元，剩下的連同利息在期限內也能還清了。她遇到文畢正後，心想自己一個高中生做保姆，自然難以啟齒，只得對他說在一家公司工作。每次偷偷約會，都安排在老人午睡時，還要避免被王大寬及家人發現。
文畢正看著丁玉月，見她神情憔悴，心中不禁又愛又憐，百感交集。說句實在話，她人長得漂亮，處事得體賢慧，正是自己理想中的伴侶。可是，聽丁玉月說，那位老人身體健壯，她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恢復“自由身”呢。
既然已攤了底，丁玉月反而感到輕鬆了。她拿過那份合同，輕輕地折好放進坤包。她對文畢正說：“都是我不好，使你掉進了情感的漩渦裡。忘掉我吧，另外找一位好姑娘，多多保重。”說著，她的淚珠又奪眶而出，連忙起身向門口走去。
文畢正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她說：“玉月，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我們把戀愛轉入地下吧，我一定克制自己，儘量少和你約會，不影響你的工作，讓你安心服侍老人。”
丁玉月深深地感動了，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文畢正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她……
一碗餛飩扣在地上，以她的性格，應該張口指責我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已經想好了對策，可是，曉嵐忽然話頭一轉，輕輕說：燙到了沒有啊？下午，陽光靜靜地滑進窗子，落在曉嵐的臉上，她睡得很恬靜，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眼前閃，她雖然嬌氣一些，囂張一些，總體來說，是個善良的女子，只是，我們怎麼會鬧到離婚的地步呢。
晚上我又特地跑回家給她做了飯，曉嵐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我的心開始撲撲跳，我心想，曉嵐溫柔的樣子真好看！我想到了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她穿著碎花連衣裙，我拉她的手，她低著頭，臉上暈開了兩片紅暈，美的像天邊的彩霞！
7天后，曉嵐出院，我上班。下班之後，繼續跑來照顧她。晚上就睡在沙發上。曉嵐催了我幾次回家去，她已經沒事了，我知道她沒事了，可是，依然沒有離開。後來曉嵐就沒再反對。
無聊的時候，我們喜歡鬥嘴，並且樂此不疲。除卻了婚姻這層關係，兩個人在一起時所有的雞毛蒜皮都沒有了，她一句也沒抱怨過我洗碗不乾淨，不曉得掀起馬桶蓋這樣的小事，我也努力注意改變著自己，我想，這樣做一對夫妻多好，我們為什麼會離婚了呢？真奇怪！
和前妻談戀愛
一個月後，她的傷口完全好了，假期也滿了，上班去了，我挖空心思想留下來的理由，可是，終究是沒想出來，於是，曉嵐又一次催促中，我只好回家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第一個夜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曉嵐的樣子一直在腦海裡轉啊轉，於是打開電腦玩遊戲，想到曉嵐最討厭我遊戲，就又關了，改看電視劇，拙劣的劇情讓我更加煩躁……
第二天一大早，我給曉嵐打電話，問她對《2012》有沒有興趣，單位發了兩張票。說完我就後悔了。曉嵐最不喜歡這樣的災難片子了，可是沒想到，她連猶豫也沒猶豫，居然答應了。那一晚，我打扮了一番，穿了新襯衣，洗了澡，還打上了領帶，約會前還趕到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都是曉嵐喜歡吃而被我嘲笑過的。
黑暗中，曉嵐身上散發著淡淡清香，我試探著將一隻手繞過她的脖頸，曉嵐使勁聳聳肩，給我甩下來了。我不甘心，借著吃爆米花的時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是誰說過，和女生約會看電影的時候，一定要買一桶爆米花，而不能買兩桶。因為這樣才能給自己創造把手的機會！狹小的空間裡，爆米花桶裡，兩隻不得不觸碰的手，是多麼適合曖昧啊，我在心裡暗笑自己的精明，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曉嵐在黑暗中將臉湊過來，幾乎貼到了我的面頰上，我心裡激動得不行，以為她要主動吻我，我想我一定不會拒絕，沒想到她湊近我的臉，幽幽地說了一句話：郭遠達，怎麼半年不見你一點也沒有變啊，看電影的時候還是不喜歡睜開眼睛！我不就是眼睛小嗎？至於這麼刻薄！
情人節，我抱著玫瑰去敲曉嵐的門，決定矯情到底，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還愛著她。曉嵐睡眼惺忪，穿著舊棉裙來開門，最上面的扣子沒系，露出一片雪白，我本能咽了口口水，要不說做過夫妻呢，這動作馬上被曉嵐捕捉到了，她一個輕蔑撩過來：德行吧。然後轉身進臥室，我抱著花跟進去。
我說：好歹我也是男人，你大白天當著一個男人怎麼不穿整齊啊，勾引人是不是啊？曉嵐不屑，順手打開了電視：我身體對你的誘惑，早就隔了一層老繭了，還當少男少女剛見面啊，說吧，大清早弄幾朵花來有啥事啊？結婚兩年也沒見你買過一朵玫瑰！
我做羞澀狀地對她說：“我們再談一次戀愛吧”。說完把玫瑰塞進了她的小手裡。她哼了一聲，沒有拒絕……
再婚用不用貼喜字
3個月後，我鄭重再次向曉嵐求婚，帶著玫瑰花和施華洛世奇的仿水晶戒指，都結過一次了，沒必要再買鑽戒了。曉嵐很鄙視我：再弄成真的似的，還不是一下崗工人。我是這麼說的：和前妻結婚，就像下崗再就業的，總能將生活順利過下去，不像那些實習生似的，整天抱怨，工作還不熟悉，對未來也沒底。
曉嵐忍不住笑了。
我們開始重新佈置家，傢俱換新的，床上用品換新的，電器就不換了，因為太貴，我們沒那麼多錢！然後我跟曉嵐商量那些花花草草，我同意留下，但是歡歡，可不可以送人？不可能！曉嵐嗓門立刻就大起來：你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呢，連一個小狗都不願樣，那，你以後是不是也不願意要孩子啊！得，我偃旗息鼓。
為了避免洗碗做飯這些麻煩再次引發離婚大戰，我在牆上做了一個飛鏢盤，上面寫著洗碗、做飯、拖地、澆花……幾乎所有瑣碎的家務，每天兩個人擲飛鏢，飛鏢投到什麼位置，自己就心甘情願做什麼家務，順便還培養了情趣，也沾點浪漫，不必冷冰冰分工詳細！曉嵐對這個提議歡呼雀躍。
再婚不需要那麼隆重，可是，我們還是想將親戚朋友聚集在一起，吃一頓飯，表示我們的新生活，又開始了。請柬就免了，全部電話通知，一個朋友打趣，問：那，你們再婚的時候，還要不要貼喜字啊？
我和曉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我說：不要。
曉嵐幾乎是和我同時出口，她說的是：要！
新一個輪回又開始了，不過，這次我有信心，將這些小事化解於無形當中。不是誰誰說過嘛：婚姻是兩個人的利己主義，兩個人在一起，終歸會好一些。最重要的是，我們之間還有愛。
世間每綻放出一株百合，上帝就會創造出一株金盞來陪伴她，即使最平凡最卑微的那一株也不會例外。而讓我們與生命中的金盞、百合擦肩而過的，往往是那顆期望愛情而又害怕受傷的卑微的心。
1
12歲那年的仲夏夜，在外婆家用來藏書的小閣樓裡，我第一次讀到了這個關於水仙花的故事：
有一位母親，在她的花園裡種了兩株水仙，冬天來臨的時候，如果開金盞的話，她將有一個兒子；如果開百合的話，她將有一個女兒。因為渴望能擁有一個兒子，所以她特別不希望開出百合花。
其實，這位母親並非不喜歡女孩，而是疼愛女兒到了不忍讓她出生的地步，她害怕自己擁有一個奇醜無比卻偏偏聰明又善良的女兒，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孩子的一生將是多麼的不幸。
她企盼著自己能擁有一個兒子，能以善心厚待他生命中的女孩，給她短暫的人生中可以記憶的幸福。
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化解了我孩提時代所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為什麼被送到鄉下外婆家的不是甜美可人的妹妹？為什麼每次合唱演出時，個子矮小的我卻總被塞在最後一排？為什麼外婆總說我是無人疼愛的小可憐？原來，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不公正待遇，只因為我是一株錯生的百合花。
13年以後，我成了上海這座繁華都市里一家電臺的情感熱線節目主持人。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都會准點坐在直播間裡，與來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共同感悟他們生命中刻骨銘心的感情故事。因為愛情從來都是一個不斷希望然後又不斷失望的過程，所以，我的節目中從來都不缺少渴望傾聽與傾訴的聽眾。
也曾有熟識的人好奇地詢問過，年輕如我，又哪來的對人間情事深刻而精闢的分析？
一個刻意遠離愛情的女子，對感情理所當然有一份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領悟。
2
從週一開始，每天下午5點，我都會收到沈原發來的內容統一的邀約短信。每一次，我都需要以一連串的深呼吸來撫平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呆滯的情緒，然後再以忐忑不安的沉默替代應有的回應。
對於沈原，我不敢輕易地拒絕，因為害怕他真的會因此而退縮。也許從他讓我在直播間裡第一次啞口無言的那一晚開始，就註定我今生都將與他糾糾纏纏，直到永遠。
那一年的2月14日晚10點，電臺的直播間裡，伴隨著在每年的這一天都會被無數癡男怨女傳唱的《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哀怨的旋律，我用低緩的語調說著事先醞釀好的開場白：“在今天這樣一個應該被花香彌漫的夜晚，我的手中沒有玫瑰，我想送給依然孤獨的你一束彼岸花，因為我相信，愛即使在此岸凋零也會在彼岸綻放。”
正如我的預想，此後便有無數為情所困的孤獨男女打進熱線，尋求安慰。哀婉的情愁，讓那晚的直播節目做得異常成功。離節目結束還有5分鐘的時候，我接進了當晚的最後一個電話：“我很想知道，在情人節的晚上仍需坐在直播間裡聆聽悲情故事的女主播會不會比旁人更落寞？”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是那麼猝不及防地通過電話傳進我的耳朵。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與尷尬讓伶牙俐齒的我一時語塞，傻傻地呆在那兒，全然忘記了正在直播的節目，導播只好提前放起結束曲，草草結束了節目。
渾渾噩噩地走出電臺時，已是夜裡12點半，道路兩旁的商場早已打烊，只是被玫瑰與氣球包裹的門柱仍然渲染著情人節的余溫。
手機就在這一刻突兀地響起。
“你好，我叫沈原，好不容易才從電臺問到你的電話，我就是剛才打進熱線的聽眾，請相信，我並無惡意。每次聽你的節目都會被你犀利的見解折服，本以為我的問題會引出你更獨到的見解，沒想到，讓你難堪了，實在對不起……”
3
“6點半，梅記私房菜館？”
周日，當沈原第七次發來同一內容的短信時，我知道，我連忐忑不安的沉默也無法做到了。
“為什麼一定要請我吃飯？”還好是發短信，如果是打電話，他一定會感覺到我聲音裡傳遞的不安與企盼。
“梅記的當歸紅棗雞湯很有特色，深秋進補，對於常熬夜的你大有好處。”
原來如我般堅強的女子，也終究敵不過一碗暖湯的關懷。
“知道嗎，從小到大，甚至沒有人肯安慰性地稱呼我一聲美女。”簡短的回復文字裡掩飾不住的是我的自卑與彷徨，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沈原終於知道了他心裡那個溫柔體貼古靈精怪的小天使竟然是如此平凡無奇的女子，還會一如既往地將我視為掌心裡的寶嗎？
“水仙在開出清新脫俗的花朵前同大蒜相差無幾，而你，就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只為在遇到我的一刹那，欣然綻放。”
4
唐甜是在沈原進入餐廳前5分鐘才被我連哄帶騙地拽來做友情客串的。
她是台裡出了名的萬人迷，一進餐廳，就引得四座的男士紛紛側目。在她的映襯下，本來就平凡的我就越發顯得鄙陋了。
6點30分，穿米色休閒西裝的沈原如約而至。正如我曾千百次設想的那樣，出現在我面前的他溫文爾雅，沉穩而不失品位。而眼前的我又是否是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呢？
唐甜又一次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而我也極力控制住自己緊張不安的情緒，努力地沖他淡然一笑。
在分別與我倆對視了5秒鐘之後，沈原毫不猶豫地坐在唐甜的身旁，謎底被豁然揭開，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永遠只能在童話中上演，而我所要面對的，只能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唐甜尷尬地低頭旋轉起了桌上的茶杯，陶瓷與木桌發出的輕微的碰撞聲卻在我心裡掀起了狂風驟雨，就在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想，只有坐在這個位置才能更好地注視你。”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宛然在耳邊響起。
王子愛上了灰姑娘。兩個人的世界讓人渾然忘我。唐甜也經常樂此不疲地學沈原打電話給我，因為只有他來時，我才會下廚做些令她垂涎三尺的小吃——將翠綠的菠菜榨成汁，摻入雪白的麵粉中，再做成碧綠的菠菜水餃，也只有戀愛中的小女人才會有如此精緻細膩的情懷。
直到那日，辦公室裡坐班，不經意地一抬頭，發現剛剛還秋高氣爽的天空竟沒由來地烏雲密佈，昨晚剛洗的衣服還在陽臺上。
急匆匆地跑到樓下，還沒來得及進樓道，就先被一陣熟悉的笑聲給震住了。也不知沈原說了什么，竟惹得在陽臺收衣服的唐甜笑得花枝亂顫，而倚在門框邊的他也是一臉的柔情蜜意，任誰看來都像是一對繾綣情深的小戀人。
“不過是剛好牽掛著還沒收的衣服而已。”踉蹌著走在樓梯上，我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對自己說。
終於，在那一晚，朦朦朧朧地從睡夢中醒來到客廳倒水，看著前一分鐘還抱著電話講得眉飛色舞的唐甜逃也似的沖回臥室時，我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帶著最後一絲僥倖按下重撥鍵時，聽到的竟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無論是沈原還是唐甜，都不會想到，那個在頭一天下午還饒有興致地為他們包菠菜水餃的我會在第二天不辭而別。是的，他們都忽略了，即使世間最平凡最卑微的女人也會有一顆尊貴而不容侵犯的女人心。
美麗的海濱小城，我在一家私立小學做著語文老師，朝九晚五的生活過得簡單而乏味。如果不是那日領著孩子們在海邊遊玩時與唐甜的偶遇，沈原這個名字將會和我生命中許許多多擁有過的曾經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然。
喧鬧的海邊，嬉戲的人群，就是那麼不經意的一瞥，卻意外地發現了正躺在海灘上曬太陽的唐甜。
強迫自己露出久別重逢的笑容向她走去，只是依然忍不住想問一句：“沈原，他還好嗎？”
在用驚詫的眼光將我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後，唐甜突然發瘋似的抓住我的雙肩，歇斯底里地朝我吼道：“你發什麼神經，無緣無故地玩失蹤，你知道你把沈原害得有多苦嗎？”
茫然地看著唐甜，我有些迷惘，難道他們沒有如願以償地在一起嗎？
“知道嗎？從你出走的前兩個月開始，我和沈原還悄悄計畫著，要為你舉行一個特別的生日派對，而他也會在那一天向你求婚……”
原來，那些午夜時分的電話，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態，只為給我一個特別的生日派對。
“直到去年，一直沒有你音訊的沈原才在父母的要求下，和一名護士結婚了。婚禮當天，他醉得一塌糊塗，還不住地叫著你的名字……”
熙熙攘攘的海邊，我最後一次默默地在心底重複著那個關於水仙花的故事。直到那時，我才恍然明白，原來這麼多年以來，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故事的寓意：其實，世間每綻放出一株百合，上帝就會創造出一株金盞來陪伴她，即使最平凡最卑微的那一株也不會例外。
而讓我們與生命中的金盞、百合擦肩而過的，往往是那顆期望愛情而又害怕受傷的卑微的心。
文畢正大學畢業後，南下廣州尋求發展，找了份較為滿意的工作。
星期六下午，他又到郵局給家裡寄錢。辦好手續出來，快到門口時，突然有人朝他斜沖過來，用力拉了他一把。文畢正一個踉蹌，差一點兒跌倒，還沒反應過來，只聽“砰”一聲巨響，一塊粘貼在營業廳門口上方的大理石脫落在面前的地上。好險！他驚得頭皮發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文畢正定了定神一看，救命恩人是位皮膚白皙、體態嫋娜的靚麗姑娘，連忙感激地說：“謝謝，要不是你這一拉，後果不堪設想。”
“沒什麼。舉手之勞嘛。”那姑娘微笑著謙和地說。
聽口音，普通話中帶點自己老家的鄉音，看面貌也覺得似曾相識，可又記不起她是誰。文畢正故意用家鄉話試探著說：“你看，我若再跨前一步，大理石還不落在我的頭上？”
“咦，你也是春江人？”那姑娘聽出來了。
異地遇見老鄉，感到格外親切。他們來到一家咖啡廳攀談起來，想不到兩人竟是一個中學的校友，只不過文畢正讀高三的時候，她剛上高一，一個校門進出了兩學期，怪不得有點面熟。姑娘叫丁玉月，也是南下打工的，自稱在一家公司上班。不知怎的，她好像一位忠實的聽眾，很少插話。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丁玉月要走了。文畢正問她今後如何聯繫，她遲疑片刻，才留下手機號碼，但再三關照，她上班時間是靈活的，不能確定具體時間，老闆也不允許在工作時間和外界聯繫，儘量少打電話，要打的話中午1時至2時為好。
他們依依不捨地分別了，丁玉月不時地轉過頭來，目光中流露出留戀的神情。
從她的年齡來說，應該是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時候，可文畢正覺察到，她身上籠罩著一種深深的憂鬱和傷感。大概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吧，丁玉月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了他心裡，怎麼也抹不去。兩天后，文畢正忍不住打了她的手機。就這樣，他們開始頻繁約會了。如此優秀可愛的姑娘出現在面前，文畢正的心怦然而動，覺得自己像蒲公英種子那樣四處飄蕩的愛情可以鎖定了。
這天晚上，他們相對而坐，文畢正終於吐出了藏在心底的三個字：“我愛你。”
丁玉月一聽，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搖著頭說：“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再問下去，丁玉月沉默了。她對自己的住址、公司及工作情況從不吐露，好像是什麼保密單位似的，來去也神秘兮兮，而平時通話時間又是下午1時後別人午睡的時候，絕對不會超過2時，今天又說這樣的話，難道她是三陪小姐？文畢正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利用休息天和晚上時間，到附近一些酒樓、按摩院、洗腳房、髮廊及娛樂場所，編造出尋找妹妹的理由四處打聽，十多天下來，沒有找到一絲她做三陪的蹤跡。仔細想想，從她的言行，穿著打扮來觀察，也不像個舉止輕佻、賣弄風情的三陪女。看來，自己冤枉了她。
既然看中了她，就要儘快把戀愛關係確定下來，假如失去機會，將會後悔一輩子的。在又一次的約會中，文畢正再次提出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可丁玉月說什麼也不肯答應。逼急了，她狠了狠心說：“我已有男朋友了。”
文畢正好似當頭挨了一棍，頓時雙眼直冒金星，他怕的就是這一著。每次打電話約會，她總顯得舉棋不定，考慮一番後才答覆，見面時也心神不寧，耳朵老是在聽附近的聲音，好像怕碰上誰似的。這些似乎表明她今天說的是真話，但從種種跡象也看得出，她是喜歡自己的。難道她的男朋友是家庭包辦，或者是在某種壓力之下才勉強確定的？文畢正盯住她的眼睛說：“不過，現在是競爭的年代。我真心地愛著你，願意為你獻出一切。”
丁玉月被他的真誠深深感動了，雙手捂住臉說：“謝謝你對我的愛，可是……”她說不下去了。
不知不覺快過年了，文畢正約丁玉月一起回家，可她說公司春節不放假。臘月廿六，文畢正只好一個人踏上了回家鄉的列車。
今年過年，文畢正心裡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腦子總是出現了丁玉月的身影。有位同學正好在丁玉月那個村，自己家離那裡相距也只有十多公里，何不以看望老同學的名義去瞭解一下她的情況？正月初三，文畢正來到了那個村。老同學見面，有說不完的話，直到中飯後，他才找了個機會提到丁玉月。老同學告訴他，丁玉月是個好姑娘，可她遭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丁玉月的母親是藥罐子，她姐弟二人讀書，父親一人掙錢，這副擔子本來已經是夠沉的了，可破屋偏逢連陰雨。去年4月，他們家那只大公雞看到鄰居6歲的小女孩在吃炒玉米，就跑了過去，飛起來到她碗裡爭食。小女孩急忙躲開，沒吃著玉米的大公雞啄了小女孩的眼睛。雖然很快送醫院治療，但她的左眼看不清東西了。按有關法律條文規定，動物造成他人傷害，飼養人或管理人應承擔民事責任。這畢竟毀了小姑娘的一生，經協商，賠償5萬元。這對有錢的富戶來說算不了什麼，可對貧困的丁家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就是把整個家全賣掉也不一定值這麼多鈔票，像這樣的家庭又能到哪裡去借錢？就在這個時候，村裡有位老闆伸出了“援助”之手，一次性借給5萬元，利息1分5厘，兩年內還清本息。這當然算不上什麼高利貸，可他有個條件，以丁玉月作抵押，到期不能還錢，丁玉月就得嫁給他那35歲的啞巴兒子。他看准丁家還不出這筆鉅款，既做了大善人，又來了個放長線釣大魚，到時候丁玉月還不是乖乖就範做他的兒媳婦？正因為這樣，丁玉月高中畢業後只得放棄了高考複習，南下打工。
已是下午4點，文畢正要回家了，同學送他去車站。路上，一個稀眉小眼塌鼻子闊嘴巴的醜陋男人在“啊啊”地不知喊什麼。同學告訴他，借錢給丁玉月家的就是這個啞巴的父親。原來如此，怪不得丁玉月少言寡語，拒絕他的求婚，她身上背著這麼沉重的包袱。可是，自己家裡也不富裕，根本拿不出這筆錢，怎麼和她一起渡過難關呢？
正月初五，文畢正提前回廣州了。走出火車站，已是晚上8時，他打了個電話給丁玉月，響了兩下她就關了機。過了一會，發來短信息：“我在上班，到時再和你聯繫。”
文畢正回到宿舍，坐立不安地等待著。真到第二天下午1時，丁玉月才打來電話。文畢正把她接到了自己的租住房。
分別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天，可他們好似隔了一個世紀。文畢正直截了當地說：“玉月，我去了你們村，知道了你們家發生的事情，也看到了那個啞巴。我想盡自己的一份力，和你一起共闖難關。”
一提到這件辛酸事，丁玉月心頭一股苦澀味翻了上來，好似難咽的中藥直往喉嚨口湧。
看她難過的樣子，文畢正勸慰說：“一副重擔，兩人分擔，總會輕鬆一些。”
“一杯苦酒，一人喝，苦的只有一人，為什麼非要讓別人也一起受苦呢？”丁玉月反問。停了一會，她又說：“何況，這杯苦酒我已吞下。所借的錢大部分已經還掉，剩下的一定能在期限內付清。其實，自那次郵局相遇後，我們不應該再有發展。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說著，丁玉月咬緊了嘴巴。
文畢正想了想說：“既然能夠在期限內還清那筆錢，說明可以擺脫那位老闆的糾纏，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戀愛結婚了。”
丁玉月搖了搖頭說：“脫掉一副枷鎖，我又被新的繩索綁住了。”看到文畢正驚訝的樣子，她拿出一張印著字的A4紙，遞到文畢正面前。文畢正接過一看，原來是一份雇傭合同書。
文畢正終於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廣告公司老總王大寬88歲的父親獨自生活，王大寬先後為他雇了好幾位保姆，但因老人脾氣古怪，很難與人相處，那些保姆時間不長都以丈夫要她回家、要結婚等理由辭職。王大寬想，自己家境殷實，保姆難免知道家底，換得頻繁，人多嘴雜，會給家裡帶來安全隱患。他需要招一個未婚又沒有家庭牽連的姑娘做較長時間的保姆，就提出月工資比別人增加50％，等到老人百年後，還一次性付給獎金5萬元。條件是在這期間沒有假期，不能談戀愛，更不能結婚，如違反協議，除取消獎金外，還要退回多付的50％工資。丁玉月考慮到家裡急需要錢，想想自己還年輕，並不急著談婚論嫁，願意“賭”上一把。試用一個月後，簽訂了協定。一年後，王大寬對她的工作很滿意，在得知她家中的情況後，非常同情，預付了3萬元獎金。因此，向村裡那位老闆借的錢已還了4萬元，剩下的連同利息在期限內也能還清了。她遇到文畢正後，心想自己一個高中生做保姆，自然難以啟齒，只得對他說在一家公司工作。每次偷偷約會，都安排在老人午睡時，還要避免被王大寬及家人發現。
文畢正看著丁玉月，見她神情憔悴，心中不禁又愛又憐，百感交集。說句實在話，她人長得漂亮，處事得體賢慧，正是自己理想中的伴侶。可是，聽丁玉月說，那位老人身體健壯，她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恢復“自由身”呢。
既然已攤了底，丁玉月反而感到輕鬆了。她拿過那份合同，輕輕地折好放進坤包。她對文畢正說：“都是我不好，使你掉進了情感的漩渦裡。忘掉我吧，另外找一位好姑娘，多多保重。”說著，她的淚珠又奪眶而出，連忙起身向門口走去。
文畢正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她說：“玉月，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我們把戀愛轉入地下吧，我一定克制自己，儘量少和你約會，不影響你的工作，讓你安心服侍老人。”
丁玉月深深地感動了，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文畢正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