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線——可哥西裡（遊記）

整個青藏線，對於可哥西裡最為期待。無人區，藏羚羊，偷獵者，戈壁，這些屬於可哥西裡的非日常名詞，早已勾起了我被世俗掩埋之後還僅剩的那麼一點微小的探險情結。早年觀看那部以烈士索南達傑為原型的電影《可哥西裡》，對於一睹這個世界屋脊上最神秘的生命禁區，憧憬多年。翻過5200多米的唐古喇山口，到達安多縣。唐古喇山口是西藏和青海的交界線，也是長江發源地。高原腹地的物資極為匱乏，這裡的飯菜自然也比外面貴上很多。這一路幾乎都是如此。在安多用過午餐，行至縣城外的沱沱河，

一條寬廣的紅土色河流從無盡的盡頭平緩的折流向無盡的遠方。我站在長江源，望著它流向我來的地方。向上還是向下，僅是校準腳尖的方向罷了。

開車行駛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一眼望去，無障礙，無彎道，茫茫草原無際無邊。這是一條極為考驗駕駛員耐力的天路。

公路起伏極大，是冰凍後路基變形的結果。車速較快的情況下，有時四個輪子都飛到空中。在海拔最高的公路，在最接近雲端的天之路，我們享受著衝浪的快感。無人區只是無人居住，現今的他們已將草原還給草原，將草原還給這塊聖地的原住者。而無人區內的青藏公路卻並非無人，相反，這條公路無比繁忙。這是所有進藏物資的大動脈，這是大藏區的生命線。無數的大貨車在可哥西裡穿梭往來。與青藏鐵路上的列車賽跑。有時一個上坡處，看見遠方坡頂一輛紅色貨車突然冒出，會有穿越時空而來的錯覺。

在進入可哥西裡區域，大概行駛了1個多小時後，我們遇到了堵車。紅色大貨車在綠色草原上排成了兩條望不到邊的長龍，壯觀，也使人絕望。這個時候，一位有豐富經驗的司機的作用開始顯出威力。司機將車開下路基，駛入草地探路，以圖繞過堵車區。但是，前方一條小河擋住了我們的希望。調頭。從來到藏地，我就一直堅信自己的好運，

從沒動搖，也確實這一路過來運氣極好，在恰當的時候，總能遇見最好的景象。初入可哥西裡，遇見堵車，第一次探路失敗調頭重來之時，我們無比幸運的看見了野馬，世界上最珍貴的可哥西裡野馬，就站在不遠的山頭看著我們。這也是穿越整個保護區，唯一一次遇見野馬。站在山崗上的那匹是黑色的，昂頭，如即將出征的將軍。在它的後下方山坡上，還有一匹棕色的野馬，垂著白色的鬃毛悠閒吃草，馬尾在風中細細飄蕩，像極一位華貴的夫人。我們遠遠觀望，不敢驚擾。

第二次探路，成功繞過了堵車長龍。當然，我們並不會駛入草原深處，那裡是禁區，只是在離公路不遠的地方找路。一路上，藏羚羊開始頻繁出現，從最初的驚喜慢慢歸於平淡。車過五道梁區域，雄性藏羚羊漸漸多了起來。那一對細長的頭角高高伸向天空，像戰士的長矛，有力，傲然。驚覺的眼神時刻提防站在公路邊的我們，隨時準備著向草原深處逃跑。可哥西裡的路長到讓人疲憊，坐在副駕位的我，在一路顛簸中竟然睡意濃重。恍惚間，夢見自己躺在那些潔白的團雲上彈躍前進，一群披著五彩經幡的雄性藏羚羊尾隨追趕。每一隻長角上都掛著一枚鮮亮的五星紅旗。

“快看，野驢！”駕駛員一聲喊，驚醒了飄在雲端的我。公路邊不遠的地方，昆侖山脈雪峰背景前，一隻野驢顛覆了我對毛驢的美學理解。它粽黃色的脊背，雪白的肚皮與四肢，雪白的脖頸和下頜，仿佛雪域驕子，在山坡上悠然自食。在不遠的山嶴，還有幾隻碩大的野犛牛在啃食大地。在即將駛出可哥西裡，到達昆侖山山口前，我們遇見了所有可能遇見的野生動物。它們是這片聖地的主人，而我，只是一個匆匆過客。在可哥西裡的盡頭，在昆侖山口，我站在索南達傑的紀念碑前，注目，行禮。風從山口呼啦啦吹過，對面的五彩經幡朝著可哥西裡的方向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