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明明， 因為小學、初中兩次留級， 到初三的時候， 便和十四歲的妹妹蘭蘭在同一個班裡。
生活中， 人們常會發現， 一個爹媽生的同胞子女， 或鼻子或眼， 在長相上多少該有點相象。 即使是長得不像， 也會在走路的姿態、說話的腔調上有些相似。 但明明和蘭蘭兄妹倆卻長得懸殊太大了：明明個子高挑， 皮膚白皙， 面龐清秀英俊；蘭蘭身材矮小， 皮膚黑而粗糙， 兩隻眼睛似兩條細縫， 還有一隻小小的塌鼻子。 造物主真會開玩笑， 這竟是一對兄妹！
由於媽媽沒有時間照看， 一隻破鏡子還讓哥哥和媽媽吵架時摔碎了，
早上， 蘭蘭總是起得很早， 一邊幫媽媽燒火做飯， 一邊拿著英語課本背課文。 飯做好了， 盛好兩碗先晾著， 然後去叫醒還在熟睡的明明：“哥， 飯舀好了。 快起來。 我先吃了！”這時候， 明明多半是閉著眼睛假睡， 根本就不搭理蘭蘭。 有時候， 則是極不耐煩地對著蘭蘭吼道：“叫什麼呀！誰讓你給我舀飯？我才不稀罕呢！”
蘭蘭從不計較哥哥的吼叫和責怪，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依然天天如此。
家裡有一輛半新的“黑馬”自行車， 是爸爸花三百塊買的二手貨， 原本讓這兄妹倆用這一輛車去上學， 卻被哥哥一個人給獨佔了。 有一次， 蘭蘭新奇地摸一下， 被明明發現後搡出好遠。 蘭蘭的眼淚湧了出來， 小聲說：“哥， 我把那塊泥給你摳掉了。 ”“誰讓你管閒事？我才不稀罕呢！一邊去， 別讓我看見你！”蘭蘭抹一把眼淚一聲不響地回到屋裡。
寒假的一天晚上， 全家人圍著那個破的黑白電視機， 看笑星趙本山的小品， 明明笑得前仰後合， 蘭蘭也咬著筷子“咯咯”笑出了聲來。 這時， 爸爸叫住明明：“明明，
還沒等爸爸說完；明明“噌”地站起來， 指著蘭蘭喊道：“她太醜， 我不讓她坐我的車！”爸爸氣得把筷子一摔， 指著明明：“她——她是你妹妹， 你知道嗎？”
蘭蘭的眼睛裡噙著淚說：“爸， 別逼哥了。 我步行好， 又能鍛煉身體！”
（二）
中午開飯的時候， 蘭蘭從火房舀了一碗開水回到自己的座位， 又從書包裡掏出那只已經眥牙咧嘴的幹蒸饃， 把它掰成塊塊， 放在開水裡浸泡， 然後又從抽屜裡摸出一雙竹筷子，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這個時候， 是白天教室裡最清淨的時候， 別的同學，
同學們陸續來到教室， 幾個女生在後排議論一番自己的衣服後， 才各自回到座位寫作業。 這時， 一個叫花花的女生走到蘭蘭跟前小聲說：“蘭蘭，
花花把嘴一撇， 說道：“我才不讓你講呢！小心眼！”氣鼓鼓地回到座位上， 把嘴對著另一個女生的耳朵小聲說：“醜八怪！”幾個剛來的女生互相交換著眼神， 便大聲笑起來。 蘭蘭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景， 儘管別人在背後議論時， 她也能聽出點內容， 但她總是當作沒聽， 繼續做自己的事。
預備時間快到了， 男生們像旋風一樣跑進教室， 然後在教室過道裡追逐起來， 弄得屋裡騰起了嗆人的塵土。 幾個愛乾淨， 穿著漂亮的女生捂著鼻子跑到教室外面。 李強追著張林說：“張林，把你的遊戲機叫哥兒們玩一下午，好不好？要不，我給你介紹個漂亮妞！”張林粗聲粗氣的問：“誰？”李強把嘴對著張林的耳朵說：“我們全年級的尖子生，美女蘭蘭！”
“美女”，是男生私下給蘭蘭取的綽號。張林反身去追打李強，嘴裡大聲說道：“醜八怪!噁心！呸！”剛追到門口，李強要往門外沖，正好和明明撞個滿懷。明明抱住李強：“哥們兒，跑什麼呀？”張林一看是明明，指著李強說：“他罵我，叫我做惡夢！”
李強和張林的父親，一個是支部書記，一個是富商，家裡都十分富裕，但兩人都是班裡的“混世魔王”。可是，明明卻整天和這兩個人混在一起，所以學習成績也是一塌糊塗。這時，李強把明明拉到門外，小聲問道：“聽說，蘭蘭是你妹妹，真的？”
明明的臉“唰”地紅到耳朵後，大聲爭辨道：“我才不會……”他說了半截停住了，小聲嘟囔道：“我才不會有那個醜八怪妹妹！”
（三）
晚飯的時候，明明吃了一半，把碗放下，對爸爸說：“爸爸，我們學校要舉行秋季運動會，人家穿的”喬丹“鞋，可我什麼都沒有！”爸爸說：“‘喬丹’鞋多少錢一雙？”
“才三百多一點兒！”明明急忙說。爸爸倒吸了一口涼氣。媽媽說：“說得輕鬆，你爸在磚廠累死了，幹一天活才掙二十塊，你一張嘴就三百，不行！”
明明“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到碗上：“不給，我不上學了！”說完，回了自己的房間。蘭蘭一聲不吭，把筷子撿起來，用水涮淨，把明明剩下的半碗飯，端到他房間的桌子上，小聲說：“哥，你吃飯，別跟爸要錢了。爸爸不是才給你買了複讀機讓你好好學英語嗎？”
明明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把蘭蘭推出好遠。蘭蘭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眼裡禁不住噙滿了眼淚。
第二天，爸爸狠狠心花一百五十元給明明買了一雙“雙星”高級網球鞋。課外活動時，明明就穿著新“雙星”在藍球場上奔跑跳躍起來了。
下午放學，明明腳登“雙星”，十分愜意地飛快地騎車回家。剛轉過彎，從玉米地鑽出來一群少年，手裡拎著木棍、樹枝，攔住明明的去路。為首的一個大個子男孩上前就給明明兩個耳光，惡狠狠地問道：“你把複讀機送給花花了？”明明支支吾吾地點點頭
“你給花花寫了幾封信？”大男孩粗著嗓子吼道。
“……”明明支吾半晌沒說出話來。大男孩啐了明明一口，罵道：“野小子，你瞎了，沒看見花花是誰的人？！”一揮手，棍子、樹枝向明明逼過來。明明扔下車子剛要跑，一個男孩伸腿把他絆了個嘴啃泥。刹那間，棍子、樹枝雨點般地落在他身上，明明捂著臉在地上翻滾，殺豬般嚎個不停。
蘭蘭背著書包步行回家，正走著，就聽到有人哭嚎，還聽到好多人在大呼小叫。她一手托著書包，一溜小跑。剛轉過彎，發現一大群男孩圍在一起，正用樹枝抽打一個人。那個人蜷作一團，雙手捂著臉，十幾根樹枝劈頭蓋臉朝他身上抽打。蘭蘭一哆嗦，打算繞過去趕緊回家。突然，像遭到電擊似的，蘭蘭的眼睛盯在那雙“雙星”鞋、那條磨白牛仔褲、那輛半新“黑馬”自行車上，哥哥！挨打的是哥！
蘭蘭“哇”的一聲哭著擠進人群，撲在明明身上，用書包和矮小的身體擋住樹枝和棍子雨點般的擊打。
大個子男孩“嘿嘿”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醜八怪，你想英雄救美？”掄起木棍，“噗”地砸在蘭蘭的小腿上。蘭蘭“哎呀”一聲，頭一歪，昏了過去。一個男孩驚慌地說：“不好，要出人命了，快跑！”一夥人兔子一般，眨眼便跑得無影無蹤。
蘭蘭被瞬間的疼痛擊昏了，但很快就睜開了眼，伏在明明身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哥——你醒醒！”
“蘭蘭——”明明像做了一場噩夢，睜開眼時，只見蘭蘭正摟著他的胳膊哭泣。刹時，一股愧疚湧上心頭。是啊，蘭蘭再醜，也是我的妹妹呀！蘭蘭踉蹌地站起來，小腿還在鑽心地疼痛，但在離家幾公里的地方，聽到過去與自己形同路人的哥哥叫一聲“蘭蘭”，猶如沙漠裡降下了甘霖，又在幸福的糖漿裡打了個滾兒，眼裡噙滿了淚水，禁不住又哭了起來。明明爬起來，扶起蘭蘭，安慰道：“蘭蘭，別怕。咱們走。”
只有蘭蘭知道，自己的眼淚，既不是怯懦，也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泉水在流淌。
（四）
明明推著自行車回到家，已經是晚飯的時候，疲憊的爸爸問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支吾說是跌的，蘭蘭沒說什麼，爸爸也沒有再問。
第二天，蘭蘭的小腿腫起老粗，不能走路。明明的“熊貓眼”還沒有消掉，腿上、脊背上還有十幾處青紫，但沒有大礙，也不影響活動，他照舊騎車上學。媽媽讓明明給蘭蘭請一天的假。
中午放學回家，明明在門口下了車，只見門口停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車旁站著一個牛高馬大、頭髮溜光的男子。明明心裡怦怦直跳，心想：這是幹什麼的？我們家又沒有當官的親戚……
他狐疑地走到屋裡，一個又矮又黑又粗的中年男子坐在當屋的椅子上，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爸爸鐵青著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媽媽坐在一個矮凳上，捂著臉抽泣。蘭蘭紅著眼圈摟著媽媽的胳膊“嗚嗚”地哭著。
只聽那個男子用普通話講道：“千錯萬錯，我們不該把孩子扔掉，但骨肉總不能永遠分離。為了感謝大哥一家對我女兒——哦——你們叫她蘭蘭——十四年的養育之恩，這十萬塊錢算是我給孩子的撫養費，請大哥收下——今天，得讓我把女兒帶走，我要讓她在城裡接受最好的教育！”
中年男子說著，站起身要去拉蘭蘭，一邊說：“蘭蘭，來爸爸跟前，叫爸爸。”
媽媽一把抱住蘭蘭，大聲號哭：蘭蘭摟著媽媽的胳膊，跪在媽媽跟前也哭成了淚人，嘴裡嗚咽著：“不，不……”
明明這時才恍然大悟，醜妹蘭蘭原來是媽媽撿來的！這時，再看哭得死去活來的蘭蘭，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柔情、憐愛湧上心頭。他突然感到一股熱血直沖腦門，頓時覺得自己是一個高大威猛、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明明上前一步，嗓子喘著粗氣，怒目圓睜，大吼一聲：“住手！”
中年男子一驚，縮回手，打量著這位英俊的少年：“你是——”明明挺了挺腰板，大聲喊道：“我叫明明，是蘭蘭的哥哥！告訴你，蘭蘭是我妹妹，不許你在我家胡說八道！”說著，明明抓住那男子的胳膊就往外推。
那男子被明明推到大街時，街坊鄰居及附近村民把明明家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七嘴八舌為明明家助威：
“現在想起你女兒了，當初你把她扔到大路邊是怎麼想的？”
“這十四年你上哪兒去了？人家養了十四年，你說帶走就帶走？沒門兒！”
“再胡說八道，砸他的車！”
“砸……”
中年男子灰溜溜地鑽進汽車，車子一溜煙兒地跑了。明明回到屋裡，對媽媽說：“媽，別怕！我把他們轟走了。”又拉著蘭蘭的手說：“蘭蘭，等你病好了，我騎車帶你上學。”
“哥——”蘭蘭一把抱住明明的胳膊，哭的聲音更大了。明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哭著說：“以前，哥哥對不住你，原諒我好麼？”
蘭蘭點點頭。明明仰起頭說道：“哥哥不是讀書的料。初中畢業了，我去掙錢供你讀高中，讀大學！”
說完，兄妹倆緊緊地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李強追著張林說：“張林，把你的遊戲機叫哥兒們玩一下午，好不好？要不，我給你介紹個漂亮妞！”張林粗聲粗氣的問：“誰？”李強把嘴對著張林的耳朵說：“我們全年級的尖子生，美女蘭蘭！”“美女”，是男生私下給蘭蘭取的綽號。張林反身去追打李強，嘴裡大聲說道：“醜八怪!噁心！呸！”剛追到門口，李強要往門外沖，正好和明明撞個滿懷。明明抱住李強：“哥們兒，跑什麼呀？”張林一看是明明，指著李強說：“他罵我，叫我做惡夢！”
李強和張林的父親，一個是支部書記，一個是富商，家裡都十分富裕，但兩人都是班裡的“混世魔王”。可是，明明卻整天和這兩個人混在一起，所以學習成績也是一塌糊塗。這時，李強把明明拉到門外，小聲問道：“聽說，蘭蘭是你妹妹，真的？”
明明的臉“唰”地紅到耳朵後，大聲爭辨道：“我才不會……”他說了半截停住了，小聲嘟囔道：“我才不會有那個醜八怪妹妹！”
（三）
晚飯的時候，明明吃了一半，把碗放下，對爸爸說：“爸爸，我們學校要舉行秋季運動會，人家穿的”喬丹“鞋，可我什麼都沒有！”爸爸說：“‘喬丹’鞋多少錢一雙？”
“才三百多一點兒！”明明急忙說。爸爸倒吸了一口涼氣。媽媽說：“說得輕鬆，你爸在磚廠累死了，幹一天活才掙二十塊，你一張嘴就三百，不行！”
明明“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到碗上：“不給，我不上學了！”說完，回了自己的房間。蘭蘭一聲不吭，把筷子撿起來，用水涮淨，把明明剩下的半碗飯，端到他房間的桌子上，小聲說：“哥，你吃飯，別跟爸要錢了。爸爸不是才給你買了複讀機讓你好好學英語嗎？”
明明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把蘭蘭推出好遠。蘭蘭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眼裡禁不住噙滿了眼淚。
第二天，爸爸狠狠心花一百五十元給明明買了一雙“雙星”高級網球鞋。課外活動時，明明就穿著新“雙星”在藍球場上奔跑跳躍起來了。
下午放學，明明腳登“雙星”，十分愜意地飛快地騎車回家。剛轉過彎，從玉米地鑽出來一群少年，手裡拎著木棍、樹枝，攔住明明的去路。為首的一個大個子男孩上前就給明明兩個耳光，惡狠狠地問道：“你把複讀機送給花花了？”明明支支吾吾地點點頭
“你給花花寫了幾封信？”大男孩粗著嗓子吼道。
“……”明明支吾半晌沒說出話來。大男孩啐了明明一口，罵道：“野小子，你瞎了，沒看見花花是誰的人？！”一揮手，棍子、樹枝向明明逼過來。明明扔下車子剛要跑，一個男孩伸腿把他絆了個嘴啃泥。刹那間，棍子、樹枝雨點般地落在他身上，明明捂著臉在地上翻滾，殺豬般嚎個不停。
蘭蘭背著書包步行回家，正走著，就聽到有人哭嚎，還聽到好多人在大呼小叫。她一手托著書包，一溜小跑。剛轉過彎，發現一大群男孩圍在一起，正用樹枝抽打一個人。那個人蜷作一團，雙手捂著臉，十幾根樹枝劈頭蓋臉朝他身上抽打。蘭蘭一哆嗦，打算繞過去趕緊回家。突然，像遭到電擊似的，蘭蘭的眼睛盯在那雙“雙星”鞋、那條磨白牛仔褲、那輛半新“黑馬”自行車上，哥哥！挨打的是哥！
蘭蘭“哇”的一聲哭著擠進人群，撲在明明身上，用書包和矮小的身體擋住樹枝和棍子雨點般的擊打。
大個子男孩“嘿嘿”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醜八怪，你想英雄救美？”掄起木棍，“噗”地砸在蘭蘭的小腿上。蘭蘭“哎呀”一聲，頭一歪，昏了過去。一個男孩驚慌地說：“不好，要出人命了，快跑！”一夥人兔子一般，眨眼便跑得無影無蹤。
蘭蘭被瞬間的疼痛擊昏了，但很快就睜開了眼，伏在明明身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哥——你醒醒！”
“蘭蘭——”明明像做了一場噩夢，睜開眼時，只見蘭蘭正摟著他的胳膊哭泣。刹時，一股愧疚湧上心頭。是啊，蘭蘭再醜，也是我的妹妹呀！蘭蘭踉蹌地站起來，小腿還在鑽心地疼痛，但在離家幾公里的地方，聽到過去與自己形同路人的哥哥叫一聲“蘭蘭”，猶如沙漠裡降下了甘霖，又在幸福的糖漿裡打了個滾兒，眼裡噙滿了淚水，禁不住又哭了起來。明明爬起來，扶起蘭蘭，安慰道：“蘭蘭，別怕。咱們走。”
只有蘭蘭知道，自己的眼淚，既不是怯懦，也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泉水在流淌。
（四）
明明推著自行車回到家，已經是晚飯的時候，疲憊的爸爸問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支吾說是跌的，蘭蘭沒說什麼，爸爸也沒有再問。
第二天，蘭蘭的小腿腫起老粗，不能走路。明明的“熊貓眼”還沒有消掉，腿上、脊背上還有十幾處青紫，但沒有大礙，也不影響活動，他照舊騎車上學。媽媽讓明明給蘭蘭請一天的假。
中午放學回家，明明在門口下了車，只見門口停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車旁站著一個牛高馬大、頭髮溜光的男子。明明心裡怦怦直跳，心想：這是幹什麼的？我們家又沒有當官的親戚……
他狐疑地走到屋裡，一個又矮又黑又粗的中年男子坐在當屋的椅子上，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爸爸鐵青著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媽媽坐在一個矮凳上，捂著臉抽泣。蘭蘭紅著眼圈摟著媽媽的胳膊“嗚嗚”地哭著。
只聽那個男子用普通話講道：“千錯萬錯，我們不該把孩子扔掉，但骨肉總不能永遠分離。為了感謝大哥一家對我女兒——哦——你們叫她蘭蘭——十四年的養育之恩，這十萬塊錢算是我給孩子的撫養費，請大哥收下——今天，得讓我把女兒帶走，我要讓她在城裡接受最好的教育！”
中年男子說著，站起身要去拉蘭蘭，一邊說：“蘭蘭，來爸爸跟前，叫爸爸。”
媽媽一把抱住蘭蘭，大聲號哭：蘭蘭摟著媽媽的胳膊，跪在媽媽跟前也哭成了淚人，嘴裡嗚咽著：“不，不……”
明明這時才恍然大悟，醜妹蘭蘭原來是媽媽撿來的！這時，再看哭得死去活來的蘭蘭，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柔情、憐愛湧上心頭。他突然感到一股熱血直沖腦門，頓時覺得自己是一個高大威猛、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明明上前一步，嗓子喘著粗氣，怒目圓睜，大吼一聲：“住手！”
中年男子一驚，縮回手，打量著這位英俊的少年：“你是——”明明挺了挺腰板，大聲喊道：“我叫明明，是蘭蘭的哥哥！告訴你，蘭蘭是我妹妹，不許你在我家胡說八道！”說著，明明抓住那男子的胳膊就往外推。
那男子被明明推到大街時，街坊鄰居及附近村民把明明家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七嘴八舌為明明家助威：
“現在想起你女兒了，當初你把她扔到大路邊是怎麼想的？”
“這十四年你上哪兒去了？人家養了十四年，你說帶走就帶走？沒門兒！”
“再胡說八道，砸他的車！”
“砸……”
中年男子灰溜溜地鑽進汽車，車子一溜煙兒地跑了。明明回到屋裡，對媽媽說：“媽，別怕！我把他們轟走了。”又拉著蘭蘭的手說：“蘭蘭，等你病好了，我騎車帶你上學。”
“哥——”蘭蘭一把抱住明明的胳膊，哭的聲音更大了。明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哭著說：“以前，哥哥對不住你，原諒我好麼？”
蘭蘭點點頭。明明仰起頭說道：“哥哥不是讀書的料。初中畢業了，我去掙錢供你讀高中，讀大學！”
說完，兄妹倆緊緊地抱在一起，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