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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故事,你還記得幾個?

(七)五更飯

從我記事起, 爹就是起五更睡半夜的。 因為他是靠“趕牲口”養家糊口的, 也就是通過趕著大牲口騾子和驢子給別人馱送貨物掙錢過日子的。

因此常吃“五更飯”, 我也就有了跟著爹吃“五更飯”的習慣。 雞叫頭一遍, 天還很黑, 媽就起來給爹做早飯了, 多是燜小米飯。 而後爹起來給牲口添料、飲水。 然後, 他才吃飯。 爹吃飯的習慣是坐在炕灶的火門口的小凳子上, 一邊往火裡送柴, 一邊吃, 還一邊和我和媽說話。 我在溫暖的被窩裡鑽著, 迷迷糊糊地聽著, 看著。

爹吃著吃著總要剩下點, 然後就放到我的面前了。 媽讓我坐起來, 然後把被子裹在我身上, 前面豎起個枕頭, 把爹吃剩的飯放在枕頭上, 說:“饞妮, 吃哇, 吃了快長大。 ”我就睡眼朦朧地吃開了。 覺得那飯真香。 其實, 碗裡只有小米和鹹菜或酸菜。 而後, 媽就幫爹到院子裡給牲口上馱去了。 聽著與爹同行的人都到齊了,

爹總要開開門對我說:“妮, 俺孩吃了快睡哇, 才五更天啊!”我邊吃邊看著爹關門出去了, 接著聽見了爹吆喝牲口的聲音, 知道他上路了。 媽回來後就不再睡了, 把煤油燈放在小凳子上, 坐在我的旁邊開始在燈下做針線活了。 而我吃了爹給我剩的飯, 翻轉身就又睡著了。 等天明我醒來, 媽仍在做針線活, 至於她吃飯了沒有, 那時候的我, 是不懂得去理會的。

爹這一走, 少則兩三天, 多則四五天。 爹一出門, 我也就吃不上五更飯了。 而後掰著小指頭數, 其實也數不清幾天了, 就等著聽牲口脖子上的鈴鐺響, 聽見了鈴響, 我就立馬出去接, 一看爹果真回來了。 少不了燒餅、麻花、糖果的, 小心眼裡自是高興。 而後, 爹多少歇幾天,

照例在五更天就又趕著牲口走了, 我照例又吃那香香的五更飯, 媽照例在五更天的油燈下做她的針線活。 過上幾天, 我照例盼聽牲口脖上的鈴鐺聲, 爹照例帶好吃的回來。 那日子, 一直過到我快上小學的年齡。 後來, 村裡實行合作化, 個人家沒有牲口了, 爹也就不再趕牲口送貨了, 我也就吃不上五更飯了。

六十多年過去了, 媽先走了, 爹也永遠地離開了我。 我不只有了兒女, 還有了孫子、孫女和外甥女。 當我坐在古稀的門檻上, 回望人生的來路時, 小時候爹那專門剩下留給我吃的五更飯, 無疑是我今生今世吃過的最香甜的飯食了, 那種美味隨著我的長大和老去而更加濃郁噴香, 雖然只是小米燜飯加鹹菜或酸菜。 但那香香甜甜的五更飯裡,

既飽含著父母的艱辛, 也更蘊藏著他們對我的關愛和期待。

(八)叨笑話

有一個《高火圪台長西瓜》的笑話, 爹是這樣講的:“瞎話, 瞎話, 沒根, 也沒把。 高火圪台(爐臺)上栽了二畝西瓜, 一黑夜就長得比磨盤還大。 赤臀小來偷瓜, 褲腰包裡掩了二十四個大西瓜。 瞎看見了, 聾聽到了, 瘸趕上了, 啞巴呐喊了兩聲, 沒胳膊還杵了三錘。 西瓜蔓一絆, 看的人都閃進寮寢(爐臺下盛爐渣的裝置)裡頭了”。 這是我小時候最早接觸到的押韻的句子。 笑話中顛倒了的事實, 讓我邊聽、邊念、邊笑。

還有媽教的童謠《窩窩哪了?》:狼打柴, 狗燒火, 貓兒在家捏窩窩。 一捏捏下七八個, 你一個, 我一個, 還給大哥留一個。 大哥回來要窩窩:“窩窩哪啦?”“貓叨走了。

”“貓去哪啦?”“上山了。 ”“山哪啦?”“雪垵了。 ”“雪哪啦?”“化成水了。 ”“水哪啦?”“和了泥了”。 “泥哪啦?”“抹了牆了。 ”“牆哪啦?”“老母豬拱塌了。 ”“老母豬哪啦?”“扒了皮了。 ”“皮哪啦?”“蒙了鼓了。 ”“鼓哪啦?”“給乖二娶媳婦, 撲騰哇嗚敲破了。 ”這些趕韻腳的句子, 仿佛具有強大的魔力, 聽起來使我興致盎然。

爹媽都沒有念過書, 也都不識字。 他們不會念什麼《三字經》和《銘賢集》, 但他們頭腦裡的故事很多。 還記得有一段形容雷雨前和下大雨情形的“反話”:“牽上犁, 扛上牛, 窯窯(田野裡避雨的土窯洞)寄(藏)在橑(lao, 耙地的工具, 用粗荊條編成)合裡(方言, 裡面, 中間的意思)。 天上打了個忽雷(雷), 地下響了個閃(閃電), 嚇得人入羊圈牛進家。 媽媽要吃奶, 孩子鍋臺轉。 三寸金蓮(小腳)是公公, 婆婆忙把長衫穿。 書生舞大棒,武舉舉筆桿。貓鑽黑窟窿,老鼠叫咪咪(貓叫的聲音)。驢兒汪汪(狗叫的聲音)叫,黃狗槽頭栓。鄰家閨女來借簸箕,媳婦提起笤帚送門前。你說這是怎麼了?東海龍王上了山。……”

這一段就是在我準備上學的那年正月就背會了的。我記住後還和鄰家一幫掉了乳牙的豁嘴小朋友在一起念叨,即使是丟三落四的,也都覺得十分開心。孩子們連背帶笑,覺得裡面的人在下雨時的樣子很是可笑和滑稽。而後,在媽讓我拿碗筷時,故意拿個笤帚,讓我上炕時,我偏到院子裡,惹得媽媽大笑。爹說:“給你講的是瞎話、笑話,不能當真,當了真,就變傻了。人吃飯要吃米,說話要說理,俺孩記下,說話時不要反葫蘆倒麻線,把話說反了,把事做反了”。可我還是故意把事先做反,然後再做對,專門討媽媽高興。

如今回想起這些“瞎話”來,也許就是當時流傳的“段子”。小時候村裡閒暇時光中人們傳說的笑話,就像是故鄉路邊的長生草,再荒旱,也要發芽長葉,生命力極強。每當我提筆寫文章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兒時和童年記住的“瞎話”來,那些詼諧而押韻的句子,正是沒有文化的爹媽栽植在我心田裡的詩文種子,根深蒂固地影響得我文章的字裡行間總洋溢著濃濃的鄉土氣息。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李彥良 山西昔陽人,1948年生,無黨派界別,退休教師,省作協會員,退休前為副教授職稱。2004年由文史出版社出版《三音集》,2011年由九州出版社出版《瓦妮說童年》,2015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點擊金秋》。

書生舞大棒,武舉舉筆桿。貓鑽黑窟窿,老鼠叫咪咪(貓叫的聲音)。驢兒汪汪(狗叫的聲音)叫,黃狗槽頭栓。鄰家閨女來借簸箕,媳婦提起笤帚送門前。你說這是怎麼了?東海龍王上了山。……”

這一段就是在我準備上學的那年正月就背會了的。我記住後還和鄰家一幫掉了乳牙的豁嘴小朋友在一起念叨,即使是丟三落四的,也都覺得十分開心。孩子們連背帶笑,覺得裡面的人在下雨時的樣子很是可笑和滑稽。而後,在媽讓我拿碗筷時,故意拿個笤帚,讓我上炕時,我偏到院子裡,惹得媽媽大笑。爹說:“給你講的是瞎話、笑話,不能當真,當了真,就變傻了。人吃飯要吃米,說話要說理,俺孩記下,說話時不要反葫蘆倒麻線,把話說反了,把事做反了”。可我還是故意把事先做反,然後再做對,專門討媽媽高興。

如今回想起這些“瞎話”來,也許就是當時流傳的“段子”。小時候村裡閒暇時光中人們傳說的笑話,就像是故鄉路邊的長生草,再荒旱,也要發芽長葉,生命力極強。每當我提筆寫文章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兒時和童年記住的“瞎話”來,那些詼諧而押韻的句子,正是沒有文化的爹媽栽植在我心田裡的詩文種子,根深蒂固地影響得我文章的字裡行間總洋溢著濃濃的鄉土氣息。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李彥良 山西昔陽人,1948年生,無黨派界別,退休教師,省作協會員,退休前為副教授職稱。2004年由文史出版社出版《三音集》,2011年由九州出版社出版《瓦妮說童年》,2015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點擊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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