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曾是地地道道的隨軍家屬, 但最終卻沒能圓上到部隊家屬工廠當工人的夢。
嫂子最崇高的理想就是當個工人。 高中畢業後, 她看到同桌的秀秀頂父親的班成了公社供銷社一名售貨員, 別提心裡多羡慕了。 每次在供銷社裡見到秀秀, 她就想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到櫃檯裡面該多好啊!一塊長大的王林, 也借父親的關係到郵電局當了話務員, 話務員也就是坐在那裡接接電話, 風不吹著雨淋不著的, 太幸福了。 特別是她結婚後, 每當她探親看到部隊的家屬們來來往往上下班時, 就期盼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加入這個行列。
哥哥是在入伍第五個年頭就當上了連長, 那時, 他一同入伍的戰友有的連副班長都沒當上。 副營職就可以帶家屬, 嫂子對有關政策研究的很清楚, 哥哥的進步就成了她的希望。
嫂子對哥哥的工作特別支持, 孝敬公婆, 任勞任怨, 事事報平安, 不讓哥哥為家裡的事分一點心。 哥哥每次休假她也都催他提前歸隊, 家裡也沒其他事, 多住一天少住一天一個樣, 連隊裡卻少不了主事的人。 到部隊探親, 她也只按規定就住一個月, 不像有的家屬能多住一天算一天。 要是自己不支援丈夫的工作, 怎麼讓他去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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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現在找個當兵的真苦, 她時常這樣對人說, 以前打仗時, 人家幾年不回家不一樣嗎?其實人們心裡都清楚,
但令人怎麼也沒想到的是, 哥哥在正連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個年頭。 當時的基層部隊就是這樣, 上面騰不出位置下面的幹部就只能乾等;有時好不容易騰出個空缺來, 又被機關的參謀幹事給空降佔領了, 所以兵齡和年齡比哥哥老的正連職幹部有的是。
機關幹部下來任職, 說是幹段時間就走, 但也並非人人是想下來就下來, 想回機關就能回機關的。
新兵新連長要嚴格要求, 新兵老連長也要嚴格要求, 老兵老連長面臨的實際問題多, 更要嚴格要求。 部隊的工作就是這樣, 莊稼不收年年種, 什麼時候也大意不得。
這七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變數,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嫂子就要隨軍到部隊時, 一向身強體壯的父親卻突然中風臥床不起。 村裡已經實行了生產責任制, 集體的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戶來耕種, 原本正要從廣闊天地中解脫出來的嫂子, 不但未能得以解脫, 反而由“拉偏套”變成了主力軍。
哥哥說, 你跟著熬了這麼多年才辦了隨軍, 不行咱家裡的地就不要了。 嫂子說, 要是家裡不種地, 光靠你那點工資哪裡夠, 眼看著老二找對象的事得靠咱。 要是我再走了, 咱娘在家裡也忙不過來。
哥哥想也是這個情況, 家裡這一攤子扔給老娘一個人也不是法。 就這樣, 嫂子成了部隊的掛名隨軍家屬,
父親時常感到歉疚, 他感到自己連累了兒媳, 他知道兒媳做夢都在想成為隨軍家屬去當工人。
嫂子很瞭解要強的父親, 時常去安慰他, 這是咱爺們緣份深, 是老天爺讓留下的, 天意難違。 只有您把身體養好, 我到什麼地方去才都放心。
非農業的嫂子幹起老本行格外得手, 除了耕種找人幫忙外, 其它活落樣樣都能拿得起, 田裡的莊稼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已隨軍的嫂子幹起活來格外有勁, 鄰居們都說沒想到她細皮薄肉的幹活還這麼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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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哥哥探親或嫂子去部隊時, 父親總讓嫂子去部隊就別再回來, 然而嫂子仍同以往一樣, 住一個月就急乎乎地往回趕。
直到侄女要上學時, 因為我也軍校畢業, 家裡是雙軍屬情況比較特殊, 嫂子的工作才被破例轉回家鄉就地安排。 就這樣, 嫂子的工作問題雖然解決了, 卻始終沒能圓了她那隨軍家屬的工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