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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讀|賈平凹:前半生是兒子 後半生是父親

父親, 應該是一個氣度寬大的朋友。

伴讀 | 2017年第64期

作為男人的一生, 是兒子也是父親。 前半生兒子是父親的影子, 後半生父親是兒子的影子。

一個兒子酷象他的父親, 做父親的就要得意了。 世上有了一個小小的自己的複製品, 時時對著欣賞, 如鏡中的花水中的月, 這無疑比僅僅是個兒子自豪得多。

我們常常遇到這樣的事, 一個朋友已經去世幾十年了, 忽一日早上又見著了他, 忍不住就叫了他的名字, 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兒子, 但能不由此而企羨起這一種生生不滅、永存於世的境界嗎?

做父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像蛇脫皮一樣的始終是自己, 但兒子卻相當多願意像蟬蛻殼似的裂變。 一個朋友給我說, 他的兒子小時侯最高興的是讓他牽著逛大街, 現在才讀小學三年級, 就不願意同他一塊出門了, 因為嫌他胖得難看。

中國的傳統裡, 有“嚴父慈母”之說, 所以在初為人父時可以對任何事情寬容放任, 對兒子卻一派嚴厲, 少言語, 多板臉, 動輒吼叫揮拳。

我們在每個家庭都能聽到對兒子以“匪”字來下評語和“小心剝了你的皮”的警告, 他們常要把在外邊的慪氣回來發洩到兒子身上, 如受了領導的壓制,

挨了同事的排擠, 甚至丟了一串鑰匙, 輸了一盤棋。

兒子在那時沒力氣回打, 又沒多少詞彙能罵, 經濟不獨立, 逃出家去更得餓死, 除了承接打罵外唯獨是哭, 但常常又是不准哭, 也就不敢再哭。

偶爾對兒子親熱了, 原因又多是自己有了什麼喜事, 要把一個喜事讓兒子醞釀擴大成兩個喜事。 在整個的少年, 兒子可以隨便呼喊主席的小名, 卻不敢俏聲說出父親的大號的。

我的鄰居名叫“張有餘”, 他的兒子就從不說出“魚”來, 飯桌上的魚就只好說吃“蛤蟆”, 於是小兒罵仗, 只要說出對方父親的名字就算是惡毒的大罵了。

可是每一個人的經驗裡, 卻都在記憶的深處牢記著一次父親嚴打的歷史, 耿耿於懷, 到晚年說出來仍憤憤不平。

所以在鄉下, 甚至在眼下的城市, 兒子很多都不願同父親呆在一起, 他們往往是相對無言。

我們總是發現父親對兒子的評價不准, 不是說兒子“呆”, 就是說他“癡相”, 以至兒子成就了事業或成了名人, 他還是驚疑不信。

可以說, 兒子與父親的矛盾是從兒子一出世就有了, 他首先使父親的妻子的愛心轉移, 再就是向你討吃討喝以至意見相左惹你生氣, 最後又親手將父親埋葬。

古語講, 男當十二替父志, 兒子從十二歲起父親就慢慢衰退了, 所以做父親的從小嚴打兒子, 這恐怕是冥冥之中的一種人之生命本源裡的嫉妒意識。

只有在兒子開始做了父親, 這父親才有覺悟對自己的父親好起來, 可以與父親在一條凳子上坐下,

可以蹺二郎腿, 共同地銜一枝煙吸, 共同拔下巴上的鬍鬚。

但是, 做父親的已經喪失了一個男人在家中的真正權勢後, 對於兒子的能促膝相談的態度卻很有幾分苦楚, 或許明白這如同一個得勝的將軍盛情款待一個敗將只能顯得人家寬大為懷一樣, 兒子的恭敬即使出自真誠, 父親在本能的潛意識了仍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於是他開始鍾愛起孫子了。

這種轉變皆是不經意的, 不會被清醒察覺的。

父親鍾愛起了孫子, 便與孫子沒有輩分, 嬉鬧無序, 孫子可以嘲笑他的愛吃爆豆卻沒牙咬動的嘴, 在廁所比試誰尿得遠, 自然是爺爺尿濕了鞋而被孫子拔一根鬍子來懲罰了。

他們同輩人在一塊, 如同婆婆門在一塊數說兒媳一樣述說兒子的不是, 完全變成了長舌男。這似乎成了一種習慣,且不說這裡邊有多少人生的深沉的感慨、失望和嚮往,但現在一見孩子就要去摸簡直是唯一的逗樂了。

這樣的場面,往往使做兒子的感到了悲涼,在孫子不成體統地與爺爺戲謔中就要打伐自己的兒子,但父親卻在這一刻裡凶如老狼,開始無以復加地罵兒子,把積聚於肚子裡的所有的不滿全要罵出來,真罵個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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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賈平凹,原名賈平娃,1975年畢業于西北大學中文系。著有小說集《賈平凹獲獎中篇小說集》、《賈平凹自選集》,長篇小說《商州》、《白夜》、《懷念狼》、《高老莊》,自傳體長篇《我是農民》等。《臘月·正月》獲第3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滿月》獲1978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廢都》獲1997年法國費米娜文學獎;《浮躁》獲1987年美國美孚飛馬文學獎。

-朗讀者-

閆景臻,中國網記者,中國網教育頻道主持人

音訊製作:實習生羅敏

文字編輯:實習生羅敏

排版:劉昌

設計:實習生 周繼鳳

中國網教育頻道出品

本文選自《賈平凹散文》,人民文學出版社。如果分享內容在版權上存在爭議,請與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處理。

完全變成了長舌男。這似乎成了一種習慣,且不說這裡邊有多少人生的深沉的感慨、失望和嚮往,但現在一見孩子就要去摸簡直是唯一的逗樂了。

這樣的場面,往往使做兒子的感到了悲涼,在孫子不成體統地與爺爺戲謔中就要打伐自己的兒子,但父親卻在這一刻裡凶如老狼,開始無以復加地罵兒子,把積聚於肚子裡的所有的不滿全要罵出來,真罵個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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