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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佛洛德

在20世紀, 恐怕沒有人比佛洛德承受更多的讚譽和批評。 崇拜者們尊稱他為“新大陸的哥倫布”, 認為他是創造現代心靈世界的天才、大師、巨人;獨裁者、剽竊者、說謊家、罕見的庸醫等, 同樣是貼在佛洛德身上的標籤, 甚至不乏批評者嘲諷他是招搖撞騙的卡廖斯特羅(活躍於18世紀下半葉的義大利江湖騙子)。 這兩種極端態度之間似乎找不到和解的可能, 可如果因此就說佛洛德的真面目就在這兩個極端之間, 又難以讓人接受。

1859年, 查理斯·達爾文憑藉《物種起源》成為另一位20世紀精神的締造者。 但與佛洛德所遭遇的爭議不同,

在經過一段時間充滿火藥味的論戰後, 連基督徒都認可了達爾文關於人類進化的不敬神的思想。 佛洛德關於心靈世界的解讀在某些人看來令人難以接受, 精神分析學家提供的證據常常難以解讀。 他們認為, 佛洛德提出的詮釋, 比如關於夢的理論, 會毀掉精神分析的結構。 但時至今日, 佛洛德的思想已滲透到現代知性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影響著我們的生存方式。 在探索心靈的未知領域的過程中, 對於自己的某些最洩露內情的夢境, 佛洛德不僅如實描述, 還詳加分析, 也記錄了某些讓他尷尬的回憶。 憑著對心靈世界的解讀, 他常常自視為俄狄浦斯——那位神秘的索命怪獸斯芬克斯的征服者,
只有他答對了斯芬克斯的謎題。

然而, 1900年, 佛洛德卻在給密友威廉·弗裡斯的信中寫道:“我一點也算不上科學家, 算不上觀察家, 算不上實驗者, 也不是思想家。 我的真性情是征服者(conquistador), 如果你想翻譯這個詞的話, 可以用冒險家這個詞, 這種人盡愛追根究底, 肆無忌憚, 卻又冥頑不化。 ”然而, 尊重佛洛德的自我評價是一回事, 但把他這套說辭當作福音, 則是另一回事。 表面看來, 佛洛德的生活跟許多受過高等教育、聰明過人、活躍於19世紀的醫生一樣:出生、讀書、旅行、結婚、工作、教書、寫書、參與論爭、變老、死去, 但他內在心靈的鬥爭與苦惱, 卻無法讓任何一個研究者視若無睹——在他的這些征服中, 最戲劇性的竟是征服了自己。

在那封寫給友人弗裡斯的有名的信中,

佛洛德自稱征服者。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 一代美國頂尖學者彼得·蓋伊這部《佛洛德傳》就是一部佛洛德的征服史。 由於佛洛德生前銷毀了大批書信和手稿, 書中引用的史料就顯得彌足珍貴。 作者幾乎通讀了所有能找到的關於佛洛德的資料, 也說服其後人允許自己參考了一些佛洛德僅存的書信, 從而完整地再現了佛洛德的一生及其學術歷程。 有關佛洛德的生平、交友和著述等, 全都巨細靡遺存在於這部傳記裡。

彼得·蓋伊將他晚近20年來的研究重心放在佛洛德身上, 這部《佛洛德傳》可謂這一系列研究中的扛鼎之作。 它顯示出探索宏觀的時代脈絡和微觀的個體生平交織辯證的創作理念,

誠如英文版初版推出之時, 《時代》雜誌所說:“知性且全然貫注……借著對佛洛德所有作品的全盤掌握, 作者以嚴謹客觀的態度寫出了一本公正而充滿創意的偉大傳記。 ”

責編:黃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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