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賢章
村中有好多同一年齡段的兄弟, 但我終生難忘的是我的堂兄時章和同年英章。 他們的膚色、臉蛋、儀錶, 都堪稱大雅的美男子。
時章長我三歲, 是我叔父的長子。 叔父曾叫相士給他相命, 相士預言:此子貌美如潘安, 心慧如康熙, 乃是大福之人, 我預言他十八得博士。 我時章兄人是漂亮的。 但十七歲仍念初中一年級。 叔父曾喃喃自語:“是相命先生走了眼還是孩子中了邪?”我想:相命先生也沒走眼;我哥也沒走邪, 是因為相士不知道博士為何物。 無論解放前解放後, 博士的學業基礎都是大學本科畢業,
哥哥善待我, 視如同胞骨肉。 我家裡窮, 每月只能給我斗米(約十八斤)。 叔父說:“你們兄弟合起來做伙食, 每天一干一稀。 你弟弟不夠部分, 你省吃一點。 ”哥哥便兩粥一飯, 下米定量, 吃飯定量, 日子好艱苦啊!
但我也有開心的時候。 有天晚上, 哥哥小聲說:“你文墨好, 求你替我寫封情信。 ”
“你不怕嫂嫂?”我驚奇地問。 嫂嫂是“等郎妹”, 沒和哥哥同床。
哥哥笑眯眯地對我說:“玩開心的。 你以為真在戀愛!”
“拿什麼獎勵我?”我調皮地問他。
哥哥說:“吃一頓魚幹燜飯。 怎麼樣?”
“太好了!”我一拍巴掌, “信裡要寫什麼內容?”
“風花雪月,
“我今晚就動筆。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慢!你別說得比唱的好聽。 這信要你送。 ”
我瞪大眼睛問:“該送給誰?”
哥哥貼在我耳朵小聲對我說:“熊某某!”
我又驚歎:“這熊小姐真的漂亮。 你真有眼力!”
哥哥很滿意我的誇獎, 嘿嘿笑道:“哥會玩醜小鴨嗎?當然玩天鵝。 否則, 這頓乾飯不白白浪費?”
熊小姐在某中學讀書, 家庭離城不遠。 早出晚歸。 晚歸的時候必然從我們宿舍背後石灰路上經過。 哥哥告訴我:她經過我們宿舍石灰路是准點準時的。 你把寫好的信在經過前一刹那放置在路邊草叢裡, 必然有人拾起交給她。
我於是按哥哥的指示, 在熊小姐經過前把信放置路旁。 熊小姐和她的同學正嘻嘻哈哈趕路回家, 突然有人驚叫:“這裡有一封某某的信。
哥哥很滿意, 我也放開肚皮吃了哥哥動手燜的魚乾飯。 這事沒有結果可想而知, 但哥哥並不追究。 只是笑嘻嘻對我說:“白白讓你吃了一頓我親手烹調的香飯。 ”我說:“不會的, 她一輩子都會記住這封天上掉下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