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 家裡偶爾會出現那麼兩種速食麵, 一種是鮮蝦面, 另一種是雞汁面。 那個年代, 速食麵還沒有泡的概念, 都要煮來吃。 每次吃速食麵, 總是看著媽媽用一隻小鍋燒開水, 把面餅丟進去, 透明的水泡從面餅間密密麻麻的縫隙冒出來, 咕嘟咕嘟, 面餅一點點變軟、散開, 變成卷卷的細絲纏繞在一起, 最終蔓延覆蓋整個水面。
出鍋前, 那唯一一袋調味粉被撒進鍋裡, 沒有五顏六色的脫水蔬菜末, 更沒有油亮飽滿的醬包, 從外觀上甚至看不出來是否放過調料。 然而, 它太好吃了。 那種醇香爽口的感覺, 此後的二十多年裡一直令我無法忘懷。
其實我心裡也明白, 這兩種速食麵的滋味, 未必比得上後來的華豐三鮮伊面或者康師傅紅燒牛肉麵, 更難以同今天超市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各式速食麵匹敵。 多年前, 我曾在超市里遍尋那些牌子不響、面貌簡陋的速食麵,
現如今, 速食麵已經淡出我的生活, 鮮蝦面和雞汁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速食麵, 在速食麵的世界裡, 它們是冠軍。 這個結論已經寫進了我的心裡。
它們贏在失卻。 是它們被這個世界慢慢地丟棄, 令這些帶有缺憾的古早味顯得彌足珍貴。
它們贏在時間。 是那成千上萬個日夜的時間, 把它們裝扮得如女神般攝人心魂。
它們贏在情感。 是那段回不去的歲月裡, 年輕媽媽與年幼孩子共同期待一份美食的熱切, 讓它們的味道變得濃郁渾厚。
你說, 那些未必美好的舊時光, 為何總讓我們念念不忘?
不是因為我們的生活過得一日不一日, 也不是因為我們感受不到今天的幸福和美好, 懷舊也絕非生活失意者的專利, 多少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者重返故地時, 也會默默地涕淚長流。 對時光流逝的感慨, 是超越物質和現實的深切的心靈觸動。
懷舊, 這種原本被看做是一種心理病的行為,
你的肉身不停地前行, 不管走得多遠, 即使看不見也心中明白, 在背後長長的路途盡頭, 有一個家永遠會眷顧你。
今天的一切都會是明天的回憶。
今天的小度,
能不能在未來的日子裡,
被你在懷舊時不經意地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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