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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前日本海軍的“路線鬥爭”

二戰以前, 日本海軍上下的政治頭腦, 向來比陸軍要高出一個檔次。

說來也奇怪, 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常以世界戰史、國家戰略這類看上去視野宏大的課程為主,

相反, 海軍兵學校卻重點教炮術、測量、航海等操作性很強的實戰科目。 學成之後, 海軍官兵思考問題也就比陸軍更為理性務實。 比如1922年以裁軍為主旨的《華盛頓條約》簽訂之際, 海軍大佬加藤友三郎喊出“國防不是軍人的佔有物”, 力排眾議, 將日本海軍總噸位設定在美國的60%, 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歐美列強對日本軍力的疑慮。

但要說戰前的日本海軍都理性務實, 也不全對, 比如其“艦隊派”就是一個反例。

臺上開大會 台下開小會

一切都要從這個日子開始說:1929年10月24日, 美國華爾街股票崩盤。

那次經濟大蕭條給世界各國衝擊之大, 毋庸贅言。 時任日本首相乃是民政黨黨首濱口雄幸, 他一貫奉行精兵簡政政策,

經濟危機來了, 他的改革大斧第一時間砍向燒錢大戶——海軍。

不止日本, 全球目光也聚焦于海軍裁軍。 1922年《華盛頓條約》確定了英、美、日、法、意五個海軍大國的噸位比, 但只涉及戰列艦與航空母艦, 對巡洋艦就沒什麼限制。 大家也不傻, 沒限制就肯定會多造, 所謂“條約型巡洋艦”在那段時間大行其道, 放任下去肯定又是一場軍備競賽。

財部彪

還是因為經濟危機, 英國於1930年1月召集海軍五大國聚集倫敦, 重點商討巡洋艦與潛艇噸位的比例問題。 濱口雄幸當然高興, 派出民政黨二號人物若槻禮次郎作為首席代表前往倫敦談判, 海軍大臣財部彪為首席海軍代表。

會議前前後後開了兩個多月, 最後定下來, 日本海軍非主力艦總噸位為美國的69.75%, 重巡洋艦總噸位是美國60%, 潛艇噸位規模保持在5.27萬噸。

3月26日, 日本海軍內部就是否接受協議開了個小會。 一開始多數人主張接受談判結果, 豈料半路殺出了海軍軍令部長加藤寬治, 他對上述比例非常不滿意, 尤其是日本的重巡洋艦居然只有美國的60%,

與預期的70%差了太多。

第二天, 海軍小會上的爭論傳到了內閣, 首相濱口雄幸怕天皇裕仁跟著海軍跑, 專門去了一趟皇宮。 這位老政治家一見到裕仁就開講大道理:不管國內如何反對, 無論國際形勢還是國內財政都不容許日本再擴軍了, 裁軍才是正道!

裕仁沒說什麼, 濱口雄幸就電令若槻禮次郎:簽字!

加藤寬治

事情還沒完。 4月2日, 加藤寬治也跑去皇宮, 代表軍令部反對簽字。 4月21日, 海軍軍令部派出使者去了一趟海軍省, 痛駡海軍省自作主張。

這下有點奇怪了:這個海軍軍令部到底是什麼機構, 為什麼連海軍省都敢罵?

“條約”對“艦隊” 曲終人未散

“天皇統帥陸海軍”——二戰前的《大日本帝國憲法》第11條如是說。

那時候的日本, 軍權與行政權是平級權力, 同歸天皇掌控。 行政權最高機構內閣不能過問軍權事宜, 而內閣下的陸軍省、海軍省本身屬於軍政機構, 主管招兵買馬、武裝訓練、評級定銜, 但對何時用兵、怎麼用兵無權干涉。 軍令權各屬於參謀本部(陸軍)、海軍軍令部(海軍)所有。

犬養毅

問題在於,日本帝國的軍政、軍令之分不一定那麼明確。就在1930年倫敦海軍條約要簽字之前,日本國會第58次特別議會召開,會場上,在野黨政友會的党首犬養毅、幹部鳩山一郎(2009年出任日本首相的鳩山由紀夫的爺爺)發揚了日本政客沒事找事的話嘮傳統,把軍備削減問題從軍政問題說成了軍令問題,矛頭直指日本海軍省越權行事,干涉了天皇對軍隊的統帥權。日本近代著名的“統帥權干犯”事件爆發。

按理說,軍備是後勤問題,明顯是軍政範疇。但“統帥權干犯”這個標題黨一出,很多海軍實權派人物自然會生氣,生了氣自然就不會再看什麼具體細節——日俄戰爭功勳老臣東鄉平八郎就是其中一員,這位年近八旬的老帥站了出來,成為了所謂“艦隊派”(即主張海軍擴容)的精神領袖。

伏見宮博恭王

精神領袖終歸沒什麼實際用處,但另一位領袖也隨之而出,這就是天皇裕仁的叔叔、海軍軍官出身的伏見宮博恭王。他聲言:“決不允許干預統帥權,海軍省要是幹了這事,日本軍備就危險了!軍備的實際指揮權應歸軍令部所有,海軍省這種事務機關無權過問!”

皇族一發話,理念之爭立刻變成路線鬥爭。“艦隊派”與“條約派”之間吵得越來越厲害。

既然天皇統帥陸海軍,那決定權還是要回到天皇手中。首相濱口雄幸在議會通過了裁軍條約案之後,呈送裕仁。裕仁不理會“艦隊派”的反對,批准簽訂條約。

裕仁之所以批准,倒不是他支持哪一派。正如他自己所言:“哪怕對內閣上奏案有反對意見,也要給予裁可(同意)”。縱觀二戰結束以前裕仁的表現,他在戰前最大的特點,就是當政壇出現爭執時不選邊站隊,任由兩派各自發展,誰發展好了就獎勵,發展不好就懲罰。這種中間路線固然能明哲保身,幫助他在軍部重壓下生存下來,成為他在戰後東京審判未受起訴的救命稻草,但對日本日益滑向激進的軍國主義道路,顯然沒有起到有力制約作用。

既然裕仁批准簽約,“艦隊派”起碼表面上是輸了,於是海軍軍令部部長加藤寬治辭職。與此同時,由於受不了“艦隊派”攻擊,“條約派”幹將財部彪也只能宣佈辭職,似乎雙方是打了個平手。

大角岑生

但問題沒那麼簡單。1932年2月,伏見宮博恭王就任海軍軍令部長,立刻向當時的海軍大臣大角岑生施壓,將“條約派”一干人馬全部提前打入預備役。而在日本政壇,軍人一旦退出現役,就等於走完了整個政治生涯。海軍內部逐漸被“艦隊派”所蠶食,最終走上了偷襲珍珠港,悍然對美國開戰的不歸路。

犬養毅

問題在於,日本帝國的軍政、軍令之分不一定那麼明確。就在1930年倫敦海軍條約要簽字之前,日本國會第58次特別議會召開,會場上,在野黨政友會的党首犬養毅、幹部鳩山一郎(2009年出任日本首相的鳩山由紀夫的爺爺)發揚了日本政客沒事找事的話嘮傳統,把軍備削減問題從軍政問題說成了軍令問題,矛頭直指日本海軍省越權行事,干涉了天皇對軍隊的統帥權。日本近代著名的“統帥權干犯”事件爆發。

按理說,軍備是後勤問題,明顯是軍政範疇。但“統帥權干犯”這個標題黨一出,很多海軍實權派人物自然會生氣,生了氣自然就不會再看什麼具體細節——日俄戰爭功勳老臣東鄉平八郎就是其中一員,這位年近八旬的老帥站了出來,成為了所謂“艦隊派”(即主張海軍擴容)的精神領袖。

伏見宮博恭王

精神領袖終歸沒什麼實際用處,但另一位領袖也隨之而出,這就是天皇裕仁的叔叔、海軍軍官出身的伏見宮博恭王。他聲言:“決不允許干預統帥權,海軍省要是幹了這事,日本軍備就危險了!軍備的實際指揮權應歸軍令部所有,海軍省這種事務機關無權過問!”

皇族一發話,理念之爭立刻變成路線鬥爭。“艦隊派”與“條約派”之間吵得越來越厲害。

既然天皇統帥陸海軍,那決定權還是要回到天皇手中。首相濱口雄幸在議會通過了裁軍條約案之後,呈送裕仁。裕仁不理會“艦隊派”的反對,批准簽訂條約。

裕仁之所以批准,倒不是他支持哪一派。正如他自己所言:“哪怕對內閣上奏案有反對意見,也要給予裁可(同意)”。縱觀二戰結束以前裕仁的表現,他在戰前最大的特點,就是當政壇出現爭執時不選邊站隊,任由兩派各自發展,誰發展好了就獎勵,發展不好就懲罰。這種中間路線固然能明哲保身,幫助他在軍部重壓下生存下來,成為他在戰後東京審判未受起訴的救命稻草,但對日本日益滑向激進的軍國主義道路,顯然沒有起到有力制約作用。

既然裕仁批准簽約,“艦隊派”起碼表面上是輸了,於是海軍軍令部部長加藤寬治辭職。與此同時,由於受不了“艦隊派”攻擊,“條約派”幹將財部彪也只能宣佈辭職,似乎雙方是打了個平手。

大角岑生

但問題沒那麼簡單。1932年2月,伏見宮博恭王就任海軍軍令部長,立刻向當時的海軍大臣大角岑生施壓,將“條約派”一干人馬全部提前打入預備役。而在日本政壇,軍人一旦退出現役,就等於走完了整個政治生涯。海軍內部逐漸被“艦隊派”所蠶食,最終走上了偷襲珍珠港,悍然對美國開戰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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