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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鳳凰"阿芒·卡蒂

法國當代詩人和戲劇家阿芒·卡蒂今年4月6日辭世。 蜚聲法國文壇的他被《費加羅報》譽為“一位偉人, 生時如同一座不斷噴發的活火山”。 《人道報》則稱其為“天使”。 和阿芒·卡蒂相交多年的筆者則覺得, 他是兩者的混合, “一個憤怒的天使”, 終生都在召喚人們投入“葛蘭西的戰鬥”, 鳴誓要像“火山爆發一般”, “沖決一切界限”。

阿芒·卡蒂還是一位電影藝術家, 一位把詩歌和戲劇融進第七藝術, 即電影藝術的革新者。 1962年, 他循此途徑, 衝破樊籬, 拍攝了影片《圍欄》, 突出為弱勢群體請命的集體化表演特徵, 顯示被束縛者擺脫境遇的奮爭。

該片放映時社會反應強烈, 被譽為“一部電影交響詩”, 榮膺坎城電影節“評論獎”。 他還抒寫了一部跟此片同名的奇特長詩《圍欄》, 這首阿波利奈爾式的詩歌, 通過文字魔術與詩畫合一的形式創造出某種視覺效果, 從而傳達出詩歌意味的圖像表意詩:整體排字呈“圍欄”佈局, 欄內地下熔岩湧動欲噴, 象徵人類欲突破惡劣的生活環境。 該詩已被譯成英文、義大利文、德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和加泰羅尼亞文, 在巴黎排練成詩劇後, 到葡萄牙等歐陸國家巡迴演出, 引起各地聽眾共鳴。

法國大革命200周年紀念時, 我應邀在巴黎衛星城蒙特伊市國際討論會上發表演講。 阿芒·卡蒂的“浪遊話語戲劇中心”就設在蒙特伊市,

他邀請我和夫人董純到羅冬特飯店赴晚宴。 席間, 阿芒·卡蒂滔滔不絕談起他1954年訪華的感受和由此寫出的《中國》一書, 以及關於中國的兩部劇本:《老周遊記》和《一個孤獨的人》。

阿芒·卡蒂對中國革命印象極為深刻。 在《一個孤獨的人》劇中, 他描寫廣西壯族遊擊隊領導人與國民黨桂系軍閥白崇禧激戰一周, 被逼進深山大岩洞裡, 在冬日酷寒中, 翹首盼望新中國的誕生。 《一個孤獨的人》一劇於1966年5月在聖艾蒂安劇院公演, 向法國觀眾展現了中國人民解放戰爭激動人心的場面。

那次晚宴後, 我感于阿芒·卡蒂赤誠的“中國情結”, 著手翻譯其《圍欄》一詩。 全詩文脈怪誕, 辭藻玄秘, 很難解構。 譯出初稿後, 在巴黎夏特萊廣場的吉姆咖啡館,

我與文論專家奧加爾等學者切磋, 力求中文表達準確明晰, 然後交由國內《外國文學》雜誌發表。 阿芒·卡蒂拿到中文版《圍欄》, 欣喜自己的詩作首次在中國與讀者見面, 對中國的興趣更加濃烈, 讓“浪遊話語戲劇中心”主任讓—雅克·奧卡赫搜集中國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史料。 他找到一本紅軍強渡大渡河的歷史紀實文獻, 欲從中汲取戲劇創作靈感。 我和夫人受託將這本《強渡大渡河》紀實和有關照片以及注釋全部譯成了法文, 供他瞭解中國紅軍長征參考。

阿芒·卡蒂一生寫了幾十部劇本和詩歌。 我至今保存著法國維爾迪書局發行的兩卷本《浪遊話語》, 20多年前, 阿芒·卡蒂將他這部詩歌與戲劇集親筆題贈給我們。 其中,

我最喜歡讀的劇本是《聖布萊茨街的十三顆太陽》。 作者在劇中追懷1871年5月巴黎公社堅持街壘戰到最後的軍事代表、裝訂工人瓦爾蘭。 瓦爾蘭慘遭槍殺時, 凡爾賽軍官從他胸口掏出一隻仍在滴答走動的懷錶。 劇本作者動情地宣稱, 這只懷錶至今依舊在為人們標示時間, 給社會革命的後來人指明方向, 宛如聖布萊茨街的太陽輝映著法蘭西大地。

在我看來, 阿芒·卡蒂是“詩宇”中環繞太陽運行的一顆哈雷彗星, 一心向著太陽, 其彗核就是1871年巴黎公社的理想。 逝世前, 年逾九旬的他還曾在蒙特伊市為青年們朗誦詩歌, 號召“種下兩株櫻桃樹, 等待‘櫻桃時節’回歸”。 他不認為巴黎公社是一些人嘲笑的“烏托邦”, 堅信“烏托邦”裡會出現社會革命的“另一條軌跡”。

還記得, 2004年巴黎文藝界在“維龍裡”的“開放劇場”舉辦慶賀阿芒·卡蒂80壽辰晚會。 他由法國前文化部長雅克·朗格陪同, 接待前來賀壽的各方貴賓, 精神矍鑠, 異常健談, 毫無倦意。

而今, 他像自己上世紀70年代初所寫劇本《鸛》中的飛鳥, 溘然駕鶴西去。 日本神話說, 鸛七次墜地, 還會第八次掙扎沖起, 最終飛到一個和平的世界。 阿芒·卡蒂去世後, “浪遊話語戲劇中心”主任讓—雅克·奧卡赫發佈訃告聲稱:“阿芒·卡蒂沒有故去, 仍在蒙特伊的住所‘樹屋’裡奮筆寫作。 ”

阿芒·卡蒂在法國素有“火鳳凰”的聲譽。 筆者相信, 他的離去不失為詩人的“鳳凰涅槃”, 他的詩歌和戲劇作品將永遠留存在世界文庫裡, 給勇於進取的人們以寶貴的精神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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