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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盾與杭蓋樂隊聯手,交響樂可以有多少種玩法?

當管弦聖殿變身為搖滾現場, 該歡慶還是哀悼?7月10日, 譚盾和杭蓋樂隊聯手上海交響樂團, 獻上了一場足以掀翻屋頂的交響搖滾, 堪稱上海夏季音樂節(MISA)最“燃”演出。

杭蓋樂隊成員一襲蒙古長袍, 背著馬頭琴、電吉他, 站在後方高企的舞臺, 上海交響樂團落座于前方的樂池, 平日裡秩序井然的演奏多了幾分隨心所欲的靈動, 重新編曲後《初升的太陽》《鴻雁》《輪回》《波如來》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興起時, 杭蓋主唱胡日查揚起手中的馬鞭在空中畫出淩厲的圓弧, 把草原自由的風帶到了與自然隔絕的都市。

“定要讓大家嗨翻不可。 ”譚盾原本就沒有讓大家正襟危坐的意思, 演出前接受記者採訪時, 他直言, 過去一些交響樂隊把自己關進了博物館的籠子:“好像我們只玩傳統, 玩過去的經典, 當代的聲音跟我們沒有關係, 這是錯誤的。 ”

談到為何是交響與搖滾而不是與其他音樂種類的混搭, 譚盾說:“搖滾永遠在和社會對話, 永遠在叫板, 永遠say no, 它觸動了社會的進步, 而交響樂隊常常是維護著兩三百年並且一直延續到現在的傳統。 我們常常忘了一點, 在音樂史上, 貝多芬, 柴可夫斯基, 斯特拉文斯基……每一個作曲家與交響樂的合作都擁有搖滾精神。 他門永遠在跟當代社會對話, 永遠在觸動當代社會的進步。 當代也需要貝多芬。

是叫板, 不是隨行

“杭蓋, 中國最好的搖滾樂隊。 ”演出現場, 這句話譚盾重複了不下五次。 每逢演奏間隙, 他總是不遺餘力地讚美這支來自草原的樂隊。 實際上, 當晚來到音樂廳的不少都是杭蓋的粉絲, 喜歡搖滾樂的年輕人, 他們會跳起來跟隨者鼓點手舞足蹈。

配合著不斷加大力度和熱度的演奏, 音樂廳頂燈變幻著色彩閃爍, 不時有尖叫聲從四面傳出, 人們恍如身處露天Live現場, 交響樂廳開始沸騰。

對於古典樂迷來說, 譚盾的名字是一塊金字招牌, 雖然近年他創作先鋒實驗音樂常神秘莫測, 難以捉摸。 但有他的出現, 必然伴隨著聽覺的審美革新與顛覆。 這個與李安、張藝謀、馮小剛合作過的藝術家, 太懂得如何將中國古典元素糅進當代, 讓來自東方與西方的聽眾接納和喜歡。 重溫《臥虎藏龍》或是《英雄》的電影原聲, 仍能迅速喚起人們對武俠精神的想像。

杭蓋樂隊隊長伊立奇感動于譚盾音樂中的蒙古氣質。 “第一次聽譚老師是因為《英雄》, 故事講的什麼不太記得了, 但旋律印象很深,

那是一種將東方與西方連接的聲音, 而且它有種蒙古的感覺。 ”

杭蓋第一次大範圍內為人熟知, 同樣也因為一部電影《尋龍訣》, 無論是《海然海然》裡酒入愁腸的思念, 還是《希格希日》裡容納天地的豪情, 都讓人印象深刻。 在《尋龍訣》之前, 這支成立於2004年的樂隊, 早已在國際重量級音樂節上紅了近十年。 馬頭琴、吉他、貝斯、架子鼓, 連接民族傳統與現代的創作, 讓蒙古長調以高亢、激昂的形式為世界所認識。 用譚盾的話說, 杭蓋是中國最國際范兒的樂隊, 也是世界上少有的擁有自己獨立精神、獨立語言、獨立靈魂的搖滾樂隊。 ”


杭蓋樂隊與譚盾的合作已有三年

他們對音樂的理解以及精神上的共通之處才有了合作的可能。 譚盾與杭蓋的合作已有三年, 一直在不斷地碰撞、磨合、改進, 起初, 光是讓杭蓋適應交響樂隊中指揮的概念就花了不少時間。 交響樂與搖滾的跨界混搭並不新鮮, 但難度極大。 譚盾說:“最大的難度在於交響和搖滾都有自己的美學傳統, 音響上的平衡、音場上的層次很難做, 世界上很多樂團,包括紐約愛樂、波士頓交響樂團、費城交響樂團都嘗試過,很多樂隊都做不下去。我們也很多次做不下去。”

1998年,金屬樂隊(Metallica)與三藩市交響樂團合作《S&M》,2000年,蠍子樂隊(Scorpions)與柏林愛樂樂團合作《Moment of Glory》,兩場演出都是金屬與交響的碰撞與戰爭,成為搖滾和古典樂迷的典藏唱片。現如今,不少音樂會和演唱會中,都能看到管弦樂隊與流行人聲的配合。大多數情況下,所謂混搭,不過是管弦樂隊為搖滾伴奏,整個樂團都是為電音服務的配角,而譚盾想做的不是伴奏和隨行,而是“對話”,甚至“叫板”。這場演出每首曲子的重新演繹,都不是任何一方的獨角戲,仔細琢磨,不難發現古典與搖滾的暗自較勁,是兩股力量從搏擊、到融合,再到最後凝聚為一股強大的氣流共同將樂章托舉至高潮,聽者血脈賁張,酣暢淋漓。

譚盾覺得,如果這是交響樂為搖滾伴奏,或者是搖滾為交響樂伴奏,都不夠刺激,不如只聽交響樂或者搖滾好了。“我們物理上雖然是交響樂團和杭蓋樂隊,但在化學上,它是21世紀一個新的藝術形式的誕生。你中由我,我中有你,我們能聽到搖滾和巴赫的對話,搖滾和瓦格納的對話。這次我們有一首特別的歌《上海半導體》,是懷舊和未來的對話,在懷舊的失落和感悟中,引申出高亢與激昂。”

聯通傳統與未來

《上海半導體》是蒙古族民歌大師哈紮布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創作的一首歌,經過杭蓋重新搖滾改編後收錄在專輯《花斑馬》中。歌名聽上去就頗具歷史感,總共只有七句簡單質樸的歌詞:“上海生產的半導體/是獎勵給我最好的禮物/因為我勞動出色又勇敢/趕著馬群放牧時/它在我手上響著呢/傍晚回到宿舍裡/它在櫃子上說話呢。”

過去牧區沒有通電的時候,收音機是瞭解外界的重要管道,也是牧民的一種娛樂方式。伊立奇說,那個時代整個草原剛剛接觸到現代科技的東西,第一個接觸的就是半導體:“上海牌在當時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牌子,可能是當時中國品質最好的半導體。通過半導體,草原上的人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對他們來說,那是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充滿希望的時期。”

上海夏季音樂節上的演出,又是另一種全新的演繹方式。“我們前前後後修改了六次,一直糾結到底該用什麼節奏去呈現。”一天晚上,譚盾睡不著覺,失眠到第二天早晨,他突然想到,這首歌講的不就是我們每天正在遭遇的新與舊的時差嗎?”我們每個人都身處傳統與未來的時差中間。能反映這種時差的音樂信號也在上海,上海在三四十年代打開東西文化的大門,我想,為什麼不能把一個半導體的收音機擺在中間,直接放周璿呢?”

演出一開始,譚盾按下一台老式收音機的播放鍵,滋滋的電流聲裡,飄來周璿甜美的吟唱,重現舊上海的光景,它連接的是西洋管弦的復古情調,以及杭蓋樂隊原始而粗獷的草原之聲,它聯通著古老中國與摩登世界,也連接著東方與西方,它不僅僅是搖滾與交響的對話,也是過去與未來的對話。

與此同時,譚盾思考的是:我們的傳統都去了哪裡?“二十幾年前,我在美國留學,連電腦都沒有,剛有互聯網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巫師編造的傳說,可是忽然間,一個月之內,我就不再是傳統的人了。”

如今人們每天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屏,聽到的第一個聲響是手機的消息提示音,這成為譚盾最新創作的靈感。譚盾曾經創作過互聯網交響曲,面向互聯網用戶徵集演奏者,如今他又創作了手機交響樂《風與鳥的密語》,也是此次演出的亮點之一。他調動起全場樂手與觀眾的手機,指揮樂手和現場觀眾播放演出前錄好的鳥鳴聲,這是由六件中國古老的樂器——笙、琵琶、嗩呐、二胡、笛子和古箏譜寫的自然之聲,用高科技產品演奏來自古代與自然的聲音,帶著觀眾從城市到草原,走向森林、天空與海洋。

與無數次音樂革新一樣,有為之沸騰的樂迷,招致保守者的批評,交響與搖滾的混搭究竟是破壞還是重建,科技與音樂的互動是概念化的行為藝術還是新的音樂形式的誕生,相信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只是,當譚盾指揮臺上蹦到樂池中間,突然搖滾精神附體般手舞足蹈,當全場所有人都成為樂手,將空闊的音樂廳變成數碼森林,大概就會理解,音樂對於人的感染力不分流派,源自古典,也朝向未來。

世界上很多樂團,包括紐約愛樂、波士頓交響樂團、費城交響樂團都嘗試過,很多樂隊都做不下去。我們也很多次做不下去。”

1998年,金屬樂隊(Metallica)與三藩市交響樂團合作《S&M》,2000年,蠍子樂隊(Scorpions)與柏林愛樂樂團合作《Moment of Glory》,兩場演出都是金屬與交響的碰撞與戰爭,成為搖滾和古典樂迷的典藏唱片。現如今,不少音樂會和演唱會中,都能看到管弦樂隊與流行人聲的配合。大多數情況下,所謂混搭,不過是管弦樂隊為搖滾伴奏,整個樂團都是為電音服務的配角,而譚盾想做的不是伴奏和隨行,而是“對話”,甚至“叫板”。這場演出每首曲子的重新演繹,都不是任何一方的獨角戲,仔細琢磨,不難發現古典與搖滾的暗自較勁,是兩股力量從搏擊、到融合,再到最後凝聚為一股強大的氣流共同將樂章托舉至高潮,聽者血脈賁張,酣暢淋漓。

譚盾覺得,如果這是交響樂為搖滾伴奏,或者是搖滾為交響樂伴奏,都不夠刺激,不如只聽交響樂或者搖滾好了。“我們物理上雖然是交響樂團和杭蓋樂隊,但在化學上,它是21世紀一個新的藝術形式的誕生。你中由我,我中有你,我們能聽到搖滾和巴赫的對話,搖滾和瓦格納的對話。這次我們有一首特別的歌《上海半導體》,是懷舊和未來的對話,在懷舊的失落和感悟中,引申出高亢與激昂。”

聯通傳統與未來

《上海半導體》是蒙古族民歌大師哈紮布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創作的一首歌,經過杭蓋重新搖滾改編後收錄在專輯《花斑馬》中。歌名聽上去就頗具歷史感,總共只有七句簡單質樸的歌詞:“上海生產的半導體/是獎勵給我最好的禮物/因為我勞動出色又勇敢/趕著馬群放牧時/它在我手上響著呢/傍晚回到宿舍裡/它在櫃子上說話呢。”

過去牧區沒有通電的時候,收音機是瞭解外界的重要管道,也是牧民的一種娛樂方式。伊立奇說,那個時代整個草原剛剛接觸到現代科技的東西,第一個接觸的就是半導體:“上海牌在當時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牌子,可能是當時中國品質最好的半導體。通過半導體,草原上的人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對他們來說,那是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充滿希望的時期。”

上海夏季音樂節上的演出,又是另一種全新的演繹方式。“我們前前後後修改了六次,一直糾結到底該用什麼節奏去呈現。”一天晚上,譚盾睡不著覺,失眠到第二天早晨,他突然想到,這首歌講的不就是我們每天正在遭遇的新與舊的時差嗎?”我們每個人都身處傳統與未來的時差中間。能反映這種時差的音樂信號也在上海,上海在三四十年代打開東西文化的大門,我想,為什麼不能把一個半導體的收音機擺在中間,直接放周璿呢?”

演出一開始,譚盾按下一台老式收音機的播放鍵,滋滋的電流聲裡,飄來周璿甜美的吟唱,重現舊上海的光景,它連接的是西洋管弦的復古情調,以及杭蓋樂隊原始而粗獷的草原之聲,它聯通著古老中國與摩登世界,也連接著東方與西方,它不僅僅是搖滾與交響的對話,也是過去與未來的對話。

與此同時,譚盾思考的是:我們的傳統都去了哪裡?“二十幾年前,我在美國留學,連電腦都沒有,剛有互聯網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巫師編造的傳說,可是忽然間,一個月之內,我就不再是傳統的人了。”

如今人們每天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屏,聽到的第一個聲響是手機的消息提示音,這成為譚盾最新創作的靈感。譚盾曾經創作過互聯網交響曲,面向互聯網用戶徵集演奏者,如今他又創作了手機交響樂《風與鳥的密語》,也是此次演出的亮點之一。他調動起全場樂手與觀眾的手機,指揮樂手和現場觀眾播放演出前錄好的鳥鳴聲,這是由六件中國古老的樂器——笙、琵琶、嗩呐、二胡、笛子和古箏譜寫的自然之聲,用高科技產品演奏來自古代與自然的聲音,帶著觀眾從城市到草原,走向森林、天空與海洋。

與無數次音樂革新一樣,有為之沸騰的樂迷,招致保守者的批評,交響與搖滾的混搭究竟是破壞還是重建,科技與音樂的互動是概念化的行為藝術還是新的音樂形式的誕生,相信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只是,當譚盾指揮臺上蹦到樂池中間,突然搖滾精神附體般手舞足蹈,當全場所有人都成為樂手,將空闊的音樂廳變成數碼森林,大概就會理解,音樂對於人的感染力不分流派,源自古典,也朝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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